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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0章 不光是缓兵计

    高览憋着一口气,甚至回想起那一天在邺城发生的一切,都忍不住心中升腾起熊熊的怒火。

    在邺城西南方向之处,有一城名为安阳,为邺城南面的门户。安阳之南有一道水,有山如门,夹水而立。山虽不高,却极陡峭。山上全是乱石杂树,山下河水奔流,当下正值春汛时节,水流湍急,渡口之处极小,只露出一片河滩地,多少可以渡河,但是并不是很方便。

    原本在这条河水北侧的山林之处,有一个小村落,具体叫什么已经不可考,住着几十户人家,在山谷间开点荒地,种点庄稼,放放羊,再进山打点野物,到河水里打点鱼,日子过得辛苦,却也安逸。在这动乱的年代,这里几乎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不过,这个村寨现在却看不到一个百姓,只有乌压压的袁军兵卒。他们是星夜汇集到这里的,也是从邺城周边县城急令调集而来的郡兵,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围堵征西将军的部队。

    安阳原本的县令因为失职,未能及时上报征西来袭的情况,被缉拿押送到了邺城,但是其实算是有些冤枉,毕竟谁也没能想到征西骑兵会如此的大胆,假冒袁军大摇大摆的徐徐而过……

    反正大汉当下,其实战袍服装都没有区分,只有旗帜有些不同而已,因此太史慈打出了袁军的旗号,还是很有迷惑性的。

    袁尚郭图等人觉得征西骑兵不太可能重回邺城,但是高览却不这么觉得,因为高览觉得这个胆敢领军孤军深入的征西将领,一定不能用常理来进行推断!

    可是,现在高览收到了荡阴发出的求援信息,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难道是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

    若是按照最为稳妥的方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么只需要持续在这里驻守就可以了,但问题是高览现在没有功,只有过,若是不能将功补过,接下来的日子可以预想得到并不好过。

    征西骑兵真的是准备退走了?

    荡阴之下,便是走朝歌走延津,要么就是去黎阳走白马津,若真的是如此的话,自己这里确实是安全无事,但是也就意味着自己捞不到任何的功劳。

    那么应该怎么办?

    继续在这里等,还是领军去荡阴,寻找围歼征西骑兵的机会?

    谁都知道延津至白马津,百里左右都有不少合适的地方可以渡河,这要是真的让征西骑兵顺利渡过河去……

    高览低着头,再次看了看荡阴传来的文书,微微叹息一声:“来人!传令下去,整队,启程,前往荡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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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琼就没有高览那么多的想法了,毕竟征西将军的这一支偏军,等于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这个事实让淳于琼这两天都没有什么心情喝些小酒了。

    倒不是淳于琼嗜酒,而是长期的军旅生活,又是到了这个岁数,多少有些身体上各种问题,酸疼麻痛有时候确实难忍,喝些酒多少可以舒缓一些,但是淳于琼此时此刻,真的一点喝酒的心情都没有。

    虽然说淳于琼之前也接到了东郡的曹操那边递送过来的消息,表示会配合淳于琼进行围剿,也在延津白马津等渡口布置了兵卒军队,就等着征西将军的这一支偏军入彀了。可是淳于琼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必须要拦截下征西这支部队,进而剿灭,才能多少挽回一些颜面。

    曹平东那边暂且不说,淳于琼驻守在河内,就是为了完全堵死征西这只偏军回归河东的道路,而现在既然征西兵卒不走河内这条线,那么淳于琼蹲在温县也就失去了意义,因此淳于琼立刻领兵向东,心急火燎的往荡阴延津一带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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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津北百里处。

    太史慈举起了手,掌旗兵立刻晃动大旗,号角声吹响了沉闷的号角声,正在行进的骑兵们慢慢的停了下来。

    军队行进,有些痕迹是遮掩不住的,唯一能够利用的,便是战场之上的空间差和时间差。

    在前军统领的陈浩催动战马,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就地扎营休息,派出斥候,北至荡阴,南到延津。”太史慈下令道。

    “唯!”陈浩仰头看了看天色,迟疑的说道:“将军,现在就休息,是不是太早了?”之前太史慈行动迅速,日行百余里都是常态,现在却走得迟缓,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太史慈摇了摇头,瞥了陈浩一眼说道:“不能急……儿郎们都很辛苦,早些休息没坏处……”

    陈浩和太史慈一样,都是在公孙瓒手下混过一段时间的,因此两人之间多少有些交情。太史慈知道陈浩方才的言语未必有意违抗命令,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所以特意解释了一下,让陈浩不要心急。

    陈浩点点头,也没有再问,他知道太史慈自有深意,绝不是让将士们多休息这么简单,但是也没有追问,而是转身去安排。听到休息的命令之后,兵卒纷纷翻身下马,有的牵着马到一旁水源处饮马,有的则是走到上游去打水,卸下粮袋,准备采摘一些野菜什么的,煮个菜粥。虽然携带了不少压缩干粮,但是兵卒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喜欢吃喝一些热食。

    安排好了一切,陈浩才回到太史慈的身边,见到太史慈正望着远方,似乎思考着什么。

    “将军,都安排妥当了……”陈浩也扭头往南面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将军是想着要如何渡河么?”

    “不,我们不渡河……”太史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延津白马军渡河方便,我们知道,难道对手就不知道?被我们在邺城扇了一个巴掌之后,若是再被我们轻轻松松渡过河去,那么袁大将军的颜面就真正扫地了……”

    “所以……为什么这么两三天过去了,竟然没有出动兵卒前来搜寻我们?”太史慈嘿嘿笑着,看了看陈浩,比划了一下周边,“你觉得这群家伙会什么都不做?可能么?”

    “跟不上了呗……阵而后战,步卒多少还占些优势的,若是跟着我们跑……嘿嘿……”陈浩也笑了,说道,“不过,看着现在的情况,袁军应该是在要点驻防,等着我们一头撞上去……不过我们在延津也没有看见多少兵马,为什么不趁机渡过去?”

    “正因为延津没有多少兵力……”太史慈往南面看了一眼,说道,“这才是个问题……”

    “我们再去一趟荡阴……”太史慈转过头说道,“然后肯定就能知道袁军到底在哪里有布置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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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荡阴的县令简直就要疯了。

    不仅是觉得城外的征西兵卒是疯了,就连一同在城门楼上协同守城的周边大户田氏也是疯了!

    “田文浩!”荡阴县令低声呵斥道,“如此资敌行为,汝竟然敢言之于口!”

    “不然如何?!”田氏以更大的声音回敬了过来,指着城外的耕田说道,“若不给予些粮草,征西便要纵马入田!这一年的收成便全毁了!今年秋赋令君是否一人承揽?!”

    “汝!”荡阴县令甩了一下袖子,“简直不可理喻!某已再派兵卒求援,淳于将军不日就到!只需再坚守三日,围城自然可解!再者,若是因此而庄禾受损,大将军仁德无双,必然宽容,减免赋税。”

    “三日!啊哈!”田氏毫不退让,他又不是第一次碰见当官的了,还不知道当官的都是一个德行,此时说的比什么都好听,等到收取秋赋的时候要是一翻脸,自己又去那里哭?说不得倾家荡产要去填这个窟窿!因此瞪着荡阴县令说道,“若是如此,但请令君立下字据!若是因此青苗尽毁,百姓衣食,今秋赋税,皆有令君一人所出!来来,且取笔墨来!”

    “大胆!”荡阴县令骤然翻脸,指着田氏的鼻子说道,“汝竟然要挟上官,该当何罪!”

    “汝身为一地父母,竟然不顾百姓死活,又是该当何罪!”若是袁大将军的指责,田氏多少还有害怕,而区区一个小城县令,自然丝毫不惧,再加上之前征调之事多少也有些不愉快,因此也没有给县令留什么颜面。

    两人争执不下,城下的陈浩可是没有多少耐性,便挥了挥手。手下兵卒欢呼一声,便是斜斜驱马到了耕田之中,放开了马嚼头,让战马去啃食青苗。

    水稻这种东西,要到后世大神改良之后才大规模铺开,而在汉代,冀州,基本上还是以粟麦为主,因此战马进入田地之后,啃起那些富含汁水的麦苗来,可真是撒了欢一般的高兴。

    “住手!不不,住嘴!”城头上的田氏急了眼,毕竟距离城池近的田亩,灌溉又足,又往来方便,都是大户的首选,而那些山林石边的边角地,才是普通民夫的地盘。眼见自家的庄禾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怎能让田氏不心疼?

    “令君!”田氏转头瞪着荡阴县令,目光之中都能喷出火来,“既无能出征作战保境,又不许行缓兵之计安民!某要弹劾汝尸餐素位!”

    “嗯?缓兵之计?”荡阴县令这一次倒是没有动怒,而是捋了捋胡须,说道,“缓兵之计……如此说来,倒也可以一试……”先前荡阴县令否决田氏给与城外征西将军物资,无非就是觉得有资敌的嫌疑,而现在有了一个缓兵之计的名头,显然就好听多了,毕竟田氏原本就是冀州大族,荡阴县令也不想和田氏的关系搞的太僵硬。

    至于荡阴县令和田氏方才为何没有统一意见,说出这几个字,那只是因为并非人人都是上帝视角,什么时候都能清醒理智。

    分歧得到了统一之后,二人便迅速的行动起来,从城墙之上垂下了一些粟麦粮草之后,当然也不可能全给,找个由头说还需要时间筹备什么的,慢慢拖着。陈浩也没有计较,就让在耕地里面撒野的兵卒战马都撤了回来,走的时候还不忘讥笑了几声,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类的,气的城墙之上的田氏直哆嗦。

    什么?

    粮草之内掺入毒药?

    呵呵,且不说陈浩回去多少还是会辨别一下,让少部分人先试试看,单说在汉代,人们对于生物化学之类的知识浅薄,就像是砒霜这种极度容易辨认的毒药都能够延续千年,直至辫子朝依旧是下毒第一选择,也就可以得知在毒药科技树上的技能点到底点了几个了。

    “来人!”荡阴县令看了看气的发抖的田氏,“趁征西兵卒不备,速速给淳于将军报信!就说某已经设缓兵之计,拖住了征西部众,请淳于将军速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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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西兵马确定在荡阴?”淳于琼紧紧盯着荡阴的传令兵,忍不住喜上眉梢。这征西兵马果真是因为粮草不济,因此在荡阴驻留么?若真是如此,那简直就是天降喜讯!

    “确实在荡阴!”传令兵连连点头,就差拍着胸脯说了。他亲眼看到了征西的战旗,也亲眼看到了征西骑兵在饮马,看到他们取水、生火,甚至闻到了炊烟的香味,吃的甚至还是荡阴供给的粮草,这如何让传令兵不确定?

    “确定就好!确定就好!”淳于琼慢慢的搓着手,来回踱着步,眼角、嘴角都是抵制不住的笑容。征西的骑兵虽然跑起来快,但是毕竟还是需要休整,不可能永远就这样跑下去,而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不能抓住堵住这些征西骑兵,而现在征西德骑兵汇集在荡阴左近,就无疑给淳于琼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百多里的距离,大概需要走两到三天,强行军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了有充分的战斗力,淳于琼还是觉得需要谨慎为上,毕竟现在有高览自北向南压迫,那么就真的很有可能联合曹平东的一同围剿,可以将征西兵马围困在整个的延津区域,彻底的消灭干净!

    到得意处,淳于琼险些笑出声来。他忍了又忍,实在没能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征西自寻死路,能怪得了谁!来人,与高将军联系,令其速速南下协同包围!此外,多派斥候哨探,查明征西兵马动向!定要将其斩于荡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