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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9章眼前困顿,商队搅乱

    盐铁专营的政策,是起源于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在汉武帝时期,桑弘羊、孔仅等人将这一制度加以完善,然后又被废止,虽说几次重新实行,但是要一直到了安史之乱以后,才成为定制,为历代所沿用,成为华夏中央集权制度的重要经济保障。m.

    盐铁专营的弊端非常明显,明显到了几乎就算是后世,也是依旧盘踞着大量的既得利益者,打着战略储备,国家民生的旗号来摄取大量的利益,尤其是出现腐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锅端。

    但是同样也需要关注到,盐铁专营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华夏封建王朝保持稳定的一个重要手段,作为中央朝堂,轻易的放弃各种调控手段,甚至是一刀切,简直就是极度的不负责任。

    荀回到了尚书台之后,满宠看了一眼荀,才准备见礼,却不由得诧异又仔细看了看荀的面色,因为荀这一段时间的压力明显很大,所以平日里面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愁苦之色,但是自然也不会有欢颜,但是今日大殿奏对之后,似乎眉眼之间略有欣喜……

    荀似乎从满宠的反应当中察觉到了一些什么,然后微微呼出去了一口气,说道今日陛下动问,盐铁专营之事……

    满宠显然也愣了一下,旋即问道,陛下之意……

    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读《盐铁论》,略有疑惑,询问于某,某才疏学浅,不得其解,故请陛下再读《盐铁论》……

    满宠眉毛微微动了动,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荀会才疏学浅?

    但是满宠略微有些明白荀的喜悦从何而来了,毕竟作为天子掌握宏观战略上面的问题才是皇帝的重要职责若是整天计较一些小事,关注旁人脸色亦或是只是要求吃些好的穿点好的又怎么能与其宝座相匹配?

    刘协终于是涉及了国家的根本,虽然依旧很粗浅但是毕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只不过……

    荀没有继续说一些什么,而是继续投入到了繁杂且浩瀚的行文之中。满宠微微偏着头然后也是摇头笑笑便又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正在看着行文的荀,眼角微动,收到了满宠摇头而笑的表情,也是心中了然。在荀看来刘协这是一种进步了但是对于满宠来说,这种进步还远远不够,至少在形成了自身的一个比较深刻的认知理解之前,刘协就不应该问荀,甚至连问谁都是不妥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协依旧还很嫩。

    饭,总是要一口口吃路,总是要一点点走。

    多少也是需要一个过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时间怕是有些……

    荀抬起头望向了西方。

    …………

    幽州北部渔阳。

    远处渐渐升起了一些烟尘,伴随着风也似乎传来了一些马蹄声和车轮声。

    曹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曹纯喜欢战马,他也喜欢在马背上驰骋,听着风呼啸着从自己两侧掠过的声音,那种在地面上无法享受的速度感,让他痴迷和沉醉。所以,曹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统帅骑兵,统帅曹氏仅有的这一只骑兵。

    曹操的回信,曹纯看了。

    不知道是传令兵的原因,还是原本就没有密封好,竹筒之中的绢布有些受潮。

    因为竖排文字,并且汉代人绝大多数都是不加句读的行文模式,因此曹纯难以判断曹操是说需慎察后可取之,亦或是需慎重不可取之,因为在需慎和可取之之间的两个字,刚好是模糊了……

    曹纯在谨慎的检查,甚至放过去了一趟商队之后,确定了商队之后并没有跟着什么骠骑的人马,这个商队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从他眼皮子之下过去了。

    这个骠骑,是觉得没人敢动他的商队么?

    亦或是驻守常山的赵云,掉以轻心了?

    曹纯难以判断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是他清楚一点,这些商队所运输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他想要的……

    至于动手之后会不会引来骠骑人马大规模的报复,是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一个商队消失了,要等到一来一回之后才有可能发现,而那个时候又有谁能确定一定就是曹纯干的呢?

    即便是商队之中有人逃走了,曹纯也不担心,因为他已经装扮成为了鲜卑人的样子,鲜卑人劫掠汉人商队,不是很正常的行为么?跟曹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哦……

    同时曹操入主冀州,那么冀州自然就会成为曹纯最为有力的支撑,不像是当年袁熙在此,孤立无援的境地,而且马上幽州就要进入冰封季节了,大雪纷飞之下,即便是赵云想要做一些什么,也是不可能了,等到自己收了这些商队,补充了渔阳的物资,修复城防,恢复民生,等到来年开春,呵呵,大局已定之下,还害怕什么?

    关键是度过当下的窘迫,如果连当下都熬不过去了,还谈何有什么将来?

    曹纯谨慎再三,思前想后,甚至和沮授商议,最终确定了,还是要干这一票。

    沮授也比较意外,因为他没有想到曹纯同意了他的建议,装扮成为鲜卑人的模样,毕竟这事情至少袁熙是打死了也不干的。

    如果嫁祸到鲜卑人的头上么,似乎也就可以动一动,而让沮授最终也决定冒险的原因,是因为原本预定会抵达渔阳的物资迟迟没有到,不干这一票就没有米下锅了……

    曹纯举起了手中的兵刃,故意发出了类似于鲜卑人的呼喝声呜喔哈……

    虽然头顶上的毡帽,让曹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有些轻飘飘的,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但依旧是带着手下,各自持着兵器,一直排开,朝着远处而来的商队就冲了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曹纯也看见了商队明显慌乱起来,然后零星的箭矢迎面射了过来。曹纯微微偏身,躲过了几个明显没有什么准头的箭矢,然后再次大叫呜喔哈……

    哦啊……

    呼嗬……

    曹纯的手下也是杂乱的叫了起来,反正劫掠商队,也不需要特别的什么号令,越乱反倒是越像是鲜卑人。

    马速越来越快,满耳都是呼呼的风声。密集的马蹄在草地上飞快的起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曹纯忽然寒毛倒立,一股麻嗖嗖的凉意霎时掠过全身,然后看见商队之中有人站在车顶之上,举弓瞄着曹纯自己,然后下一刻便是激射而出!

    曹纯好歹也是经历过好几次沙场的骑兵将领,反应速度也是不慢,立刻猛的往一侧歪倒,几乎就像是掉落在马侧了一样,顺带着拉着战马也往一侧偏移了一步……

    箭矢呼啸而过!

    曹纯看着箭矢的轨迹,要是没有横扯了战马一步,怕是现在这根箭矢就钉在了战马头上!曹纯死死的咬紧牙关,才忍住没有破口大骂,对于这种不射人光射马的恶劣行径,曹纯表示深恶痛绝!

    然而曹纯只是装扮成为了鲜卑人,并不懂得鲜卑人是如何骂人的,所以只能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怒吼,哦凸啊!

    车顶之上的那人一击不中,便也没有继续射击,往车下一跳,正好落在马背上,立刻打马就走。毕竟双方距离也渐渐缩短,眼见只有一百多步了,而这种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几乎就是转眼就到。

    曹纯大怒,立刻挂刀搭弓还了一箭,但是仓促而射,并没有多少的准头,那人很轻易的躲了过去,头也不回的一路狂逃。

    曹纯只能是将怒火发泄在了其他商队成员身上,带着手下撞进了商队之中!

    转眼之间,这一片土地上就爆发出人类死亡之前的惨叫,伴随着长枪战刀刺砍入肉的声响,还有骨裂血喷的杂音,掩盖了风声和马蹄声。

    很快,就和曹纯之前预料的一样,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商队之中除了最初的那个可恶的家伙之外,还是有不少人逃走了,但是也有不少被曹纯杀了,而曹纯这里也伤了四五个人,死了两个。

    曹纯下马,帮着手下一起规整物资,重新将散乱的物品捆绑系牢,然后招呼着绕个圈子往渔阳走,还不忘了令人打扫车辆的辕辙……

    在曹纯等人走后,最先逃走的那个人又出现在了战场之中,跳下马背仔细查看着各种痕迹,甚至检查了死去商队人员的伤口,在现场检查了许久,似乎还捡起一些什么东西,带在了身上,才重新上马,往西而去。

    …………

    果不其然……司马懿指了指桌案之上的几枚箭头和一两根断掉的枪头,定然是曹氏假扮鲜卑之人,劫掠了商队……

    赵云微微点头。

    曹纯装扮成为了鲜卑人,只是装扮了外形,并没有领悟鲜卑人的精髓。

    当下鲜卑人的精髓是怎样的呢?

    嗯,大体上可以看成是后世华夏刚刚开放之时,那一批刚踏出国门的,连外国的月亮手纸马桶盖都觉得香的那一拨……

    所以,如果真的是鲜卑人,即便是断了的箭头和枪头,也是好东西,哪里还会留在战场之上?只有也同样是汉人的曹氏兵卒,才习惯的对于这一类几近于废弃品的东西视而不见,将其遗留在了犯罪现场。

    赵云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冷哼了一声,还真敢动手……

    司马懿哈哈笑了笑,说道定然是渔阳物资窘迫……方如此在意钱粮器物,否则仅为阻扰,焚烧便是……

    赵云点了点头,如此,便依策行事……

    司马懿拱手说道在下领命!

    …………

    什么!公孙度手下大将柳毅怒不可遏,为什么要涨价?而且是涨了五成之多!

    肥肉过手,哪里不会留些油水?

    所以原本柳毅也盘算着往来一次商队,自己能有多少收入,而现在骤然请问商队之中所有的商品都涨价了五成,若是按照原本的售出价格,那么岂不是自己还要倒贴出去?这如何能忍?

    柳将军,我们也没有办法,鲜卑人劫掠了我们的商队,我们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哈!你们受到了损失,是你们的事情,为何加了我的价格?!柳毅嗤笑道,心中却琢磨着,这鲜卑人明知道是要送到辽东来的商队,却依旧劫掠,是不是鲜卑人压根就没有将之前的盟约当一回事?

    如此说来,倒是需要提醒一下主公,不能太信任这群鲜卑,要小心这群家伙出尔反尔……

    柳将军明鉴,这些商品不是要送到了将军这里来的么?若是将军不要这些物资,我们也不会受到鲜卑人劫掠,也自然没有损失啊!所以这亏损,当然要加在这里啊!如果将军不愿意接受这个价格,那么就断绝交易也是可以啊……

    呃……柳毅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对头,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

    不交易?且不说不交易之后柳毅还能不能获取其中差价的利润,单单说这些年头身处辽东之地,隔绝商贸之后,没有了光鲜亮丽的漆碗漆盒,没有了舒适细腻的丝绸绢布,没有了轻便好用的瓷器陶罐,没有了须发毕现的水磨铜镜,没有了香味各异的烹饪调料等等,然后拿着残缺掉漆的破木碗,穿着粗糙扎人的粗麻衣,吃着寡淡苦涩的野菜粥,这才享受了商队带来的好处不久,然后就继续断绝贸易?

    柳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该死的鲜卑狗!不成!我们还要继续交易!但是这个价格,也不能涨!

    柳将军,不行啊,这价格,已经是我们看在将军的面子上,让了一步,承受了一部分损失,否则是要直接翻倍了……毕竟这一路的安全堪忧,转运不易,若是我们损失过重毫无利润,谁也不会愿意千辛万苦还要冒着生死转运于此……

    鲜卑之处,某派人去谈!鲜卑人绝对不会再行劫掠!柳毅沉声说道,就是这个价格,不能涨!绝对,不能涨价!

    这……商队掌柜说道,既然柳将军如此说辞,那么就信任将军一回……暂且不涨价,但是如果说鲜卑人再来……

    柳毅将胸脯拍得乒乓作响,包在某身上!

    …………

    鲜卑王庭。

    混账东西!步度根大怒道,老子没派人!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若不是看在公孙将军的面子上,就立刻砍了你!滚!给我滚!

    公孙度派来的使者抱头鼠窜而去,在逃出了鲜卑王庭之后,便往辽东而去,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原本跟着他来的一条尾巴,现在不见了。

    步度根气喘吁吁,显然余怒未平。

    当然,任何人被冤枉的时候,都会觉得愤怒,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反应,只不过这样的愤怒,也常常会被人认为是恼羞成怒。

    等到愤怒稍微平息一些之后,步度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公孙度,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做好基友,一辈子一起走,还割了手喝了血酒,然后现在,居然,竟然,偷偷摸摸,不,是堂而皇之的跟骠骑勾搭上了?

    还派人过来跟我说和骠骑之间商队的事情?

    这是几个意思?

    步度根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来人!传令!步度根大喝道,收拾行囊,我们要换一个草场!

    大王,这……这是为什么?这里的草场是这附近最好的,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护卫有些不解。

    步度根坚持着,不!必须要换地方!快去传令!

    这个王庭的地点已经暴露了,也就意味着不再安全。当年柯比能王庭被骠骑奇袭的事件,步度根可是不想在自己头上重演一次。既然公孙度已经和骠骑人马开始交易了,鬼知道公孙度会不会也将这个王庭的地点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去卖个好价格?

    换地方!必须要更换位置!

    还有!传令下去!不许和任何外人说王庭的位置!也不许带任何人到王庭来!步度根补充说道,汉人都不可靠!所有汉人都不可信!

    果然天底下的汉人都是一个鸟样子!

    步度根心中无明业火熊熊而起!

    不过,公孙度和骠骑有商队往来?这个商队,想必也有不少好东西罢?

    步度根看着周边忙碌在捆扎着帐篷毛毡的族人,然后看着连一些明显破损的麻布和毛毡也细心卷起来捆扎得样子,眉毛跳了跳,不由得捏着自己的胡子沉思了起来。

    如果说……

    自己明明没有做,然后被公孙度冤枉了,实在很不爽,而且步度根觉得,公孙度也未必会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做,所以干脆不如真的做一次?也好补充一下自家冬日里面的器物用度?

    步度根沉思着,似乎下了某个决定,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脸上多少带了些笑意。

    ……~~……

    而在幽北的某处,一处才新建不久的军营之中,也有一个人微笑了起来。

    找到你了……

    司马懿微微的笑着,看着地图上的某个点。

    原来,你是躲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