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身心,吸纳元气,融贯万身,寒暑百病不侵。‘元气’,又称‘一气’,聚之手,力大如牛;聚之足,身轻如燕;聚之器,器非凡。借用元气之力改造我们人类自身之力,乃我们人类生存之本。而‘元气’,乃天地万物之精华所溢,惟有放空身心,少有杂质方能收取其万一。故有你们之前三年的入水、上山、爬树之功,只为让你们沾染些自然之灵气,好沟通元气作外在之功罢了。若想身聚更多的元气,只能靠你们日后‘空心’的境地了。”
说道最后那句话,欧阳老师似有些惆怅,不再讲,任学生自己感悟。
有些聪慧的学生已从话中有了获得,不再一味的打坐闷想,而是放眼周遭,感寒探色。
……
寒风忽然止了。下雪了。本因落叶而瘦了的普陀山,似又胖了起来。
“一个白胖子。”戴明低声喃喃,看着山下的雪白世界。
张眼色微笑着走来,拍了拍戴明的肩:“什么白胖子?”
张眼色已经十七天没有和自己说话了。更是没有来找自己丢石头玩。虽然小溪已结冰,但那曾练习游水的湖还在啊。戴明还是开心,笑道:“这山又胖了。”
“胖?”张眼色哪里晓得这没头没尾的话意。
曾接近戴明,只是因一股好奇。这好奇总有尽头,最近,张眼色已经感觉到了这尽头了——戴明这人,真是甚是无趣啊。还愚又呆。常与之一起,都有失了自己优等生的面子。
戴明就好似他曾经的玩具,如今腻了,也就不要了。
……
下午的格斗术训练。
戴明惨败于一个名叫邓自娟的女同学。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大家已摸清了这人的套路,一个只会躲的家伙而已,什么都不必想,一顿狂攻猛打就是了。
雪中踢球,也是别有意思。戴明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痛楚,快乐的在一旁踢着球。踢到空中,一个滑铲,球并没有落地,飞至空中,戴明又一个垫踢,球又飞了起来。
操场上响满了学生们对抗赛时发出的吱嘎踩雪声,还有呼喊声。
“嘿!把球传给我!给我!”
“拦住他!”
……
戴明回首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还是没有自己脚下的球有趣,就又把球踢到了空中,笑着用头轻轻一顶,右脚向前一拨。
他在想象自己带球过人的场景。
踩了球边缘,往左脚拨,再拨回右脚挑起来,身子先一步的冲向球。这样应该能过掉对方。
戴明想了好多种怎么过人的方法。
但没有机会与人实践,所以目前只能落于空想独练。不过这也快乐。
……
又夜了。雪纷飞。寒风啸。天乌乌,无月。
戴明来到冰溪旁,轻手轻脚的从溪对岸的槐树林的某棵槐树下找出了那块破木板。
回想那夜,戴明笑了。
那夜。风高路黑远,身又乏极,但就在那绝境里,戴明从身后靠着的冰冷的树内、从呼号刮面的风里、从那冰冷的冰溪中,甚至从隐约在无华的天空的那轮朦胧的月间,竟意外的吸取到了那一缕缕华而不白,隐至不见的元气。
那一缕缕元气的入身,让他干渴的身体仿佛沸腾了一般,戴明只感觉浑身都舒坦无比,又同时觉如万蚁爬身般的痒痛难耐,只能用狂奔来宣泄。他顺着冰溪逆行而撒腿狂奔,步步踏实,竟没有摔倒一次,直至奔至溪边的那块大石旁才使得他体内的那股沸腾的力量消耗殆尽。
事后,戴明虽觉身体更是疲惫,但觉浑身气力通畅,好不舒服。
这一夜,戴明决定又去冰溪上滑行而下。因为这些日子里,戴明并无法复制上次绝境里的那般去吸取天地万物中的元气,甚至连见都不可见。
但他能复制上次的遭遇。所以他今夜又来到了这里,打算再做上次做的事情。
……
普陀山山顶上的风更狂,雪更大。狂风暴雪中隐约有两个穿着一身蔚蓝衣裳的人相对而立。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其中一人应是左撇子,因为他拿刀的手是左手。
山顶上那棵并不算高大的松柏在风雪中不住飘摇,但它似顽韧至极,毫不惧这狂风,这暴雪!在这孤寒天地之中,任这狂风暴雪如何狂烈!它身仍只飘摇,而根屹立不倒!
那两人的脚,似如那棵松柏一般生在这大地之中,任那风再狂,他们的身子和手上的刀仍一动不动。好如松柏旁的那块顽石!
如此立了不知几久。右手拿刀的那个人手上的刀动了,被他那只右手缓缓地,缓缓地举过了头顶!
左手拿刀的人仍不动,任由那刀砍破了风雪,劈向了自己。
突然!
一声巨啸猛然从天而降!震耳欲聋!连这漫天风雪亦似被这巨啸音震得颤乱了!
戴明刚快乐着脸顺着冰溪滑不过数里,便猛听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啸,骇的他正在滑行中的身子立即失了平衡,滑倒在冰上,身子因惯性向着冰溪下流继续滑去。
待止了身子,戴明那张面相普通幼稚的脸上布满了惊惧之色,仰头望向普陀山的方向,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又有什么天灾要降临了吗?
……
无数入梦未入梦的北岭学校的师生皆在听到这声穿破风号音的巨啸后,惶惊之极。一些拥有高深元气修为的老师则冲出房屋,奔入风雪内,朝着普陀山而去,意欲探得真相。
而那些在狂风暴雪中见不得前物的学生们,则只能呆在自己的宿舍内惶惶不安了。
“莫不是……莫不是城外的飞禽妖兽破了护城大阵么?”
这是一些稍有年岁的老师的心底之音。
……
那刀,终是没有落下。因为那巨啸,此时是这风雪里的主角。
不一会儿,山下来人了,到了山上。八个人。皆蔚蓝衣裳。
狂风暴雪里,他们的身子皆一动不动,望着漆黑的天。
“那声音,听出了是什么吗?”一人突然问。他的声音轻易的穿透了风雪,落入了众人耳内。
“应该是鸟。”一人答。
“什么鸟?”另一人问。
“听不出来。”一人答。
“野城里没有这种声音。”某人说。
“那就是野城外的东西了。”某人答。
“难道你怀疑我们野城的护城大阵?”说这话的人的语气有了些惊意。他不愿怀疑护城大阵出了问题,因为这样的结果很恐怖。
“那啸音不在了。或许是新近被某个前辈收的坐骑?不然那啸音的主人怎么不多叫唤几声,不下来吃几个人?”某人突然插口。
“兵营的人,元府的人肯定也听到了。既然再无啸音,这事自然会有人查的。”说完这话,那人就走了。
剩下的人沉默了一番,也想不得其他原由,都一一下山了。
惟留那一番风雪仍在这片天地之间,狂烈飞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