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完了,燕铭也改变了之前的行程。
门巴部落暂时不能去了。自己带领的两千胡骑校尉一旦遇到左贤王的主力大军,就算是军用弩再先进,在这种空旷的草原上,也不够匈奴骑兵一次大规模冲锋的。
“去云中。”经过这次军用弩的小规模实战,燕铭觉得依靠军用弩和火雷还有大型的射雕弩来守住云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能够守住云中,他就有希望给匈奴挖一个大坑。
救下的男子,叫做司马修,二十二岁。是大汉朝的人,也是边民出身。因为身上有伤,燕铭没有和他说太多的话。让他休息调养。
一路上,司马修得到了那五十多个女子的特别照顾。
这些女子死里逃生,虽然是刚刚死了亲人。可作为边民,死亡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不能说她们是思想麻木,只是不同的环境造就了她们的适应性。
所以,一路上他们和司马修有说有笑,倒是让人丝毫看不出她们是刚刚死里逃生,丧失亲人的样子。
经过三天的跋涉,燕铭他们在外面绕了一圈儿,对匈奴的地区做到了一个小小的环境熟悉。
这附近是匈奴和大汉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所以没有匈奴的牧民,也看不到大汉的边民。
他们算是无风无浪的来到了云中。
云中郡的治所原本不叫云中,可燕铭觉得这样叫太过别扭,就和刘彻商量着,把云中郡的治所直接改名叫做云中。
此时的云中城已经破败不堪。城墙是土质的,其上还有一块一块的焦黑。都是匈奴人来袭留下的痕迹。
云中郡的居民此时也少到了一个新的低谷。
在看到燕铭他们这支军队的踪迹之时,破败的城墙上响起了一阵焦躁的鸣锣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个神情坚毅的守军。
他们手中握着一张张硬弓,身上带着刀枪,时刻准备着和匈奴人玩命。
这时候,能剩下,并且还站在城墙上的守军,绝对是沙场上百战不死的老兵。他们的眼中没有激情,没有畏惧。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淡。生,不喜。死,不悲。
面对着外面来临的军队,这些老兵并没有如同新兵那样,着急的拉开满弓。那样太费力了。
他们只是在默默的计算,这队人马什么时候能进入射程之内。等他们走进了,再开弓射杀!
“茂陵侯燕铭,骁骑将军卫青,率领胡骑校尉军,前来戍守云中城。”靠近了城门,胡骑校尉军在一箭地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
立刻有人报出了燕铭和卫青的名号。
城上的老军看着鲜明的大汉旗帜,再看看下面的人脸,的确不是胡子拉碴的胡人。这才摆了摆手。
云中城那个破烂的吊桥就缓缓的放了下来。
北地,春天干燥。
护城河已经干涸的成了一条大沟。若真的是匈奴来犯。这座城,已经无险可守。
看着东西南北都只有三里三的云中城,燕铭叹息一声。
如果在后世,这种边境小城正是跨国经济贸易最为繁荣的地方,能看到不同风情的大屁股妞在街上招摇。
可如今,这里确实一片凋敝。
战争,是人类最为愚蠢的错误。
为这个错误买单的,是千千万万年轻力壮的生命。而享受这个错误成果的,是被吹嘘和包装出来的伟人。
这是个哲学上的问题。
燕铭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他相信,这个世界会发展,终究有一天,要么是人类消灭了战争,要么,就是战争消灭了人类!
现在,显然不可能消灭战争,那么就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应对战争。
有一个丑的经天纬地的女子丑角,曾经对强奸做了一个幽默的解释,就是遇到禽兽,慢慢享受。
大汉面对匈奴这个禽兽,显然已经渐渐的不淡定,不能够慢慢享受了。那就只有怼回去。
其实,满朝上下都知道一件事儿。
那就是派遣燕铭到边关来修建城池,就等同于向着匈奴人宣战。
谁都知道,燕铭是个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谁都知道,燕铭是皇帝身边最为亲信的侯爷。
谁也都知道,窦太皇太后对燕铭宠爱有加,青眼相看。
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让燕铭前来筑城,肯定有更深刻的意义。
对这些解读,燕铭没空理会。
因为他现在要理会的是面前的数百守军。
这些守军之中,军官都已经战死。
按照常理,军官战死,军队就会作鸟兽散。
可他们没有,这些戍边的守军并没有因为都尉、将军的战死一哄而散。
他们自发的组织了起来,选出了其中身手最好的几个人,排出了顺序,约定谁若战死,剩下的人将继续带领军民,抵抗匈奴。
人都是有梦想的。
经年的厮杀,使得这些老守军已经把击杀匈奴人当做了毕生最大的梦想。
听着他们用直扑的语言叙述着最近的情况,燕铭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止不住的滚了下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最可爱的人,那么这些老守军绝对算得上是最可爱的人之一。
“我们不是为了国家,国家的土地不属于我们。可这边城之中,居住着我们的亲友。我们许多人,在边城多年,有了妻儿,生命已经扎根在这里。别人可以逃,可以撤,而我们,则是匈奴要啃掉的,最硬的骨头。”
“想吃掉我们,他们也要做好掉牙的准备。”
老守军的话说的很稳,没有豪言壮语,可那沉入字里行间的杀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同样的,燕铭的泪水也让老守军们的心和他渐渐的靠拢到了一起。
边城来过太多的将军都尉和郡守。
他们有的是来边城镀金的,走了一圈儿任务,就算是有了边疆战斗的经验,回去升官发财娶小妾。
有的是满腔的报复而来,却被匈奴割掉了脑袋而去。这样的还算是好的。还有的就是为了给自己赚取功名,丝毫不在意守军的死伤。
总之,在边境,盼来一个好官,很难。
可这个燕侯不一样,他听了守军的话,看了边民的衣着破烂,生活困苦,那眼中的泪就没断过。
这样的流泪将军,或许上不了战场,或许没有自保能力。但却绝对是个爱民如子的好人。
上不了战场保护不了自己又怎么样?难道我们拼了命还保护不了一个好的侯爷么?老守军们心里想着,已经把燕铭看成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