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座城市,奥城的历史还不到百年,是工业革命的大潮和格鲁曼家族的兴起,让它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边远小镇成为举世闻名的军工重镇,大战的烽烟和数十万将士的鲜血,赋予了它独特的底蕴。战后落成的格鲁曼大厦,则是格鲁曼家族与奥城携手走向巅峰的标志。现如今,奥城深陷战火,格鲁曼大厦也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成为了外敌侵入奥城的踏脚石……
“我们必须炸掉大厦,让最大的那艘诺曼战舰失去立足点,到时候它要么悬在空中挨打,要么趁早滚出奥城。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从外部进攻城区的诺曼军队,而不是里外受敌,两面挨打。”
在漆黑的下水道里,魏斯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扶着扛在肩上的弹药箱,领着士兵们朝格鲁曼大厦的方位前行。新兴城市的一大优势就在于各项市政设施,包括它的下水系统,体现出了工业文明发展带来的进步。宽敞的下水道犹如地下的街巷,四通八达,蛛网遍布,穿行其中,几乎可以到达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然后通过检修通道、排水管道去到地面,或是直接进入高楼大厦的地下室。
“上尉,我能够理解您说的作战计划,可是我有个疑惑,就靠这些炸药炸弹,能把格鲁曼大厦炸了?那么高的大厦,地基应该特别牢固吧!”队伍中的士兵发问。
得到霍泽森少校的批准,魏斯带着这些士兵从侦察营配属的战地弹药库领了2400磅烈性炸药、10箱菠米弹以及一千尺导火索,分配下来,每个人的负重在200磅左右。进驻奥城的联邦军部队,连以上指挥官都得到了一份城区地图和一份排水系统分布图,以便于他们充分利用城区的各种设施组织防守。得益于此,魏斯带着士兵们开启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特殊行军。
“如果要破坏地基,这些炸药确实少了点,只要进入大楼,将炸药安放在支撑柱上,我认为这些已经足够了。再说了,特勤部队应该也带了一些爆炸物去,两边合到一起,应该不成问题。”魏斯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注意周围,回答的有些随意,但话糙理不糙。这一吨多的爆炸物,搁在爆破专家手里,分分钟把格鲁曼大厦炸成格鲁曼垃圾场,即便没有精英级的爆破专家,特勤部队的精锐士兵也能搞定,再不济,也有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工科男。船到桥头,自然会有出路。
“人类雷达”的特殊效用,让魏斯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全然不必担心受到敌人的偷袭。走着走着,他发现前方有两个对应绿色虚框的战斗人员,各项读数显著高于普通士兵,想必是先期进入下水道的特勤部队士兵。就在他发现对方之时,前面也传来了询问身份的声音。
“什么人?”
魏斯自报家门道:“喂,前面的兄弟,我们是第9兵团直属警卫团侦察营的,我是克伦伯-海森上尉,注意,别误伤自己人!”
隐蔽在岔道口的那两名特勤士兵随之应道:“上尉,你们来这里,是奉了谁的命令?执行什么任务?”
魏斯答道:“诺曼人已经对奥城防线展开了全面攻击,我们没有时间继续跟头顶上这几艘诺曼战舰耗了,必须尽快消灭或驱逐它们,否则的话,我们的防线腹背受敌,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已经向上级提出的新计划,形势紧迫,在等上级指令的同时,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对面的人顺着他的话问。
“我们带来了炸药。”魏斯答道,“要把它们送到格鲁曼大厦去。”
一听说炸药,对面连忙道:“上尉,请你们停止前进,我马上去跟指挥官报告!”
“你说的是格鲁曼少校吗?”魏斯道,“正好,我正要找她,新计划付诸实施之前,必须两边协商一致。如果你找到她,记得告诉她,克伦伯-海森上尉有重要的事情向她报告!”
对面道:“可以,克伦伯-海森上尉,请带着你的士兵在这等待。”
虽然对方没有恶意,但在这里白白耗着是魏斯无法接受的,他辩驳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敌人的猛烈炮击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的步兵已经在向我们的防线逼近了。每多等一分钟,我们的防线就要多承受一分钟的压力。听着,伙计,我们绝无冒犯之意,但这些炸药必须尽快送到格鲁曼大厦去,一旦指挥官们批准新计划,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执行它。”
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实际上,上尉,就算我让你们通过,你们现在也没办法进入格鲁曼大厦。”
“什么意思?”魏斯有些意外,他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响。此前不是没有这类声响,只是因为盘踞在中心城区的诺曼战舰跟守军火炮不时互轰,外围的诺曼军队又在猛烈炮击守军阵地,各种爆炸声此起彼伏,混淆了听觉。刚刚的动静,似乎是菠米弹在下水道发生爆炸,但如果不仔细辨认,很容易把它当成落在附近地面爆炸的炮弹。
“我们进去了,但又被赶出来了。他们想要进入下水道,但被我们挡住了。”那名特勤部队的士兵言简意赅地回答说。
“匪夷所思!”魏斯嘀咕道。先前在街角建筑为特勤部队提供支援火力时,魏斯用他的特殊视野观察到诺曼士兵主要在格鲁曼大楼的中高楼层活动,只有少数几个下到了低楼层。以特勤精英们的战斗力,怎会连区区几个诺曼士兵都对付不了?不,能够击退联邦军特勤部队,还试图进入城市下水道,肯定不止是几个诺曼士兵,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有必要炸毁大楼,阻止诺曼人继续在奥城中心城区渗透突破了。
对面那名特勤部队士兵,显然没有理会魏斯的反应,他用沉稳的腔调说道:“好了,上尉,我建议你们还是耐心在这等着吧!格鲁曼少校在前面指挥战斗,你们要是带着大量炸药过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大家真的要一起完蛋了。”
话毕,下水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很快隐没在地标传来的隆隆轰响声中。
“原地待命!”魏斯向随行的士兵们下令。
因为不是丰水期,下水道里的水流只刚刚没过脚踝,随着居民大批撤离,生活污水减少了很多,气味也还能忍受。士兵们将装有菠米弹的弹药箱放在最下面,往上叠放存放炸药的木箱,就这样简单地卸下重物,原地休整待命。
诺曼军队的炮火还在肆虐,魏斯忧心忡忡,好在巴斯顿军校的“冰山女神”没让他等太久。不多会儿,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但没有手电筒的光束,特勤部队的人摸黑行动也没问题?
“克伦伯-海森上尉?”
那个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的悦耳声音随之传来。
“是的,是我。”魏斯应声道,同时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
片刻过后,奥克塔薇尔-格鲁曼出现在了视线中,还是那样的英姿飒爽,还是那样的傲若冰霜,只不过眼中隐约透着焦虑的神情。
待对方站定,魏斯道:“报告少校,城外的诺曼军队正对我们的防线展开全面进攻。如果继续让诺曼战舰和士兵留在城区中心,只会让我们的防守举步维艰,必须痛下决心,做出决断。我们这次带了足够炸塌格鲁曼大厦的炸药来,但刚才听您的属下说,现在整个大厦都控制在诺曼人手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另外想想办法了。”
奥克塔薇尔双手叉腰,一言不发地听魏斯说完,这才发问:“关于炸掉格鲁曼大厦浙江爱你是,你们的兵团司令部还没有下命令吧?”
这个问题,直指要害,一针见血。
魏斯摸了摸鼻子,回答说:“我们已经逐级上报了,相信命令很快就下来。”
奥克塔薇尔道:“除非你们的兵团司令部下了正式命令,否则的话,作战事务皆由我们临战裁断,这你是知道的。”
如果是第一次共事,魏斯会觉得她的言外之意是“没门”,但奥克塔薇尔是他在巴斯顿军校的作战教官,虽说从来不留情面,也教会了他们很多战斗技巧。这种经历,让魏斯判断她话外有话,于是试探道:“是的,即便没有兵团司令部的命令,您也可以合情合规地做出炸掉大厦的决定。”
奥克塔薇尔没有发出一贯的冷哼声,而是换了种少有的口气:“龙-克伦伯-海森,作为学员,你算是我教过的最不同寻常之人,看起来天资平平,肢体力量偏弱,反应也不够快,却屡有令人赞叹的表现。跟诺曼帝国皇家陆军学院的交流赛,是你为我们赢得了唯一一场胜利,真心希望你的神奇能够从军校延续到战场上……如你所知,格鲁曼大厦是父辈的心血,是整个格鲁曼家族,也是奥城乃至自由联邦的骄傲,若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下令将它炸掉的。抛开私人情感,你觉得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
魏斯本想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地回答她“是”,可转念一想,凡事都有两面,且不说他们还能不能重新攻进格鲁曼大厦底层,诺曼军队以孤军深入的策略,将四艘战舰强行降落在了奥城中心的四座大楼顶部,还派出精锐士兵进入大楼,何尝不是在分散精力。如若联邦军逆势而为,诱导诺曼军队从某个特定的方向进入城区,让他们自以为内外会合在即,实则关门打狗,让诺曼军队的优势炮火受到制约,岂不是一条险中求胜的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