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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8章 人心

    或许是因为每一个人的dna都是不同的,因此每一个人严格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也拥有独自的想法和观念。

    这种属于个人的想法和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为什么说国家会不约而同的选择九年制的义务教育呢如果不接受这样的义务教育甚至还有可能会触犯法律,被强制执行

    依旧是那一句老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获取了相对应的利益,那么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一啄一饮,自有天定。

    斐潜也没有想到吕布会来找他,因为斐潜认为吕布是骄傲的,就像是草原上的孤狼,虽然孤独寂寞,但是依旧会高傲的站在土坡高处,而不是跑下来摇尾乞怜。

    那么如果基于这个论断,吕布来到河东的行为就及其可疑,肯定蕴含着隐藏在其后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反过来说,人也还是有可能被改变的,撞了南墙懂得疼,然后虽然不情不愿但捂着脑袋绕路的也还是有的,所以,吕布当下,究竟是属于那一种

    毕竟吕布是温侯。

    先前所过,汉代的职位有自荐,联名,册封三种。自荐的就像是之前袁绍搞什么承制,宣称自己是车骑将军,联名的便像是杨彪举荐斐潜任骠骑将军,但是这两种职位,在汉代正统观念里面都是不作数的,真正可以光面堂皇的放在台面上的,便只有朝廷册封的官职。

    就像是刘备当过青州刺史,当过徐州牧,但是众人认可的却是豫州刺史,因为只有这个豫州刺史是刘备投了曹操之后,曹操假借朝廷之名给刘备封的。

    虽然吕布这个温侯是董卓给封的,董卓被杀之后,很多官职也就等于作废了,但是吕布不一样,在刺杀了董卓之后,王允又代替朝廷重新强调了一次,封了吕布为奋武将军,仪同三司,假节等等,也就等于是朝廷认可了,将吕布的官职洗白了,如同斐潜的这个征西将军一样,是属于正儿八经朝廷承认的官职。

    人都是有底线的,没有底线的不会被任何人欢迎,这一点不管是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如此。一方面自己不遵守规则,一方面又要求他人遵守规则,这样的人物就算是做皇帝都当不久。因此,斐潜需要知道吕布,或者说吕布这一小帮子人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直接在明面上询问,往往得不到正确的结果的,或者说,就算是当面询问得到了一个回答,也往往并不是准确的结果,因此斐潜也只能是暗中的观察。

    “兄长,这边是平阳了”站在平阳的南郊的一个土坡之上,斐潜安坐再马背之上,用马鞭一指,说道,“当年平阳,四门崩坏,城墙只剩下了夯土,街道都被废弃之物拥堵,粱道就是在平阳废城之中,抵御了白波的攻击,并最终在此地大败白波,才算是收复了这一片的区域”

    吕布望着远处的红色大城,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平阳,似乎比雒阳还大些”

    “呵呵”斐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说道,“雒阳城,南北纵九里,东西横六里,有门十二平阳不过是一郡之城,因此也不敢有违尊数,外城南北东西皆七里,四面城门各二”

    平阳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很有可能还会扩建,但是继续过扩建外围城墙恐怕难免不怎么合适了,因为或许就会采用长安陵邑的模式,修建一些卫星城镇,但是这个事情至少也要等到五年之后了,所以现在斐潜也没有和吕布说这个。

    但就算是没有描述未来发展的规模和方向,当下平阳的庞大已经让吕布瞪圆了眼珠子,他之前听说过平阳繁荣富庶,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规模当年吕布游走并州的时候,也到过废弃的平阳,而如今眼前的场景,着实让吕布难以将脑海当中那个废弃平阳和眼前的一切融合起来

    “这简直是”吕布摇摇头,感叹的说道,“难以置信”

    正常来说,建设一个城池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年来进行计算的,五年十年都是常有的事情,而平阳城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之内,就实现了重建到扩建,这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件令人惊叹的事情。

    当然,能够有今天这样的速度,除了商贸的繁荣之外,黄氏工房提供的大量建筑上从原材料到建筑工具上的全面支持,也是其中的重要一个因素。

    斐潜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点点头,附和的说道:“是的,有时候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不过既然发生了,就有其存在的道理兄长,这边请。”

    “啊”吕布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点点头,调转马头,跟上了斐潜的步伐。

    赤兔马不耐烦的喷着鼻子,几次想要撩开蹶子踹一下超前了半个马身的斐潜坐骑,却被吕布拉扯住,最后吕布不耐烦的在其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才算是老实了,不过依旧是吭吭唧唧的喷着响鼻,摇晃着鬃毛,一副很是不爽的模样。

    荀谌在十里亭处早就已经列队等待,见到了斐潜和吕布到来之后,先是向斐潜行礼,然后又拜见了吕布,荀谌的口才自然是不用多赘言,挑拣着一些吕布的得意事情说着,说得吕布哈哈大笑,神情舒畅。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融洽

    平阳二环。

    驿馆。

    魏续转了一圈回来了,拱手禀报道:“查看过了,周边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陈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幸苦魏校尉了。”便示意魏续退下。

    魏续微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吕布,见吕布略微点了点头,才默不作声的拱手退了下去,顺带将周边的护卫也给带远了一些。

    “公台何必如此”吕布望着魏续说道。

    陈宫低声说道:“欲成大事,必谨言慎行。某亦知魏校尉人品无碍,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吕布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公台有事便直说吧”

    “征西将军”陈宫也没有继续客套下去,毕竟这个事情已经是所过了多次,只不过是吕布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一路前来,可是未曾表示何处安置”

    吕布垂下了眼睑,默默的点了点头。

    “温侯究竟要犹豫至几时”陈宫微微前倾身躯,“征西表面客气,实则提防温侯温侯若不早做打算,迟早落于人手”

    吕布瞪了陈宫一眼,却没有说话。

    陈宫无惧于吕布的面色,继续缓缓的说道:“温侯,兖州之败,乃张使君行动迟缓之故,雒阳之败,为根基不牢所至,均非温侯之过也,如今温侯重返并州,立足根本,此乃绝佳之机也,断然不可错失”

    吕布深深的皱起眉头说道:“某视征西如兄弟一般,怎忍心”

    陈宫打断了吕布的话语,说道:“温侯此言差矣非温侯夺取征西之业,乃温侯携手与征西共创也如此有何不可”

    吕布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显然比起之前表现的更加心动了些,说道:“愿闻其详。”

    “温侯须知,征西此时虽看势大,然根基未稳。西有羌人未定,北有鲜卑未平,南有川蜀亦需征战,东有袁大将军”陈宫低声说道,“可谓四面皆战也”

    吕布点点头说道:“似乎确实如此,不过又如何说是携手这个”

    “温侯莫急。”陈宫捋了捋胡须说道,“征西当下虽说与袁大将军并无战事,然不可久安也,必有一战温侯不若面见征西,求得一职一来可继续领军,不至于生死系于他人之手,二来亦有安身之所,儿郎也好有所依托,三来么,亦是全温侯衣锦还乡之愿”

    吕布听了气息明显急促了一些,皱着眉头,歪着头,良久之后说道:“公台之意,某亦明了只是此职重大,征西怎会轻允之”

    陈宫笑着说道:“若是征西不允,温侯便可转而求其次如此一来,征西一来心中有愧,二来为全其好士声名,必然允之”

    吕布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下决心,说道:“某再考虑考虑”

    陈宫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温侯”

    “某说了某再考虑考虑”吕布皱眉说道,然后觉得自己似乎这样说也有些对不住陈宫,便补充道,“某亦知公台一心为某,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某还需思量一二,还请公台见谅”

    吕布都这样说了,陈宫还能说什么,便只能是拱拱手,退了下去

    平阳府衙大堂。

    荀谌坐在一旁,捋着胡须,眯缝着眼说道:“温侯勇则勇矣,不过么所以温侯心中未必有多少想法,恐怕此中关键,还在陈宫陈公台之处”

    虽然荀谌和陈宫并没有多少的接触,但是作为谋士的直觉,荀谌断定陈宫在其中肯定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斐潜也有些无奈。

    周章给吕布献计,让吕布放弃雒阳,这个事情,斐潜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周章并没有跟着吕布一同回来,依旧留在了雒阳。毕竟作为一个懂得一些农业技术的专业人事,只要不主动挑起事端,不管在哪里都是及其受欢迎的

    再加上周章本身老家就在河洛,现在虽然作为一个屯田校尉,官职并不大,但是相当的清高,所以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一切,重新回到平阳来做一个大头兵或是普通文吏。

    或许在周章心中,劝说吕布到斐潜手下来,就是回报斐潜一种方式,但问题是这样的方式给斐潜带来的不仅是喜,还有些惊。

    斐潜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某有一事不解陈公台究竟是谁的人”

    荀谌愣了一下,显然没有跟上斐潜的节奏,琢磨了片刻,眉头便皱了起来,点头说道:“主公若是不提,某倒是未曾留意确实是某疏忽了,思虑不周,还望主公恕罪”

    斐潜摆了摆手说道:“友若不必如此,人无完人,岂有时时事事皆通达者各有侧重而已”

    荀谌拱拱手谢过了斐潜,然后说道:“如此说来陈公台应是二袁手下,只不过不知道是袁大,还是袁二”

    斐潜默默的点点头。

    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看来,陈宫明显和曹操不是一路的,也不可能和杨彪是一伙的,那么就剩下了刘备、孙策、刘表和二袁。而除了二袁之外,就算是刘表,也不够具备较强的吸引力,因此陈宫如果和其他的诸侯有联系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定论肯定是和二袁相关的了

    问题是,陈宫究竟是袁绍的人,还是袁术的人。

    如果是袁术的话,多少还可以用一用。因为现在斐潜和袁术暂且没有直接交战的可能,并且袁术正在被曹操和刘表联手起来狂殴当中,豫州都丢失了大半,就看孙策有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反水了,若是孙策反水,那袁术的道路也基本上就是走到了尽头。

    但万一陈宫是袁绍的人

    那就相当的严重了。

    可问题在于,斐潜手头上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来表明这一点。

    虽然汉代律法,嗯,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律法都是为政治高层所服务的,但是终究表面上要维护一下,并且吕布也曾经是一地诸侯,现在才刚刚投奔了斐潜,然后斐潜就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吕布手下拿下问罪,这让后来者会怎么想

    所以,斐潜现在不仅是不能动吕布,也不能动吕布的手下,至少在眼前的这个阶段是不能马上下手的,就算是要动手,也是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让这个人彻底臭大街之后再动手,就像是曹操也是忍了许久,才斩杀了许攸

    斐潜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试一试吧”

    只有动起来,才会有破绽,所以纵然有风险,依旧还是要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