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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假道伐虢借粮道

    夏五月,厉兵秣马的河东兵马,打着河内太守张杨放纵士卒侵占河东城邑的名义,大举用兵,由徐晃、甘陵二将率兵从河东出发,直奔东垣城而来。

    当日,吕布还宿在秦宜禄城里的家中,迷恋着杜氏曼妙的胴体,日上三竿也还没有离去的意思。

    城外营中的秦宜禄,宿醉未醒,因为吕布没有归营,就算他醒了,也只能够继续假装醉着。

    吕布的其他将领则多带着兵马,分散到了辖区各处,去攻略乡聚、坞堡,想要将这块地盘上的人口牲畜、财货粮食统统掠走,从未担忧过一直没有动静的河东兵马,会突然大举从河东杀过来。

    于是,当身上染血的斥候骑马急匆匆地跑入营地,大声告急的时候,整个营地的留守士卒才慌慌张张地开始准备防务,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河东大军的前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了仓皇布防的吕布营盘,趁势包围了东垣城。

    在城中的吕布吃惊地听闻河东的大军已经杀到,城外的军营也已经被河东大军击破后,哪里还能够生起抵御之心,东垣城城墙残破低矮,哪里是防守的地方,他连忙下令趁着河东大军还未完全围定东垣城,城中的剩余将士还有将士家眷们,连忙撤出城去,往河内境内撤退。

    事出突然,河东的兵马突然杀到。仓皇撤退的吕布来不及召集分散剽掠的其他将领,也顾不得落后的家眷,只能够带着陈卫、李黑等亲卫,加紧策马狂奔,往箕关方向奔去。

    沿路才重新收拢了高顺、成廉、魏续等将和一干溃败的士卒,而吕布麾下的很多将校,来不及撤退,如宋宪、侯成就索性弃械投降,投靠了河东的兵马。

    张辽的一部兵马则不幸遭遇了徐晃的大军,在被河东的大军包围之后,张辽苦战一番,身边的士卒多数阵亡,自己的战马也重伤倒毙,徒步杀不出重围,看着河东士卒手中的弩机,力竭之下,不得不投降被擒。

    至此,徐晃的一万兵马,几乎还只是和甘陵的大军前锋汇合,就已经收复了东垣失地,并且击败了温侯吕布的一两千军队。

    但是河东兵马的目标不仅仅是收复失地,拿下东垣之后,马不停蹄,徐晃又率军赶往箕关。

    提前进入箕关的吕布手下只有一干残兵败卒,军无战心,哪里能够抵御得住河东大军的攻势,只好又弃了箕关,慌慌张张往河内继续撤退,并派人向野王的张杨告急。

    这一次,河东兵马可不是单单为了复仇而来,看他们这声势,河东的兵马是想是要用着这个借口,全面攻占河内郡啊!

    落魄的吕布经过身边的魏续、成廉提醒,很快也想到了这其中的深沉含义。

    河东兵马是借着他率军入侵河东这个源头,大肆进攻河内郡的,目的就是为了侵吞河内郡的领土,那么张杨所在的野王,在接下来,将会成为河东兵马首要的攻击目标。

    凭借麾下这些残兵败将,跑去野王城,很快就又会撞上了河东的大军。在吕布和他麾下的将校看来,这一次是所有人都被河东的阎行给欺骗了。

    河东并不好欺,而且河东兵强马壮,比起河内的张杨而言,还是胜过许多。

    张杨的兵马还有不少散落在其他城邑,以及部分被派往上党,现在这个时候和河东的大军决战,必败无疑,张杨一定只能够坚守城池自保,若是跑去了野王,说不定,就要和张杨一样,被困在了城中了。

    而且一旦张杨战败,说不定还会为了让河东方面退兵,将吕布这个首祸者给献了出去。

    上一次,李傕郭汜等人攻下长安之后,也曾经派人前来河内,许以高官厚禄,要求张杨将投奔的吕布杀了,但是当时张杨并没有感受到长安方面强力的压迫,高官厚禄的诱惑也不如吕布的作用大,所以吕布安然无恙。

    可是这一次,河东兵马兵临城下,可就不一定了哦。

    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去河内温县、怀县等地补充兵源、粮草,待恢复了一些实力之后,再观望战局,若是河内还有翻盘之力,则联合张杨击退河东大军的进攻。

    若是张杨都保不住河内郡,那他自己也只能够早谋出路,跑去陈留投奔张邈了。

    以往顾忌着张杨的面子,还不敢在河内大肆剽掠,现在河东兵马大肆进攻,张杨自顾不暇,正是吕布渔利的机会来了。

    吕布不去野王,而是直奔温县,原本想要聚谷练兵,观望战局,可没想到,河南地另一支兵马在徐晃、甘陵相继攻入河内郡之后,也由翟郝率领,从河阳渡口渡河进入河内,兵锋所指的,就是温县。

    立足不稳的吕布只能够在心里将河东的这一干将校诅咒了一遍,多路兵马齐齐进军,分明就是筹划已久,才会在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想要在两个月内速亡河内的态势。

    徐晃率军攻破箕关!

    甘陵统领大军进入河内郡!

    河南地的翟郝进军温县,击溃吕布的残兵败将!

    徐晃、甘陵两军合兵,大败张杨在野王的兵马,围困张杨在野王城中!

    翟郝领兵,在野王的外围攻城略地,不断扫荡兵力薄弱的城邑!

    ······

    ···

    河东郡和河内郡交战的战报,很快就传到了周边的几个势力当中。

    陕县,城中官寺。

    张绣闻召前来,正迈步走入堂上时,看到了张济站在堂上,欣喜若狂地拿着一封战报,大笑不已。

    “叔父,你这是?”

    张济看了自己的侄儿一眼,扬了扬手中的战报笑道:

    “我道他河东阎彦明多能忍,西河那几座城邑,转手就让给了郭阿多,小胜即退,连声也不吱一声。果然是想要损有余来补不足呢,看上了张杨的河内郡了!”

    张绣走近之后,伸手接过了张济手中递过来的战报,草草看了一遍之后,讶然说道:

    “战端是吕布挑起来的,他竟然一连战败,最后还逃了,任由河东大军从两路轻易攻入了河内。”

    “吕奉先,他可不发傻,你莫要忘了,他是怎么从袁术的麾下跑到了袁绍麾下的。”

    张济冷笑一声,摇了摇手。

    “表面看起来他是连战连败的常败将军,其实内心对河内的战局比其他人还要清楚明白。河东这种态势,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哪里仅仅只是为了复仇收复失地而来,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冲着歼灭张杨,全据河内这个大郡去的了。”

    “这个时候,他那点残兵败将,哪里能够抵挡得住河东的大军,还不如趁着河东和河内大战,双方人马都顾不上他温侯的这个机会,剽掠人口财货,聚敛粮草,训练兵马,以坐观河内战局的变化。”

    张绣听完了自家叔父的分析之后,想了想,深觉有理,不得不承认叔父分析得一针见血,将河东的阎行、河内的吕布内心打算都看得通透了。

    他回想着开春以来的兵事,惊叹说道:

    “难怪开春以来,河东就一直先我等借道,从陆路给河南地运输粮草军械,表面上看着像是要招呼流亡、恢复河南地的生产,其实一早就将目光对准了邻近势力中最弱的张杨,想要集中兵力,一口气把河内郡吞下。”

    说道这里,张绣又停顿了一下,惊奇地看向张济,诧然说道:

    “敢情叔父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河东阎彦明的打算了!”

    “没错!”

    张济得意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地就让开道路,让河东往河南地输送粮草辎重,还会发出消息,说我军中缺粮,想要转道武关,去南阳就食!”

    “我就是要引诱河东的阎彦明出手,果然他就忍不住了,年轻气盛,竟然将河东的兵马悉数调往河内,想要一口气消灭张杨、吕布,将河内郡吞了下来。”

    说道这里,张济又重新注视着年轻英姿的张绣,不乏敲打地说道:

    “河东阎彦明虽然善于用兵,可对于局势还是看得不太明了,眼中只看到了眼前之利,却忽略了身边还有强邻在侧,他的兵马是比河内的张杨强大,可是兵马悉数出征,境内空虚,这个时候就会有更加强大的对手介入,将他们一并拿下,坐守渔人之利了!”

    “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气盛了,绣儿,你带兵打仗的能力,陷阵冲锋的武艺,叔父是不用担心了,可是这看人、看势的眼力,你还是要引以为戒啊。”

    张绣的父亲早亡,眼前的叔父宛如就是自己的尊亲,听了张济的教导,他连忙点头,口中说道:

    “今岁自从开春以来,雨水奇缺,各地旱灾不断,州郡的军粮也是奇缺,这河东虽然听说推行屯田、兴修水利,积蓄了一些粮谷,可没想到竟然敢如此挥霍,将兵马、粮草全都投入到了这场战事当中。”

    张济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听了张绣的话,冷冷一笑,得意说道:

    “天灾难挽,军粮不济乃是常态,这个时候又岂能够坐拥兵马,却无所作为,表面上看中原的州郡是因为粮草短缺而停战止戈,但实际上,还不是因为袁绍与公孙瓒,李傕与郭汜这些人的势力强横,无法短时间相互吞并,才不得不暂缓图之。”

    “可这种时候,反而是其他弱小势力的机会,正可借着这些强横势力无力外顾的时候,趁机吞并其他弱小的势力,来壮大自身。我可是听说了,兖州的曹操举出了为父报仇的大旗,大肆进攻徐州的陶谦,而淮南的袁术,也在加紧进攻庐江等郡。”

    “这个时候,周边的势力已经各自牵制,无力外顾,或斗得精疲力竭,就是我等叔侄大举用兵的时机到了!”

    听着张济对各地的战况了如指掌,还有对时局的洞如观火,张济不由更加钦佩自家叔父的谋划,他难抑兴奋地说道:

    “既然叔父认为我等用兵的时机已经到了,那在叔父心中,是想要向何处用兵?”

    “自然是河东了!只有蠢货,才会想着要劳军远征,转道武关,跑去南阳就食,和刘表争斗,等眼前的河东、河内已经斗得力竭,就该轮到我弘农兵马出现了。”

    张绣听完了张济的话,虽不意外,但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

    “眼前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去岁的时候,我们弘农才刚刚与河东签订了盟约,共同结成联军,讨伐朱俊,眼下却突然翻脸,无缘无故进攻河东,只怕会引起关中的李、郭,还有华阴的段煨的忌惮呀。”

    张济当即摇头,看着张绣说道:

    “不然,关中如今已经死了樊稠,李傕、郭汜两人势同水火,如果不是还有所顾忌,早就已经开战了,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会顾到我们弘农来,至于华阴的段煨么,嘿嘿,我能够将华阴城让给他驻军,就能够随时大军围城,将华阴城从他的手上拿回来,他自保不暇,哪里敢来插手战事。”

    “至于用兵河东的借口么,这个我早就想好了!”

    张绣听到张济这么说,不由睁大了眼睛,很好奇地看向了自家的叔父。

    只见张济冷笑着伸出一支手指,口中说道:

    “借粮!我要遣使向河东借粮,就说我弘农的兵马要进军南阳就食,可是粮草不济,先向河东借个五十万石粮食,待我大军打下了南阳,将军粮凑齐了,再如数奉还。”

    张绣听了张济的话,心中也是倒吸一口冷气,暗叹自家叔父果然是姜桂之性,手段老辣,这一个大开口,就是要借五十万石的粮食,只怕使者到了安邑后,亲自接见的平北将军会气得暴跳如雷。

    只是——,张绣在感叹叔父的手段老辣的时候,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不由张嘴问道:

    “那若是河东迫于大军在外,答应了下来,并先运送一批粮草到我弘农,那我等用兵河东的借口不就没有用了么?”

    张济听到了张绣的考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河东不是没有智谋之士,阎彦明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当然可能会跟他去年在西河做的那样,先退让一步,等待机会,给我们送来一批粮食,拖延我们当即翻脸出兵,好给他时间从河内将一些兵马抽调回来。”

    “所以,我这次遣使去河东,不仅会借粮,还会借道,我弘农的大军,就要堂堂正正,从河南地经过,南下荆州,去攻打南阳。”

    “假道伐虢!”

    听了自家叔父的话,张绣眼睛一亮,当即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