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担心的是圣教会威胁皇室的统治,那么我可以以教皇的名义保证。圣教会退出圣辉城,解散护教军,今后的传教也会处于王国的管理之下,绝不会威胁王权的统治。”,教皇叹息着说道。他可以预想到自己的这份承诺会在圣教内掀起怎样的波澜,到时候自己在圣教内的名声定然是一落千丈,再不复现在的威信。
然而他如此巨大的让步,只换回了大帝缓缓地摇头拒绝,“不!”,他简明地回答道。
教皇皱了皱眉,“何必如此决绝?要知道现在圣教依旧保有着强大的力量,难道你认为城卫军就能稳胜护教军不成?更何况圣教在全国各地信徒众多,若是全都发动起来也绝不容小觑。”
“再者王国内部不安定的要素依旧有许多,别的不说若是全面开战,你有把握压得住其他三境大领主吗?据我所知现在南部依旧叛乱不断,局势不稳,若是王国内部出了问题,美第奇家族难道就不会死灰复燃?”
“现在的圣德兰王国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一旦有什么差池,那就是全局崩溃,不可收拾。”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道你真想把圣德兰王国打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你的年纪还容许你收拾这摊烂摊子吗?”
“格里弗斯,你一向是一个理智的人,应当不会如此不智。”,教皇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还是像以前那般能说会道,格里高利。”,大帝从座位上长身而起,走到教皇的对面,“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一定要铲除圣教的吗?”,他的眼瞳里丝毫没有温度。
教皇摇了摇头,“我也很是不解,在小时候你明明很喜欢上一任教皇陛下,也同我一道研读圣典,在神学方面的研究你甚至不下于我。”
大帝轻哼一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冠冕,“就在我加冕为王的时候。”
教皇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
“你当然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大帝一边踱步,一边略带激动地说道:“为了这个王位,我付出了多少!我牺牲了多少!”
“你所说的牺牲,就是你杀了你的父王,兄长,还有你的那位未婚妻?”,教皇讽刺地说道。
“是啊,是啊,若是有史官书写历史,我将来是逃不过这样的骂名的。”
“然而那又如何!”,大帝猛地站住,冷酷地说道。
“若是我不这样做,那我还有活路吗?整个王府那么多人还有活路吗?那些支持我的贵族,那些将家财全都压在我身上的富商们,难道我能对他们说:我已经认输,准备束手就擒,引颈待戮了?”
“我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然而就在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后,却被告知,要由教皇将那顶王冠戴在我头上,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受吗?”,大帝挥袖怒吼道。
“我当时恨不得从你手里将那顶王冠夺下,自己戴上去。可我当时只能默默忍住,只能忍受这奇耻大辱。”
“正是在那一刻我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将圣教完全毁灭,斩草除根!”大帝盯着教皇,冷冷说道。
教皇默默地盯着大帝,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是绝不肯吃亏的,想必你在心中也是恨我的吧,从你被先王逼着向我道歉的那一刻。”
“所以,你秘密地潜入王宫,就是来为了和我聊天的?”,大帝没有回答,而是这样反问道。
教皇深深地吸了口气,举起一直握在他手中的那柄权杖。
这柄权杖既代表着教皇在教会内的无上权力,也是把世间绝无仅有的强大法杖。
“我记得你的魔法成绩一直都不如我。”,教皇说道。
大帝摇了摇头,“在这王宫内你可赢不了我。”
是夜,圣辉城王宫内雷声大作,风雨交加,又有火光贯空,大雪飘飘。一夜过后,整个王宫被摧毁大半,死伤者甚多,仅有少数人幸免于难。
而圣教当代教皇,格里高利从此不见踪迹,再没有在人间现身。
圣辉城内,一王一皇,皇者已去,王者独存。
那两位“陛下”,一人在城内,一人在城外,他们几乎就是圣辉城的代表。在圣辉城人们的心中,这两位似乎就像是这圣辉城的城墙一般,牢不可摧,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就像是这天空一般,一直遮蔽着这座城市。
然而突然间,一半的天就倒塌了下来。
就如同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墙,这圣辉城当然不可能永世长存。同样,这世上也没有人可以永世长存。
哪怕他被称呼为“陛下”,哪怕他曾经主宰者世人的命运。
然而人毕竟是人,不是神,更何况就连那神,都被证明是虚假的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物是可以长存下去,不会变质的?
……
裁判所内的灯光依旧昏暗,盖文松了松领口,抱怨道:“老头子,有什么事儿就快点说,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卖关子。”
“怎么,护教军的军务就如此繁忙吗?”,问话的自然就是这裁判所的主宰,裁判长大人。
“哎,自从教皇陛下一直不见踪影后,整个圣域都是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传言:是那几位大主教心存不轨,暗害了教皇陛下。”,盖文说道。
“哼,一派胡言,谣传的人都是心怀不轨之辈。”,裁判长冷哼道。
“这话您不要对我说,反正这事儿我也管不了。”,盖文摊了摊手。
“我现在光是忙于圣域的各种防御工事,就焦头烂额了,实在是没有闲工夫还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裁判长沉吟了片刻,直到盖文当真是不耐烦得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突然问道:“盖文,你对护教军的掌控得力吗?”
盖文一愣,还以为裁判长是在担心军心不稳,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您可以放心,护教军中大部分士兵都随我征战过,是过命的交情,对我很是信服。”
“我若是指东,他们绝不打西。”
“要是你让他们放弃圣域,不战而撤呢?”,裁判长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