茂陵邑的狂欢之后,燕铭将会踏上去往长安的路。
毕竟,归来最重要的事儿,是要去觐见刘彻。
窦太皇太后身体不好,没有参加篝火晚会。倒是王娡来转了一圈儿。身后跟着羊公公。
作为绣衣史,羊公公把燕铭和自己的对话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窦太皇太后和王娡。两个人对燕铭更加放心。
大汉能有燕铭这样不贪图权势富贵的人物,简直就是家国之大幸。
燕铭和羊公公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只小声的要了一个会打飞蝗石的人。
羊公公知道燕铭有了自己的计划,没有多说。
王娡自然不会在百家宴和篝火晚会上过多停留。事实上,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若不是温泉行宫的温泉有滋养身体的效果,只怕窦太皇太后和王娡的身子会更差。
羊公公跟着王娡离开不久,一个身穿布袍,身材矮小的人就走了过来。
“小的樊胜,受羊公公之命,前来听侯爷调遣。”樊胜看上去瘦弱矮小,一身的布袍丝毫没有一点儿官家的气派。
这一身打扮,反倒如同田间地头的农民一般。只是一双眼睛,透着一股精明。
燕铭点点头,带着樊胜走向了僻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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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邑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飞跑。
车中,正是江充。
他是刚刚从茂陵邑出发的。
此时的茂陵邑正是在进行篝火晚会。
茂陵邑人们的热情,让江充更加深信,如同燕铭这样抓住人心,简直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绝对要在燕铭之前,见到皇帝。只要见到皇帝,凭借我三寸不烂之舌,就算不能给燕铭定个罪,也能让皇帝感受到他功高震主。一旦皇帝有这个想法儿,燕铭的日子……”江充想到这,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快点儿,再快点儿。”想到这,江充更加焦急的催促起来。
御者把鞭子抡圆了,一下下狠狠的砸在了马背上。
拉车的,是四匹马。
车辆在田野间飞驰,带起一阵阵烟尘。
木质的车轮,并没有后世的轮胎保护,也没有减震。这种速度奔驰下去,坐车的人骨头都要散架了。
可江充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的身子倾颓歪斜。他的双目闪光,仿佛得到了天下最好的宝物。
现在,他有些想笑那些刘汉的王爷们。什么赵王齐王淮南王,都是一些傻子。
原来造反,不止需要武力。从文化上也可以。
若是掌控了文化,掌控了文人集团,翻手之间,这世界就会因自己的一念而改变。
这才是大才之人。
江充绝对不允许燕铭再次走到政治中心。所以,他必须要在燕铭进入长安之前,见到皇帝。
杀军臣单于,那是大功劳。
可对于臣子来说,大功劳是荣耀,也是负担。
不论是好皇帝,还是坏皇帝,谁会喜欢功高震主之人?
“燕铭,吃定你了。”江充得意的笑了起来,那马车越来越快而产生的颠簸,似乎也带上了一股特有的节奏。
这节奏让江充有一种想翩翩起舞的感觉。
“先把燕铭挤出皇权中心。然后就是做一个长远的规划,多少年好呢?汉高祖用了多少年统一的全国?”江充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计起来。
外面,四匹马拉着的马车越跑越快。
御者开始还挥舞着鞭子,不停的打马前进。
可到了后来,他已经不敢再用鞭子抽那四匹骏马,甚至还不断的拉扯缰绳,嘴里不断的喊着:“吁。”手上不断的用力拉扯缰绳。
但是,令御者担心的是,那四批骏马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有了渐渐加速的趋势。
甚至在某一时刻,这四批骏马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越了马车的极限。
前方,道路颠簸,山石散落在道路中央。
“停!”御者吼着,死命的拉住骏马的缰绳。
可此时,四匹马已经发了疯一般,速度不但不减,反而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向前冲去。
木质的车轮和路上的石块儿撞击,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原本就颠簸的马车仿佛瞬间飞起一般,虽然没有翻车,但却在落下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响,整个车子都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好似要散架一般。
“停下,御者,快停下。”这突如其来的强烈颠簸,打断了江充正在盘算的几年计划。
他惊慌失措的喊着御者。
“学监,马似乎是惊了,失控啦。”御者喊出来的话,已经带了破音。双手死命的勒住车马的缰绳。
因为绳子勒的紧,原本一个方向跑的骏马忽然产生了骚乱。
这样一来,拉扯的力道就不是向前,而是产生了变异。
当车轮再次碰到路边的石头之时,车再次飞了起来。
“轰!”
车辆落地的瞬间,砸出了巨大的响声。
车轴,咔嚓一声,随之断裂。
在车轴断裂的一瞬间,马车失去了平衡。
车头的御者直接射了出去,整个人一瞬间飞到了战马的前面。当他落地的时候,四匹战马拉着断了车轴的马车已经碾压上来……
没了御者,车马更加疯狂。
江充的马车在经历了下一次颠簸之后,直接翻滚起来。
他的人,被甩出了马车。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在他的身子刚刚飞出马车一半的时候,马车着地翻滚,直接砸断了他的脊梁骨。然后他又随着马车翻滚了几圈儿,这才停止下来。
发狂受惊的四匹马并没有因为乘车人的死而停下来,沿着管道,向着远方,不断的奔跑而去。
江充死。
一个瘦小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从黑暗之中一闪而过。
他检查到江充完全死了之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手中的石头抛了两抛,嗖的一声再次跑入黑夜之中。
瘦小的樊胜离开之后,身材高大的无名也现出身影,看了看躺在地上江充,脸上毫无表情。
有的时候,计划不需要做的太长。因为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的太阳谁先来。
江充就这样带着他的一腔算计,死在了茂陵邑往长安的路上。
到死,江充都认为是车马受惊发狂。
官家找到拉车的马,背上都是鞭痕,说明御者为了加速,不断的抽打车马。
甚至后来专门负责办案的张汤赵禹带着仵作前来检查的时候,也一致认为是御者拼命打马,导致车马受惊,翻车而死。
这是个意外,谁也无法预防。就是刘彻听到,也不过是一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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