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练飞升到达九霄宫山顶最高处,在那不足方圆一丈的巅峰之地,已经站立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高大身影。
这黑影被大氅从头到脚包裹得一丝不露,完全看不出是谁。只见黑影在白惨惨的月光下,纹丝不动,迎风而立,连大氅都不被风吹动一毫。
周围万籁俱寂,都被一种王者之气所震慑。
黑练迅疾幻化回成一个袅袅的少女模样,快步走到黑影面前,然后就深施一礼。
“爹爹,孩儿来了。”
黑影这才点了点头,一开口就是低沉得如地底发出的声音,连周围的山风都停了下来。
“乖女儿辛苦你了,难得你把一切也都掌控住了。”
“都是爹爹的安排,孩儿只是尽了绵薄之力。”少女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
“爹知道你是真喜欢玉公子,这样最好,也不委屈你。他日事成,你就可以跟他名正言顺的双宿双飞了。”
原来这个子清即是虹妖羽荭,而她口中所称呼的爹爹,她面前这个高大的黑影,就是名震三界的妖界御尊王。
羽荭脸上有一刹那的红晕闪过,虽说现在跟玉子仲是朝朝暮暮都在一起,跟双宿双飞也差不多。不过一想到两人真正能从彼此眼里看到爱意流淌,还是让羽荭心里柔情百转,经不住有些羞涩。
御尊王又说道:“要不是平白无故的出了个困厄丹,这小子现在只怕已经快纵横三界了。你也不用这样掩藏自己,在暗中助他。”
“爹爹说得是。我觉得,玉公子其实对我已经生疑了,我担心他会对我在暗处帮他,而生出误会来。”
“你现在只能暗中帮他。我们还不能告诉他,生灭人的所有利害。如果他一旦不愿意吞服天元地圪丹,我们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羽荭点点头:“我听爹爹的。”
“还有,现在逝地那边也引来了不少的外来者,我暂时不会再过来帮你们了,你们两要好自为之。”御尊王语气里充满慈爱。
“嗯,爹爹放心,孩儿知道。”
“对你我还是放心的,毕竟爹爹给你的是三界中最无法堪破的龙玉丹,仙也好,道也好,都不能堪破你的真身。上次你气息外泄,引来九霄宫追查,爹爹的那位朋友才拿来了此仙界的丹药。”
御尊王又叹口气说道:“我其实还真对那小子有点担心,我担心他化解困厄丹后,并不认同自己的身份,会心性迷乱,最终误了我的大事。若真有那一天……”御尊王口气一转,“女儿你也别怪爹爹,说不定就不得不毁了他。”
羽荭知道自己的爹不光是个慈父,还是三界中最心狠手辣者。他说的话绝对是一言九鼎。
她听到这话并无什么哀怨,似乎她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说道:“我只希望爹爹动手之前,让我给他留下骨血。”
“那是自然,他要是不听话,我外孙总是要听我话的。这都是我最坏的打算了,我也不愿意真的走到那一步。”
御尊王指着山顶下的九霄宫,讥诮道:“明天九霄宫办什么观法盛会,我看那些什么五大尊者和四大亲王们也不会来了,爹爹原本也想凑个热闹的,可惜啊……”
羽荭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话里,她敷衍的点点头,“爹爹尽管去,这里我和玉公子都知道怎么应付。”
御尊王回头看着她,心里暗叹女儿跟过去已有些不同,她已为人之妇,替自己的夫君焦虑是自然的。
“他要是解了困厄丹,你们就早一点回黑麓山来,早一点怀个孩子。那时,你也就是妖界的尊王了……”
御尊王的话似乎并未安慰到羽荭,她忧郁的点点头,“我知道,只是……”
御尊王以为她害羞,“只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告诉他我的身份。”
“哈哈……”御尊王笑道:“你有情他有意,何况你们也都成了亲,已经是夫妻了,只要解了困厄丹,你想什么时候告诉他都可以。”
御尊王看看月色中飞翔的大雁,又说道:“爹不再耽搁了,我这就走了,你好自为之啊。”
羽荭听出爹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要她谨慎小心,不能出了什么纰漏。
还不待她回话,御尊王身形迅疾就化为一缕黑烟消失,空留下山顶的风呜呜的劲吹……
羽荭看着那轮圆月,还有那月光映衬下飞翔着的孤雁,喃喃自语道:“它还在找什么呢?难道还没找到吗?”
幻化回子清的人形,他又悄悄的回到六经阁院子。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玉子仲,她刚准备躺下,背对着的玉子仲瓮声瓮气的问道:“睡不着?”
“嗯。”
“你去哪儿啦?”
“我没去哪里,就去山顶上吹了吹风。”
“哦,那早点睡吧。”
这一夜,那只明月映照下的孤雁,飞翔了不远后就放下了翅膀,飞进了一个驿站。
这只大雁飞进驿站一间明亮的书房,停落在一张书桌上,幻化成了一封书信。坐在书桌背后一个身穿锦衣华服,头上缠巾,头巾上还镶嵌了一颗大大的宝石,一看就是个达官显贵。此人身高二米,身形魁梧,赤红的脸膛,威风凛凛。
他展开书信,那一对狮子眉皱在一起,显是被书信的内容所吸引。
除了这只大雁,从下究院还飞出了其他的几只鸟儿,都纷纷化为书信,飞向了远方。
九霄宫要迎来一些不速之客。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清戒院的道人来请玉子仲和子清,说是去九霄宫的后殿参加晋级考试。
玉子仲和子清就随道人一起赶到了后殿的前院,果然这里摆了偌大的一个演武台,陆陆续续来了下究院的二十多名弟子和几十名中究院的弟子。
演武台的下边,还坐着九霄宫各殿院的法师。
玉子仲看到下究院来的弟子中,除了相先留和吴旻凹,还有那几个夏族子弟等人。
从一个个的眼神看得出来,大家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都觉得机会难得,不想因此功亏一篑,不想错过再等一年。
而中究院升上究院的弟子,反倒是要从容一些,毕竟已经被师门接纳,似乎得失之间已不必过于在意,所以一个个盘腿调息,俨然好整以暇。
而在演武台正面,还摆了十把檀木座椅,一看就是接待贵客的,也不知什么样的人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