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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背水一战兵家势

    “报,前方发现贼兵斥候!”

    “报,我军斥候发现贼兵主力,正在大批赶来!”

    “报,我军各部集结完毕!”

    “报,贼兵主力已经抵达,贼酋郭太旗号出现!”

    “报,···”

    ······

    “来了!”

    戎装在身的阎行骑着良驹白鹤,举起马鞭向不远处的山丘平原方向指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他身边的将士们看到了一股又一股的打着各色旗帜、衣甲不一的白波贼兵,正在成群涌动,往他们所在的河岸方向而来。

    虽然白波士卒的旗帜、衣甲不一,但他们人数众多,大股出动的场面还是煞是惊人,眼看着这漫山遍野都是白波军的各色旗帜,阎行军队之中的河东新卒,尽管因为畏惧军法,不敢有轻举妄动,但是眼瞅着密密麻麻的白波军涌来,脸上还是不禁微微变色。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只不过新卒直接表现在脸上,而老兵深深埋藏在心中。

    阎行看向前方人山人海的白波军时,脸上倒是波澜不兴,只有看到在山岗上升起的那一面白波渠帅郭太的大旗时,才微微色动。

    据军中斥候来报,这一次白波军出动的数量有四万余人,算上继续围困临汾城的万余白波士卒,号称纵横河东、太原的十几万白波军之中的精壮之士,就基本聚集在这汾水西岸了。

    而其中由白波渠帅郭太亲率的五千白波精卒,又是这四万白波士卒之中的精锐之师,也是白波军之中的核心主力所在。

    阎行这一次来救临汾城,只带了六千兵马,其中还有两千是只经过几个月训练、未曾经历大战的新卒,步卒以徐晃所部、马蔺所部为主,骑兵以翟郝一部、中军亲卫精骑为主。

    这样一来,单从数量上看,阎行所部的歩骑人数和白波军相比,可以说是寡众悬殊,以少敌多之下,隐隐有危如累卵之势。

    “传令后军,将渡河舟楫一并撑回东岸,全军列阵,背水以待!”

    在阎行的军令下达之后,原先用来渡河的舟楫纷纷都摆渡离开了西岸,而尽数登岸的歩骑则严阵以待,结成歩骑大阵,面向白波军涌来的方向,准备背水一战。

    山岗上

    骑着一匹黄鬃马的郭太手搭凉棚,向在不远处沿着河岸布阵的西凉军望去,看到河岸布阵的西凉军只有区区几千人马之后,他不由轻蔑一笑,口中说道:

    “这阎艳人称‘鬼校尉’,号称乃是西凉军中善用兵者,今日亲见其排兵布阵之能,也不过如此嘛!”

    身边的韩暹笑了笑,也跟着说道:

    “这阎艳不过是边鄙一莽夫而已,先前诱襄陵小帅于轻敌,袭临汾李乐于不备,这方才侥幸连胜我白波兵马,究其所能,也仅是庸人之才,哪里比得上郭帅的英明神武!”

    郭太闻言捋了捋颌下浓须,虽不置可否,但脸上得意的表情,显然是对韩暹的话颇为受用。

    五日前他看到临汾城中狼烟冲天而起之后,就断定这一水之隔的东岸西凉军定然会渡河,意图和临汾的西凉军汇合,合计围攻临汾城的白波军。

    因此他也就当机立断,调转主攻目标,将眼光从临汾城转移到了对岸的西凉军身上,并派出大量斥候警惕哨探汾水沿岸,将在东岸集结的西凉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之下,准备对企图渡河援救临汾的西凉军进行半渡而击。

    不过,对岸的西凉军显然还没有轻易就掉入到了白波军的算计之中,数日里从多处佯攻渡河,分散白波军斥候的注意力之后,到了今日,才全体出动,渡过汾水,往临汾而来。

    听闻西凉军已经渡河的消息之后,郭太惊动下,也是立马命令白波大军倾巢而出,除了留下万余兵马戒备临汾城中的西凉士卒外,其他四万余人马,都径直往河岸而来。

    如今,虽然没能够实现原先半渡而击的计划,但是却也大军出动及时,没有让这对岸的西凉军和临汾城中的守军汇合,一旦让他们成功汇合,那么不仅临汾城中的守军会因为外有援军,而士气大涨,背靠城墙的西凉援军也会和临汾城的守军成掎角之势,到那个时候,就不好一一解决了。

    按照郭太现在的设想,自己先带着四万大军,在河岸这边扑灭渡河来援的西凉军一部,然后再携大胜之威,回攻临汾城,一定能够所向披靡,临汾城也就指日可定。

    “传令各方大小渠帅,约束士卒,结阵而进,等中军号令一起,就齐齐发起进攻!”

    郭太原本也是河东的豪强,粗知兵略,在率领白波大军,转战河东、太原等地之后,在兵事上的能力也得到了磨砺和锻炼,知道己方人数虽多,但若是散乱无章、一股脑地涌上去,那只会让对面严阵以待的西凉军轻而易举地各个击破。

    河岸处

    身为军谋史的戏志才也亲历战场,他骑着一匹战马,跟随在阎行的身边,他看到这些倾巢出动的白波大军赶到这里后,并没有仓促着急地发动进攻,而是在各方渠帅的约束下,让那些因为急行军而散乱了队形的白波士卒重新整队,准备整齐队伍之后,再对己方的军队发起进攻。

    戏志才转首看向阎行说道:

    “校尉,对面的白波贼倒也颇有几分知兵!”

    “对面毕竟是郭太亲领的主力,彼辈转战河东、太原多地,可谓是积年老贼,临阵自然不是襄陵、临汾两处的蛾贼可比!”

    阎行说着话,神色淡然,而戏志才还是有几分担忧,他又说道:

    “观对面的白波贼,锐气依旧未曾大损,我军与之对阵,以少击多之下,只怕取胜不易,校尉还需谨慎用兵!”

    戏志才的深意,阎行自然听得明白,他点了点头。

    其实,在渡河之前,阎行也顾虑过,临汾城的守军是否已经将这些白波军的主力的锐气磨损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渡河援救临汾城的时机,是极其考究统帅者捕抓战机的本能嗅觉的。时间拖久了,临汾城必然陷落,时间拖短了,白波军的主力锐气未损,阎行带兵渡河,以少敌多之下,依旧有覆军杀将的危险。

    这种古代战场的战争迷雾,很多时候,既要考校敌我双方的情报、两方统帅的睿智头脑,还要凭借那一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运气。

    所以,阎行在收到了临汾城头上燃起的狼烟所要传达的信息之后,立马派暗探泅渡过河,去窥探对岸围攻临汾城的白波军大军的情况。

    在得知白波军大军原本一贯凌厉的攻势开始疲软之后,阎行就下定决心,要出兵渡河援救临汾城的曹鸢所部。

    在阎行看来,白波军一改原本的凌厉攻势,偃旗息鼓,要么就是在谋划下一次大规模进攻,要么就是企图解围撤军而走。前者,曹鸢手中的能够动用的士卒不过三千,面对五万多白波军的进攻,很难再坚持多久。后者,则要担心一旦让这些白波军的主力撤走之后,他们一改攻城略地的风格,转为袭击骚扰,那河东北境的战事将会陷入到了久持不决的境地,这绝不是阎行愿意看到的。

    今日,阎行在率军渡河之后,就发现了白波军的兵马也随之紧急调动,陆续大股涌来。阎行索性也就下令所部的将士们也沿着河岸列阵以待,在四角布下鹿角木刺,准备在这里和白波主力决战。

    背水一战,是极其冒险的战法,也是以少敌多的情况下,最能够激发将士们殊死奋战的条件。与其在四面平坦的旷野上,也人数近十倍于己的白波大军野战,就不如以逸待劳,在这里,和白波军全力一搏。

    汴水之战,虽然阎行所属的西凉军大败曹操为首的讨董联军,但是曹操军的坚韧依然给阎行留下了深刻影响。曹操虽然初战失利,但这无损于他的过人胆气和超群韬略,与此同时,阎行也想和曹操一样,以小搏大,打上这样的一仗。

    对面的号角声此起彼伏,阎行一方的将士们无不聚集精神,严阵以待,准备抵达大波白波贼的进攻。

    山岗上,杨奉、胡才跃马而至,胡才抢先开口,口中说道:

    “郭帅,儿郎们已经整顿结阵完毕,快下令吧,大伙一鼓作气,将这些西凉军尽数赶下河。”

    郭太勒了一下缰绳,不管胡才的积极请战,而是继续端详着河岸边上的西凉军军阵。

    杨奉看着郭太的脸色,想了想,才沉吟着说道:

    “郭帅,西凉军背水一战,战意正韧,只怕不宜立即进攻。”

    郭太闻言,赞许地看了看杨奉一眼。的确,他之所以不愿意立即进攻,就是因为看出河岸西凉军背水一战的坚韧和厉害,不过眼下,对方以逸待劳,自己也无法破除对方的军争之势,所以与其贸然全军出击,就不如先派兵试探一番,看看这些西凉军的斗志和战力如何,破绽又在何处。

    想到这里,郭太扬鞭一指,大声下令。

    “传令,骑兵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