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后方瑟瑟发抖的巴罗一脸惊恐地看着犹如屠宰场般的寝宫,起初还能不时听到叛军的叫骂声和呻吟声,可过了一会儿,这寝宫中就只有魔法肆虐时发出的呼啸声,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破碎的地面与人体的残肢断臂搅合在一起,就像是浓粥一般不分彼此,再加上褐色、血色与霜白色等等颜色的混合,构成了最为荒诞的画面:扭曲的尸体与多彩的颜色,就像不现实的是噩梦一般,让人为之恐惧和厌恶。
巴罗此时已经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而飘荡在空中,像是被烤焦了似的熟肉味道,更是让他恶心得不行。不只是他,就连那些以杀人为业的宫中侍卫,此时也都露出了不忍睹视的表情。
实在是此时此情太过于残忍,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呕吐的酸臭味与烤焦的熟肉味混合在一起,更是难闻。可是在这寝宫中,却有两人面上毫无表情,似乎是根本不为这味道与叛军们死时的惨像所干扰。
格列切夫走到格里弗斯大帝面前,恭敬地跪了下来。
“陛下,罪臣格列切夫向您请安。大皇子狼子野心,早有谋权叛逆之心,为此罗织党羽,扩张势力,虽万死而不得赎其罪。大皇子势大,强留罪臣于府中,逼臣为其出谋划策。罪臣贪生怕死,为虎作伥,实在是悔之莫及啊。”
“幸得得见天颜,于危机之时幡然醒悟,还望陛下能够恕臣罪过,留罪臣苟延残喘几日,好为国效命,洗刷自己的罪孽啊。”,说道动情之处,格列切夫连连叩头,就连坚固的花岗岩,都被他磕得“咚咚”作响。
“起来吧,今日事变,你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不顾己身刺杀了这个逆子,虽是有罪,可也有大功啊。”,格里弗斯大帝吃力地弯下腰,将格列切夫扶了起来。
“你刚才有句话说得没错,留戴罪之身,为国效力,一则是为了赎罪,二则也不辜负你这一身的武艺谋略啊。”,此时的大帝比起之前的冷峻严酷,对待格列切夫这个“罪人”却是温和了许多,不仅不予治罪,反而是多加勉励,宽厚至极。
就这样说了两句话,大帝就再度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似乎是刚才释放如此多的魔法,耗损了他太多的精神。大帝不说话,其他人自是不敢说话,一时间这寝宫中又恢复到诡异的平静之中。
而巴罗吐着吐着,几乎是将心肝脾肺都吐出来了,总算是止住了呕吐。虽然吐得一塌糊涂,可他的脑子可没有糊涂,心里面马上就打起了小算盘:“大皇子是已经完啦,这次的叛乱也就此平息了,只是没想到格里弗斯大帝竟然还是位实力惊人的大法师,这位陛下也实在是隐藏得太深了。”
这样想着他又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孟浪后悔起来,之前自己见格里弗斯大帝似乎是无力翻盘了,于是在回答大帝的问题时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想到这里他不禁想抽自己几巴掌:就你嘴快,这些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巴罗一边有些懊悔,又一边惴惴不安地想到:“大帝之前对他说的那句:会有远大前程。到底是什么意思?”
抱着立功的目的,巴罗走上前请示道:“陛下,您看一直在这里等着总不是个事儿。要不,让我出宫去,招来城卫军前来护驾?”
巴罗心里盘算着,此时宫中无人,这格列切夫又是新降不久,大帝一定不会相信他,此时大帝手边能用的人,可不就只有他巴罗一人了吗?若是此时在大帝面前多加把劲儿,立下几桩功劳,说不定大帝不仅会不怪罪他,反而还会嘉奖他的功劳。
“哦?不愧是我的侍卫长,忠心可嘉。”,大帝略带讽刺地问道,他朝格列切夫点了点头,“你来说吧。”
“是。”,格列切夫转头向巴罗解释道:“叛军还有些人马将宫门占住了,就凭大人一人,恐怕是出不了宫的。”
“这……”,巴罗有些悻悻地退了下去,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手拿把掐的大功劳,此时却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是万万不敢说出一个人混出宫这种话的。
好在不用他纠结太长时间,不多时就从宫外传来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这响亮的脚步声整齐划一,一听就是军中精锐,脚步声到了宫门外就停了下来,只片刻,就见一人匆匆忙忙地走入了宫中。
来人正是当朝宰相,手握重权的希伯特塞纳留斯。
他看到格里弗斯大帝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很是松了口气。
“陛下,请恕臣救驾来迟。”
“这些话就都免了吧,此时一切从简。”,大帝摆了摆手,问道:“叛军都解决了吗?”
“是,大约有数百叛军依托宫门城墙,负隅顽抗,幸得臣调来了城卫军,又有秘卫相助,已经将叛军全部剿灭,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塞纳留斯宰相略带杀气地回道。
“那逆子攻入皇宫如此长时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城卫军竟然迟迟不到,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说吧,城卫军内部有几个叛徒?”,大帝突兀地问道。
“陛下英明,所料不差。城卫军的参谋长皮埃尔·奥热罗附逆大皇子,正是他在军中巧言令色,阻挡了军队的救援。在臣到达城卫军军营中,号令城卫军入城救驾时,他又扰乱军心,阻挡部队出营。更是在情况紧急之时,丧心病狂,命令自己的心腹手下攻击臣下。”
“面对此等凶徒,臣不得已下令秘卫将其就地格杀,不得旨意擅自杀害一名贵族,这等大罪还请陛下恕罪。”,宰相大人回禀道。
虽然他所说的不过寥寥几句,语气也轻描淡写,但不难想象要在大军之中,当机立断格杀一位高级将领,这样的决断与胆魄,不得不让人赞叹敬佩。
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执掌这国家大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