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初,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梅雨时节,南昌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太阳了。想要在这种天气条件下组织军队讨伐山贼,最大的阻碍便是粮草运输。
古代没有油布,没有卡车。全靠敞开的马车和手推车运输粮草。碰上梅雨天,连家里的被子都发霉,何况于在雨天泥地中运输数百里的粮草?
龙骑营自然是骁勇善战的。可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战马跑起来也疲惫,士卒穿着铠甲,拿着武器行军也很辛苦。此时发兵实在是得不偿失。
范新已经把各家奉纳的粮草、银两收集起来了。有了钱,招募乡勇的事情也推进的很快。这种雇佣军性质的兵卒,战斗力一般般,大都是为了糊口饭吃。募集了大约五千乡勇,编制成队。
“庞德你率两千人,沿水路南下,进攻临汝。龙二,你率一千五百人和二百龙骑营进取建城。龙一,你率一千五百人和一百龙骑营取余汗。”
“诺。”三人领命,率队走了。
郭翼再下令道:“龙三,南昌、柴桑、海昏一线的粮草运输由你负责。余下一百五十龙骑营归你统领。范新,你继续负责处理内政。”
“诺。”
“王大人。郡内的治安就要劳烦你指挥衙役和乡勇维护。”
王獒听令,“诺。”
等众人都走了,范新低声问:“主公为何不亲自率军?”
郭翼微微一笑,道:“他们都是我逐鹿中原的倚仗,区区山贼不在话下。再说了,这南昌城里可不太平,我要亲自驻守。”
范新道:“不过土鸡瓦狗,有属下在呢。”
“你智谋是足够的,但武力不足。”郭翼眼神冰冷,沉声说:“我们强征钱粮,这些人可是恨不得把我们剥皮抽筋的!”
范新会意,却笑着说:“他们口口声声说豫章穷困,可他们个个富可敌国。”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郭翼轻叹,贪官的问题可不是他靠一腔热血能解决的,心里再怎么痛恨,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着。
军队派出去了,郭翼就暂时在南昌的府衙中开始处理政务。
这一日,罗斯回来了。
“主人,我找到线索了。”
郭翼点点头,问道:“是她?”
“是。”
“退下吧。”
罗斯惊讶道:“主人不处置她?”
“此事我自有办法,你回归原职保我周全即可。”
“诺。”罗斯点点头,随后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唉,颜华啊。”郭翼实在是想不通,她杀了赵大对她有什么好处?一旦赵云得知真相,必然要找她报仇的。赵云是义士,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影响大义。而且说实在的,郭翼看不出赵云对颜华有多少男女感情。或许年少时朦朦胧胧的喜欢过,但随着他长大成人,这种情愫也已经消失无踪。
想不通就暂时放下。至少颜华对自己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或许,她刺杀赵大只是为了泄私愤而已……吧?
过了两日,一封加急密信送到郭翼手中,九江郡也有山越作乱,急需郭翼处置。
郭翼眉头紧锁,赶紧召集王异和范新商议对策。
两人都认为现在应该赶往历阳,先全面接管全州的军政大权,再来挨个收拾山越和官僚。
王异说:“南昌道路不便,通行多有阻碍。何况地广人稀,征兵困难。去历阳则拨云见日。”
范新则说:“扬州的卷宗大都在历阳,我们要调度州郡,不可不先去治所,将各郡县掌握。山越之事,有几位将军处置绰绰有余。”
郭翼便下定决心,启程前往历阳,留下命令给庞德等人,剿匪之后率众来历阳汇合。
王獒得知郭翼要走,喜不自胜,表面上还要做的依依不舍样。其他士族乡绅也纷纷来码头送行,有的慷慨高歌,有的喜极而泣。
郭翼这时候也没时间陪他们耍心机了,赶紧启程,全速赶往历阳。从赣江北上进入彭蠡泽,再往东进入长江,顺江而下,不过两日便抵达历阳。
历阳沿江而建,郭翼的船停泊在码头边,扬州州治的官僚们已经在岸上候着迎接了。扬州原来是刺史部,负责监管全州事务的是刺史。但刺史按规定是没有兵权和行政权的,只不过中国古代的制度历来都是如此演变,从纯粹的监视者,最后变成实际上的一把手。
州牧,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合理合法的地方最高长官。党政军一手抓,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比之现代的省级官员实权大得多。只要野心大,完全可以裂土称王。
所以郭翼和前任扬州刺史没啥子可交接的,州牧的官服是新设计的,官印是新的,马车、轿子、仪仗等等身份象征性的东西,全是新的,全部是两千石官员的标准!
之前刺史用的那些不过六百石的标准,还不如郡守呢!东汉的郡守和州牧一样,都是两千石!只不过俸禄相同,职权不同罢了!
何况郭翼是车骑将军,位次三公,列于九卿,金印紫绶!封邺城,万户侯!他的仪仗都是有将军封号加成的,与刘虞、刘焉、黄琬等人的制式又不相同!
他带着天子的旨意,直接入主历阳,正式成为扬州六郡的老大。扬州六郡有多大?相当于现代的江西、浙江、福建、安徽四个省的面积,甚至还可以算上目前没有纳入行政范围的夷州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