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利奇照例起了个大早。虽说在家的时候都是莉娜喊他起床，但只要是外出做任务，他一般都是很勤快的。
按照库玛所说，第二天的比试会在高台上举行，同一时间只会比试一场，规则跟第一天一样，失去战斗能力、主动开口认输或者被击出比赛场地都算丧失资格。
当一行人来到高台处准备开始抽签的时候，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出头的穆罕提尔却站到了高台之上。
“穆罕提尔族长，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在类似眼前这样重要的场合，一般都是由最为德高望重的使徒问话。
即便以穆罕提尔的枭雄之姿，面对使徒的时候也必须得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尊敬的使徒大人，穆罕提尔不是有意打断仪式，只不过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当着大家的面讲清楚才行，请您见谅。”
穆罕提尔的话成功勾起了年长使徒的好奇心：“那不知是什么事情？”
“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四天前的时候，我从您那里要来了一个有罪之人？”
“是哪个亵渎了草原之神的恶徒么？”年长使徒皱眉，“穆罕提尔族长，恕我直言，在这样的场合下，似乎并不适合提起那个罪人吧？”
“尊敬的使徒大人，我不这么认为。”穆罕提尔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现在这个场合是最合适的！”
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受人尊重的使徒，心性方面肯定不会差了，而在使徒之中还能担任代言人的角色，其气量更加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被一个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年长使徒不仅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呵呵，我年纪大了，脑袋可能有些不太灵光，一时间不能理解你的意思，还要劳烦穆罕提尔族长给我解释一下才好。”
“不敢。”穆罕提尔再次弯腰行礼，“我相信，绝大多数的草原子弟对于草原之神的信仰坚不可摧，这多亏了年长者对于年幼者的言传身教。但不可否认的是，总会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存在。如果只是单纯的让年轻人从他们的长辈那里接受该如何侍奉草原之神之类的教导，效果虽然有，但也有限。”
“我觉得，单纯的正面教育并不如提供一点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反面教材来得让人印象深刻，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对草原之神做出不敬的行为，会受到什么样的严重惩罚，才会让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在犯错之前好好掂量一下是不是值得。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减少四天前那样的情况出现！”
“尊敬的使徒大人，您觉得呢？”
穆罕提尔的话引发了五位使徒的思考，虽然按照常理来说，在为神之女选择夫婿的神圣仪式上处罚恶徒，这似乎并不是一件符合当下的喜庆氛围的事情，但反过来想，就像穆罕提尔所说的，有如此鲜明的事例在前，会在很大程度上给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予以最严重的警告，这比等事发之后再作出处罚要有意义得多。
再者说，借着为神之女选拔夫婿的仪式，处罚对草原之神不敬的恶徒，这也是一种对草原之神表达敬意的方式。
略作商议之后，五位使徒最终还是同意了穆罕提尔的建议。
消息一公布，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于波多斯卡这样的渎神者，没有任何一个草原人会去同情他，觉得他可怜，但对于在这样的场合下惩罚他，不少人都觉得不太合适，其中尤以年轻人居多。
看到这样的情形，越发坚定了五位使徒支持穆罕提尔建议的信念。
倒不是他们怀疑那些年轻人的信仰，只不过在五位使徒看来，在那些年轻人的观念当中，选拔神之女夫婿的事情，似乎远远要比惩罚渎神者来得重要，再加上之前穆罕提尔的那一番话，这就不得不让五位使徒多想一层：如果继续只是单纯的说教，那么千百年之后，还有多少人是发自内心地崇敬着草原之神，把信仰看得高于一切呢？
说实话，要不是听到穆罕提尔提起，利奇几乎差点忘记了那个在试炼之地当中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波多斯卡，但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利奇心里却没有多少恨意。
倒不是因为觉得他可怜放他一马，而是因为此刻利奇眼中的波多斯卡，几乎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区别。
尽管波多斯卡出现之后深色很是平静，也没有做出出任何疯狂的行为，但利奇就是觉得他已经疯了，没有任何理由。而对于一个疯子，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利奇自认为恨不起来。
不管利奇如何想，其他的草原人看到波多斯卡之后，绝大多数都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剩下的那些，看他的目光也很是冷漠，丝毫没有看到同胞时的亲切感。
当波多斯卡走到高台上，利奇终于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毫无理由地觉得他是个疯子了。
此时的波多斯卡，没有丝毫作为渎神者，理当收到千夫所指的觉悟，面对着台下群情激奋的众人，他的脸上竟然满是开心至极的笑容，仿佛台下对着他指指点点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在咒骂他，而是在用最华丽的辞藻夸奖他一般。
看到波多斯卡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就连脾气最好的年长使徒都变得满面怒容。脾气最火爆的中年男性使徒上前一步，大喝道：“孽障，你笑什么？”
闻言，波多斯卡笑得越发开心了：“因为可笑，所以我才笑啊。你难道不觉得，这周围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和我，都很可笑么？”
“你混帐！”可能是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中年男性使徒气得举起了巴掌，想要狠狠教训一下眼前的渎神者。
要不是年长使徒及时咳嗽了一下，让他终于意识到这是在近千人眼前，实在是不适合动怒动粗，否则草原人对于使徒的印象就会从此刷新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