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驿馆内,带着黄金面具的子桓在房间内背手踱步,好像等着什么人。
一个仆从提着食盒进到房间,利落的摆上饭食,然后躬身请老爷用膳。
子桓看了看桌上的饭食,摇摇头让下人先下去。
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他此时需要的是,该出现的人马上出现。
而窗外竟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估摸着就是场大雪。子桓叹了一口气,他担心有人要爽约了?
正在他担忧时,下人来禀告,晋夫人来访。
子桓也不顾外面雪花纷飞,就匆匆的往院子走。刚在院门口站住,就见一架车辇停下。
一个宫里的丫鬟扶着一位身披裘皮大氅的美妇人,踩着积雪走了过来。
子桓只是站着,像在看一幅画一样端详着。
直到妇人走近,子桓说道:“我还以为,这突如其来的雪,会让人今夜无法安睡了。”
这位晋夫人脸一红,头一低,柔声柔气的说道:“出来干什么?外面这么冷。”
“不冷,我一点都不冷。”
说着话,两人进了屋。
子桓把晋夫人安顿到火盆旁边,叫下人烫一壶酒来。
她看着桌上的菜肴,笑道:“你还是老规矩,一点都没变。”
子桓:“怎么变?变又如何?不变又如何?”
桌上的菜的确很简单,就是一盘豆腐和一碟青菜,还有一碟咸菜。
“那好,我也今儿个跟你一起,吃清淡一点。”
下人烫了一壶酒来,子桓给妇人倒了一杯酒,笑道:“这酒可就不简单了,你尝尝。”
晋夫人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连连点头:“嗯,果然是好酒,能比瑶池琼浆。”
子桓给她夹着菜,说道:“你来了,没好酒可不行。”
“你千里迢迢的来,就为了跟我喝一杯酒?”
“是也不是。要是到京城不与你喝一杯酒,还不如不到京城。”
晋夫人莞尔一笑:“你身边也不差陪你喝酒的人,我嘛,人老珠黄了,可比不得那些小姑娘。”
“你在笑话我?”
“怎么是笑话你,东胜国你也差不多是一呼百应的人。京城这些皇族,都称你为九千岁,就是亲王们也尊你三分,大王都高看你,你说我怎么笑话你?”
子桓摇着头:“每次来京城,别的人我都不想见,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也真是奇怪,为何如此呢?”
晋夫人有些动情的说道:“你这才是笑话我了。”
两人推杯换盏,不多一会一壶酒就喝完了。
子桓兴致不减,叫下人再烫酒来。
晋夫人说道:“听说你此次来京城,是大王召见。”
“嗯,大王明日要见我,我还不知他所为何事?”
“近几日,内宫里传出话来,说大王寝食难安。”
“不安何事呢?”
“我猜,大抵还是不安心几个亲王吧。”
“你可是宫城里的第一女官,大王就是放个屁你都知道多大动静,更别说其他了。”
“话不能这么说,大王的心思,我们可不能瞎揣摩。我们也就看看脸色就好,揣摩多了,少不了会自作主张,那可就是悖逆之罪。”
“怪不得,满朝文武都说你这个晋夫人,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女子。”
晋夫人:“女人怎能跟你们男人比,是女人都有软肋。我要是有下辈子,我就不做女人了。”
子桓哈哈笑道:“不说这个了,你我好好喝酒。”
两人直到第二壶酒喝完,雪也稍缓了缓。
“今晚,要不你就留在我这里?”
炭火的光在晋夫人脸上闪烁,她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得走了……”
“好吧,我也不强留你。”
子桓送晋夫人到了院门口,晋夫人站定:“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话?”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我跟你逝去的夫人很像,是吗?”
子桓不置可否的微低着头,抬头说道:“嗯,你们为什么长得那么像。看见你就像看见夫人,看夫人的画像就像看见了你。”
晋夫人叹了口气:“好吧,我走啦。”
子桓说道:“明日我去觐见大王,你觉得他会在哪里见我呢?”
“听说会在大殿见你。还指不定会骂你……不过……应无大碍。”
“但愿是。”
两人分手后,子桓回到屋子。他叫下人把子清叫来。
羽荭进屋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
“我此次带你进京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爹请明示。”
“爹有难处,想你替我分忧啊。”
羽荭没接话。
“爹要你从明日起,留在京城皇宫内,替爹做个人质留在大王身边。”
其实,羽荭心里一直都很着急,自己因为道行不能恢复,无法摆脱子桓。在宽留府和这一路进京城,还一直有贴身的侍卫跟着她,自己想要偷跑都不可能。
如果留在皇宫,是不是就有机会摆脱子桓了呢?
“犬子从九霄宫回来,一直还深深的自责,怪自己未能好好的修炼。如果爹认为孩儿还堪重用,我一切都听爹的安排。”
子桓点点头:“你也长大了,也应该知道爹的难处。我们的家业那么大,最怕的就是大王和亲王们惦记咱们。所以,爹最近几年,把下人也都放了不少,这次出行也尽量低调。当然也不能刻意的太低调,就是为了不想落下什么话柄,让那些人起什么疑心。爹让你去九霄宫清修,也是为了你学着以修仙为本,远离这些尘世的浮华。既然你回来了,爹也不计较,你以后好好听爹的话就是。”
羽荭敷衍着点点头。
从子桓房里出来,羽荭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刚关上门,就觉屋子里不对。
她轻叱一声:“谁?”
在屋角暗处,两个身影齐齐现身,然后双双叫着“小姐”,就跪下了。
羽荭惊喜道:“安儿和暖儿,你们怎么找到我了?”
安儿语带悲戚的说道:“小姐,你进门都看不出我们,你是不是愈发的身子弱了。”
羽荭让她们起身,“我就是担心这个,要是我的道行不复原,只怕有一天真的会变成子清,不再是你们的小姐了。不过,还好你们来了。”
暖儿和安儿明白小姐的意思,可是她们的神色却并不见多欢喜,反倒有几分悲伤。
“你们怎么啦?看见我还这副模样?”
安儿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姐,我们这次来,是老爷吩咐我们来的。”
“哦,一定是前几日我给爹传了信,他知道我在宽留府你们跟过来的吧?”
“是的,老爷知道你的行踪后,就吩咐我们跟了过来。”
“你们过来正好,帮我摆脱这些侍卫,我们这就走。”
“可是,小姐,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