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突哈哈大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倒是把相先留和玉子仲都糊涂了。
他又嘎然而止收住笑声,看着相先留说道:“其实,相大公子也就只能靠猜一猜这谁是妖。要是让我猜,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是一个妖……”
相先留冷笑道:“子清不信也不怪,他跟你形影不离,你看走了眼,你脸上挂不住了。不过我说的可是实话,你要不信就走着瞧。谁是妖谁不是,就要见分晓了。”
说罢他起身就拂袖而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转头冷笑道:“没把妖弄出来之前,下究院现在谁都出不去。”
玉子仲看着他走远后,才发觉自己背上直冒冷汗。他回过神来,掩饰着不想让子清看出自己神色不对。
子清也没看他,似乎相先留的话在他心里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
玉子仲知道这样呆坐着要露陷,就故作轻松的说道:“老弟,这西厢房老大的话可不要信,他是故意这样说的,我哪里是什么妖。你看我像吗?有这么俊朗的妖吗?真要是下究院有妖,也不在你我身上不是。”
子清若有所思,“相先留的话会传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全院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妖。就是东厢房的人也会这样认为的。”
“可我不是啊……”
“你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虽然这些人道行不够辨不出妖来,不过观里真的认为下究院有妖气,一定会请清戒院的法师来辨妖的。那时……”
玉子仲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我真的不是妖……我只是曾经在黑麓山呆过,我……我娘子是虹妖……”
子清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探究他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玉子仲:“你不惊讶吗?我跟妖接触颇深,但这就能带上妖气?我觉得……”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子清并不理会他后面说的话。
“我相信你会相信我啊。”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们,你跟妖之间的渊源吗?”
“你老弟看上去可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相不相信我呢?”
玉子仲看着子清坚定的眼神,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你讲怎么样我都信。”
子清“那你听我的,我保你万无一失。”
是夜,月明星稀,下究院在夜色笼罩下,像只怪兽俯卧在山坳间,而它正被一圈蓝色的栅栏困住,一动不动的喘息着。
这蓝色的栅栏,就是清戒院的道长们施的三重“道翳”,为的是先将下究院的所有学徒都困住,等着主持真人闭关出来后,好再来擒妖。
也难怪相先留不知道这妖究竟是何许人,就是清戒院的道长们也不知道。
一方面是道长们道行尚不够,遇上了修行深的妖;另一方面,主持真人就是这两日就要出关了,大家也不愿意造次,等着主持真人定夺此事。
白天时,院子里的学徒们都沸沸扬扬的议论了一天,学徒们都认为,这妖也实在是胆大妄为,竟敢在九霄宫的地盘扮演学徒,混迹在一群修仙者中,实是自投罗网。
不管是东厢房还是西厢房的人,此刻都是表现得同仇敌忾,只是他们也确实看不出玉子仲的妖气在哪里,所以没有敢造次。不过,清戒院的法师们还是给玉子仲施了“道翳”一重,暂时将他锁在杂物间,以保大家的安全。
此刻,喧嚣了一天的下究院安静了下来。
一个黑影出了东厢房,躲躲闪闪的就直奔后院的杂物间来。
那黑影到了杂物间外,啾啾啾学着几声虫鸣之声后,里面的玉子仲也心领神会的回复了几声。
原来,这黑影是子清。他跟玉子仲约好,两人一起去破了院外的“道翳”三重,然后子清出去后想办法,再回来帮玉子仲收敛身上的妖气。
杂物间外的“道翳”一重,对玉子仲不过是形同虚设。只见他一抬手,那法术就挥之即去。
从玉子仲破解了那几个夏族人设下的“道翳”一重后,玉子仲就对自己的道行有了更新的认识。以前对他来讲视若绝学一样的“道翳”修炼术,也不过如此。
与子清碰了头,两人从后院墙越墙而出,走到施了“道翳”三重的蓝色栅栏前。玉子仲说道:“老弟,我没有把握行不行。”
“你别啰嗦,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快给我把这道翳撕个口子就行。”
玉子仲破解一重“道翳”倒是轻松自若,但这是三重“道翳”,不是说只要有撕掉一重“道翳”三倍的气力就可以。“道翳”修为在修炼者中是很高的道术,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修炼者的所有功底呈现。它因形而变,既可以裹挟自己,又可以裹挟对手,千变万化,道法始终。
三重“道翳”是一个修仙者很高深的修为了,对玉子仲而言,这就像是一座大山横亘在面前。而子清一个人是肯定扯不开道翳三重的。
“那好,我就用点蛮力了。”
只见玉子仲约一运功,那蓝色的栅栏在十成元尊内力的强劲冲击下,居然很轻松的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子清一猫腰就钻了出去。
他回头站定后,对玉子仲一抱拳,“玉公子,你安心的等我,我去去就回。”
玉子仲当然想过也趁机逃出去,而且以自己的修为,跑起来可能也没什么人能追上。
不过他不想自己功亏一篑,他来此的目的,是必须在九霄宫找到化解困厄丹的法子,不然出去自己也是一个废人。
“老弟,我等你。”
两人别过后,玉子仲忐忑的回到杂物间,他也睡不着,睁着双眼就想着心事。
子清虽然没有告诉说,他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帮助他,不过玉子仲还是选择相信他。
只是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呢?从下究院这地方下山,脚力再好,一个来回都得好几个时辰。何况他那么羸弱,还夜里走山路,岂不更是走不了多远?
玉子仲一阵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这事很悬。
玉子仲有些回避想这个问题,自己要真的是妖的话,那自己还是玉子仲吗?还是槐村那个何氏的儿子吗?那自己是谁?生灭人?
想着想着,玉子仲眼见天际泛白时,自己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外面已经吵闹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