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宋徽宗赵佶,除去治理江山不行之外,其他诸样皆行,尤其擅长书画,自创瘦金体。后世对他的评价为:宋徽宗诸事皆能,唯独不能为君耳。
用王汉自己的话说:这货除去正事干不好,日鬼捣棒槌他倒是在行的很。
赵佶眼见王汉噗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高声道谢,心里不免欢喜,这可是真正的平民百姓,发自肺腑的感谢自己。为君者,最喜欢的便是如此,朝堂上臣子跪十个,不如平头百姓跪一个。
这厢王汉跪谢,李清照也不好干晾着,也向赵佶施礼,“奴奴谢过官家。”
却说这大宋女子自称为奴,最开始王汉听不惯,时间长了便明白,这是一种自谦美称,奴家相当于后世女子说的人家,而自称奴奴则带着些撒娇味道,尤其是女子生的漂亮些,开口一声奴奴,千娇百媚,百转回肠,让人骨子发酥。
而李清照这时在皇帝面前自称奴奴,则不是撒娇,而是一种傲娇。
可不是嘛,整个大宋朝,能让皇帝亲自赐婚的女子有几个?李清照再豪迈再有才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便有虚荣心,得了这天大的好处,还不能让她傲娇下。
赵佶也高兴,本就是个玩闹性子,眼见大才女傲娇,玩心大起,吩咐粱师成,着光禄寺设宴,今日恰遇李清照先生大喜,当饮一杯。
如此决定,显然不合礼数,也不合皇帝身份,让王汉惊呆了眼球。不过想想这货三十多岁放着宫内百多个妃子不用,非要半夜从地道钻进妓馆里面喝花酒,也就释然了。
早就说了,这货不是个正经皇帝。
眼见李清照迟疑,赵佶又道:“素闻先生大名,才高学博,近代鲜伦,今日得见,若是不能把酒言欢,做得几首词作,岂不遗憾?”
皇帝亲自相邀,李清照哪敢不从,再次万福,“奴奴遵命。”说完,慢看王汉一眼,眉目辗转,万种风情。
赵佶自然明白,哈哈两声,“你夫君自当同来,诸位自当同来。”说完既走,两手后背,昂首阔步,好一副傲然自得闲情逸致的派头。
赵佶前面走,前有引路,后有黄伞,两边伴当左右不离,真个是前后左右四面拱卫,让王汉好生羡慕。同时也了然,原来大宋皇帝在家里是这样的啊,跟后世***里的大大完全不一样呢。
皇帝说诸位自当同来,晁补之周邦彦自不用说,都是朝廷官员,一个前校书郎一个当今校书郎。又是帮李清照压阵的,如今李清照大事已定,合该同喜。
可后面赵明诚和高宝就尴尬了,这二位跟王汉争绣球没争过,眼下皇帝要给李清照贺喜,他们是去还是不去?
皇帝说诸位同来,这诸位里面有没有他们?
倒是王汉心眼多,走几步见两人没跟上,回头微笑招手,让两人跟上。
如此行为,便是王汉奸猾。先前抢绣球,他瞪着眼珠子拼命,差点要打死两位衙内,眼下尘埃落定,他为胜者,便要装作好人,摆出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架势,要和两位衙内不打不相识。
为何?没听那个死太监粱师成说吗?这位可是赵尚书之子赵明诚啊,他老子那么大个官,这事不处理好了怎么能行?
至于另一位,虽然生的矮挫,但能当街撸袖子打赵明诚的,显然也是大腿粗壮的主儿,自己打了人家,不交好他们怎么行。
在王汉有限的记忆中,李清照家的后台不硬,早早的就被赶出东京,指望她能给自己撑腰,那是指望不上咯。
却说在宫内行走,王汉两只眼都不够看,从东华门进入,两边都是高墙,约莫两米高,中间路宽十米左右,能容两辆马车并排走。墙为红墙,瓦为青瓦,脚下是青石板,透着厚重古朴。
每隔三米便有穿甲武士,持长枪站立,一丝不苟,见到皇帝经过也不动声色,只是两只眼珠子来回动,让王汉想起***里的武警。
同时也了然,对于外界而言,皇帝神秘高远,遥不可攀。但对这皇城里面的人而言,皇帝天天见,并无稀奇之处。
皇帝神秘,只是大家想的神秘,真正接触了,也不过是个逗比文艺青年。
从东往西看,差不多有一公里远才到头,中间还有好几道拱门,让王汉咂舌,到底是皇帝家里,果然面积大。
不过皇帝请客不会走太远,紧靠东华门北面便是殿中省,有御厨和六尚局,便是专门负责皇帝吃穿住行的地方。内里有升平楼,乃是皇帝平日娱乐之所。
就吃饭而言,并不是王汉想的那样,命令传达之后饭菜立即弄好,也得好一段时间等待。另外,皇帝请客,那得专人管理,来了几个客人,要准备几张桌椅,几道茶点,什么饭菜,都是有规矩的。
就说桌椅,也不是王汉平日所见的八仙桌条凳板椅,而是矮几,软席,让人坐着吃。矮几不高,坐着于胸平,宽窄六十公分,长短则有一米二左右,两人坐着宽松,三人坐着刚好。
王汉等人没和皇帝吃过饭,但晁补之周邦彦却是经常吃的,每年皇帝生日都会请大臣们用餐,知道规矩,很自然地两人同桌。王汉见样学样,也拉着李清照坐一起,剩余两位衙内,相互对望一眼,各自不服,又无可奈何,同坐一桌。赵佶则坐于殿上,靠北朝南,独用一桌。
各人坐定,自有小太监奉上茶点果盘,另有一班乐女从后而出,落于楼内两侧,丝竹管弦各色均有,让人好奇。乐女落定之后,皇帝拍拍手,稀稀拉拉的演奏声响,让王汉郁闷。
毕竟是从后世来的,乐器发展多种多样,听惯了电声特效,再听这纯天然的原始乐,自然有些老掉牙,却不好说,毕竟这里演奏的已经是大宋最高规格的乐队了。
有机会,要做一把吉他,让这皇帝感受下真正音乐的魅力,王汉心想。
乐声起,另有两行七八个美伎从屏风后面出来,穿着清凉,袅袅婷婷,在场中起舞。
王汉立时瞪直了眼,这皇帝会玩啊。都是十五六的女娃子,现场伸胳膊蹬腿,看的王汉好担忧,生怕她们一不小心露点什么,又生怕她们不露。
尤其是姑娘们做出后拱桥一字马的时候,上身崩的紧致,勒出两个硬邦邦的弧形,瞬间抓了王汉的眼球。
这都是没发育好的,勒这么紧行吗?
更别提那笔直的一字马,布料紧贴姑娘身躯,纤毫毕显。尽管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但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珠。
这样可不行,必须收敛,在皇帝家呢。
如此想着,王汉勒令自己把目光挪开,结果辗转腾挪间,和对面的肥矮挫目光发生对视,惊鸿一瞥间,两人已然交换了许多隐秘信息,各自点头,嘴角斜上弯曲,露出老司机都懂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愧是高衙内,色胆包天,在皇帝家里也敢如此赤果果的表达自己的意念,也不学学人家赵学士,对那些莺莺燕燕根本不屑一顾,只把一双眼在李清照面上转悠,眼见王汉注视他,迅速转眼,假装不经意,面上的苦楚却是掩饰不了。
一曲歌舞终了,矮几上也多了几道菜,是凉拌的肝子和苦荞,要蘸着芝麻酱吃。
王汉正要拿筷子,却是众人端酒杯,一起向赵佶致意,赵佶笑道:“今日乃是清照先生大喜,各位不比拘礼,合该同喜,这第一杯,便是恭喜清照先生,喜结良缘。”
赵佶发话,周围齐说:同喜同喜。唯独高宝和王汉两个,傻不愣登,没跟上节奏。
高宝是提不起串门子,王汉是压根不懂规矩。眼见众人喝酒,他也同饮。
一杯酒完了,赵佶挥手,让乐声停了,而后笑问:“我听人言,清照先生能有今日之喜,乃是九天玄女梦中托言,便是不知,个中是何详细?”
话说到这里,王汉才恍然大悟,还以为赵佶真个爱民如子,好端端的心血来潮请老百姓吃饭,闹了半天,还是对鬼神感兴趣。
也难怪,由始至终,赵佶都是主要和李清照对话,偶尔对晁补之和周邦彦笑笑,对王汉赵明诚高宝三人根本没用正眼瞅,别说王汉对出了绝对,那在赵佶眼里也不上档次,他在乎的,只是李清照那个梦。
要说赵佶为何会自封为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说起来民间都有传说,王汉一时高兴,没想起来。眼下赵佶问起九天玄女的事,给想起来了。
说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东京来了位道士,名叫林灵素,端是个法力高强。
林灵素爱喝酒,在酒店里喝的醉醺醺,小二去问他要酒钱,他伸手把自己脑袋往开一掰,好家伙,一半是脸皮,一半是血骷髅,登时就给小二吓懵逼,乱滚带爬地逃开。
没人敢问他要钱,反而要供他继续喝酒吃肉。
酒店把此事上报开封府,等开封府带人来时,那道士已经不见了,不是走的楼梯,反正不见了。
端王赵佶听了此事,大感兴趣,让身边人去找,他要见见这位高人。
还真是给他找到了,却说两人第一次见面,赵佶就奇怪,问灵素,“道长何处来?看着面善,是否哪里见过?”
林灵素大咧咧道:“昔日我在玉皇大帝手下当差,曾有幸侍奉过陛下。”
此话一出,让赵佶大惊,同时又欣喜,难怪自己生来聪明有才华,原来是神仙下凡呐。
说起赵佶的才华,那不是他自夸,就算是他断送了大宋江山,千年后的人也对他服气的不行,一码归一码,他是治理不了江山,但才气真心强,堪称古往今来帝皇第一,就连那位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李后主都比他不过。
人有才,听的赞美多,天长日久,难免会飘,总觉得自己非比常人。眼下听林灵素说自己是神仙下凡,便问:“我在天上任何职?”
林灵素答:“你是玉帝长子,天分九霄,你是九霄中最高的神霄府中玉清王,专管南面事,又叫长生大帝君。”
听闻此言,赵佶立马就洋了,只觉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恨不能当场就跪下喊爸爸——他想让玉帝接他回天上。
却说林灵素在端王府里,整天好酒好肉伺候,吃了两三日,林灵素写下几个字:吉人当登大宝。写完后一声不吭,溜了。
吉人两字合起来便是佶,这是说赵佶能当帝。
赵佶当时很惊讶,自己的哥哥赵煦正在位呢,且年轻力壮,几十年来且死不了,就算死了,那他还得有儿子。哦,赵煦现在还未生儿子。即便是没生儿子,那也未必轮到他。
赵佶自己的爱好自己清楚,他只爱玩耍做乐,不爱管理国家。
可林灵素留下这六个字人就跑了,找都不好找。没过几年,赵佶果然阴差阳错的当了皇帝,从此对这林灵素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