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晚间,孔蒂尼组织联合银行高层召开会议,问已兑换了多少里拉?
现场市场行情是60里拉:1美元,联合银行前后已收购了将近10亿美元,平均价格55,差不多550亿里拉,市场上很多商业银行的定期存款已消失殆尽,只有靠着现金在周转,为了换取必要的资金同时盘活贬值资产,政府公债被全面抛售,意大利股市也在剧烈下跌,债券大多数时候要打7折,股市在一个月里下跌了40%,所有的投资者都在痛骂孔蒂尼,这让前来采访的美国记者非常吃惊。
有人就幸灾乐祸地写道:“经过这件事,总裁或许可以真认识到这样一个道理,要批评政府和管理机构是很容易的,但轮到自己做的时候就千难万难……”
面对这样的新闻,孔蒂尼不屑一顾,冷冷笑道:“很好,可以收网了!明天开始扫货,把外面剩余的、大幅度低于面值的政府公债全清掉……不就是200多亿公债么,我全包了!”
这天晚上,坐不住的墨索里尼再次给孔蒂尼打电话,提醒他45里拉:1美元的指标,孔蒂尼向他保证:“领袖,很快我就会采取行动,您看好了即可!”
3月14日,几个银行忽然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市场上有人大手笔在清扫公债,一买就是10几亿、20多亿,公债价格迅速从6折开始攀升,仅仅2天就突破了7折,到3月17日,恢复到了8折,市场存量已非常小,连高等级地方债务和企业债务也几乎被搜罗了干净。
就在他们纳闷不已时,18日,爆炸性新闻推出,央行宣布将存款保证金一口气提升5个百分点,达到15%,缴款日期还是4月1日,同时外汇管理中心将里拉汇率由目前的60:1直接调升为54:1,由联合银行敞开放汇。
所有银行家都坐不住了,电话疯狂地打给沃尔皮,问他为什么将保证金一口气提高了5个百分点?沃尔皮无言以对,只能说这是发改委的安排,总裁认为市场上投机资金太多,影响了金融稳定,造成了风险动荡,必须由央行加以稳定,后续根据需要会实际调整。
中小银行松了口气,但大银行的管理层却感到不安,因为市场风云突变,顾客忽然加大了提款力度去兑换外汇,他们已将大量款项发出去了,账面留存资金不多,根本很难应对这个挤兑压力,更不要说还要叠加保证金影响,便向央行求援,第一个提出请求的是西西里银行。
第二天沃尔皮答复如下:“你们银行账户上还有7000多万美元,1000多万英镑,这些必须全额先兑换用于应付流动性压力,然后才能再讨论拆借问题……”
对方吼道:“阁下,您这是在强人所难!你们才刚刚强行上调汇率!这汇率根本就维持不住!”
“那你等吧……到底是汇率维持不住还是你们维持不住,我先有言在先,4月1日必须足额缴纳存款保证金,否则停业整顿,外汇强制兑换,你不要怀疑总裁的决心!”
其他银行也去问,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只有一个银行只有1000多万美元外汇,“忍痛”按52:1的牌价兑换掉了,然后央行毫不犹豫地补充发发放了20亿里拉资金补充流动性。
现在大家都明白,这是总裁准备关门打狗了:他先用外汇换走了大家的里拉流动性,然后再用存款保证金逼迫银行交出外汇并收回投机资本——不交也行,停业整顿。
好几个银行家打电话给墨索里尼,让他阻止这一危险的做法,墨索里尼冷冷回答了一句:“对于漠视中央管理权威,漠视发改委权威的人,必须受到惩罚,否则法西斯蒂的威严何在?”
3月20日,汇率忽然提高到50:1,整个意大利人群更加骚动,现在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一批人趁着汇率提高急着换外汇,另外的人则赶紧把外汇换出去,因为他们需要里拉消费而手头的外汇却在不断贬值,犹如抱着烫手的山芋而不能前行。
同一天,组织投机的几个大鳄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应对,会上好几个人都发表意见,对后市众说纷纭,有人说联合银行维持不住这个场面,也有人说这次危险了……不过大家对孔蒂尼的手段已看明白了,他先用央行的外汇换走一批里拉,然后再用手里的外汇换取里拉,再用存款保证金减少里拉的流动性,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局面,究竟是联合银行的外汇先用完还是投机者们的里拉头寸顶不住爆仓。
罗斯柴尔德家族这次下注了将近8亿美元的头寸,给众人打气道:“不要怕,联合集团就算再大,也只是一个财团,能和所有人抗衡?”
“但拆借的里拉下个月要到期了,意大利银行表示不会继续转贷,就算是转贷也不能给我们这么多头寸,我们还有一大堆债券和股票质押在那里呢……”
“大家不要怕,这是小齐亚诺的强弩之末,里拉有多少流动性,他能耗得完?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里拉有多少流动性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实际上整个意大利发行的里拉不过就是2000多亿,扣除掉流通必须使用的,能竭尽全力投机的只有一半出头,顶天就是40-50亿的水平。联合集团虽然刚刚有30亿美元的借款,但听说在美国已使用了5亿多,还要支付很多后续款项和利息,想来满打满算也只有20亿,距离把流动性榨干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梅尔财团的代表则表示:“就算他有能力榨干也不会做的,因为一旦流动性枯竭,我们自然要遭受损失,意大利难道就能好过么?他们正常的经济就不要里拉润滑了?”
沃尔皮也对流动性忧心忡忡,现在虽然外汇汇率在提升,但里拉流动性出现了问题,很多正常公司经营受到了阻碍,他带着焦虑的心情又找了孔蒂尼:“现在汇率基本可以说稳住了,但流动性怎么办?”
“那就补充流动性啊。”孔蒂尼笑笑,“您忘了2月份我准备的那批国库券?我从市场收回了里拉和国债,然后就可以发放国库券了”
“哦……”
3月21日,300亿额度国库券发放,国库券和里拉等值流通,唯一的区别是要4个月以后兑现,且不能兑换外汇,不过可以用来冲抵税收和公共事业缴费,第一批获得者就是政府部门和联合集团,前者用于支付造学校、造公路、造铁路的前期款项,后者用于提前支付未到期款项。很多经济学家批评这是搞2种货币,对此嗤之以鼻,但奇怪的是,接受国库券的企业却很多,他们嘲笑这些躲在象牙塔里的知识分子迂腐——完全读书读坏了脑袋。
国库券的支付能力当然比不上里拉,但以前承揽政府项目都是要垫资的,现在至少开工垫资就不需要了,大家可以获得一张不能支取但能流动的支票——只要能流动,就能把工程所需要的款项付出去,整个经济就能活跃起来,你愿意先拿到一笔4个月确定会有的国库券还是愿意等4个月再去结不一定能收到的款项。两种货币什么的,实业家们不在乎,只要能支付,能交税——管它叫里拉还是叫国库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