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感到无力的东西。
武烈世代忠诚,也依旧无法消除功高震主的弊端,现如今周天子推行礼乐,非天子诸侯之后不可以称王,武家虽为将门,却也绝不可能自立。
但如此简单的道理,那巴国君都未曾想得明白,依旧在潜意识里对武烈生出怀疑之心。
宴会结束之后,雄威军的雄符却是从中看出了端倪,就在那使者辟异方才走出帅帐之时,雄符便紧身跟了上去。
“辟异正欲去寻将军,不曾想将军便已来访辟异也!”
见到身后之人乃是雄符之后,那辟异的脸上当即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宴席之上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雄符那苍白的面容之中蕴含着的几分抑郁之色,他虽然本能的察觉到这雄符或许便是他调查武烈一事的突破口,但却并没有当着武烈之面与雄符套话。
如今那雄符却是主动前来见他,却是让辟异极为欣喜。
“末将非是访问大人,实是在向大人求救也!”
听到了辟异的言语之后,雄符的面上却是当即露出了悲愤之色,而后声泪俱下的开口说道。
他一副涕泗横流的模样,也确实是当即便引动了辟异内心之中的小心思,不由得当即开口问道:“将军贵为我巴国一军之将,如今我巴国大败蜀军,也正是势如破竹之时,将军何至于向在下一介奴仆求救!”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雄符便作惶恐状向着帐外张望了几眼之后,却是咬牙道:“末将自领雄威军以来,一直忠心于巴国君,对于国君教诲,不敢有丝毫惑忘,至今犹自记得当内官大人前来我雄威城传旨之时,口中的谆谆教诲。然而就在半月之前,我国与蜀国交战之际,末将因伤不得不退兵保全实力,上将军却因此治罪末将,又趁着末将重伤未愈之时,将末将麾下雄威军尽数调归其亲信王杰麾下。如今末将身在军营之中,却没有一兵一卒可用。又恶了上将军,若是上将军想要末将的性命,便只需要一二刀斧手即可。此危急存亡之时,不得不向大人求救也!”
雄符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的起末尽数说与了辟异知晓,看似其中与武烈忠诚与否并无关联,但通过这一个讯息,却是让辟异‘察觉’到了武烈正在培植亲信,铲除异己。
而培植亲信与铲除异己这两点出现在军中,便是所谓的‘兵变’之先兆。
那辟异当即惊出了一声冷汗,却是连那巴国的大营都不敢呆了。
“武烈安敢如此?雄将军放心,明日老奴便以护卫不够为由向上将军调遣雄将军护卫归国,到时候吾等将此事面呈君上,还请雄将军为老奴做一个证人。”
良久之后,那辟异方才咬牙与雄符说道,虽然心底已是十分的担忧,但却也知道,那武烈此时此刻尚不敢拿他这个国君使者如何。
听到了辟异的言语,那雄符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了几分一隐而没的笑意,他当即作感激涕零状向着辟异躬身拜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今后但有所差遣,雄符定义不容辞。”
他雄符只是一个边陲镇守之将,在武烈这般三军统帅面前,就如同一个蝼蚁一般,武烈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命令,便可以让他幸苦经营的势力沦为别人的嫁衣。
雄符是一个小人,但却是一个足够聪明的小人。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无法通过正面搬到武烈之时,便十分明智的选择蛰伏了起来。
但当他发现了武烈身上的致命漏洞之后,却是毫不犹豫的出手狠狠的咬他一口。
豺狼虎豹皆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潜藏在阴影之中的毒蛇,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狠狠的咬你一口。
雄符当然清楚武烈对于巴国的忠诚,但可惜的是,武烈与雄符之间是敌非友,所以哪怕是他将才出众,为巴国上将,雄符若是找准了机会,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拖到深渊之中,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辟异便是巴国君带给雄符的机会,作为一个善于操控人心的小人,他非常清楚这种怀疑能够让一个人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
第二日一早,辟异果真向武烈讨要了雄符作为护卫护送他回国。
那武烈的心底虽然察觉到了几分不妙,但这辟异代表着的乃是巴国君,就算是武烈身为上将军,也依旧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谁叫此时巴国军营之中,唯有雄符没有统帅军队呢!
看车马车远去,武烈的脸上心底莫名的生出了一阵阵不安,他咬牙命人唤来一队亲卫士卒,吩咐道:“你们跟上去,替我好生护卫使者的安全。”
武烈的命令得到了忠实的履行,但就在这一队护卫方才离开大营之时,那蜀国设立在荒野之中的十大营寨之一便有一支大约三百人的队伍出发向着使者的必经之路而去。
“大人,是武烈的亲卫。”
也就在此时,那雄符却是突然开口向着辟异说道。
对于武烈派遣的这一队亲卫,包括雄符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心底一惊。
要知道,临行之前武烈可没有说要派遣什么人马护卫自己一行人呀,若不是前来护卫,那这一群人岂不是
辟异的心底一惊,却是咬牙孤身调转马头来到了这一队亲卫面前,口中高深呵斥道:“尔等意欲何为?”
那原本正准备赶上使者然后完成护送任务的亲卫当即停了下来,其中为首之人开口道:“奉上将军之命,护送内官大人归国。”
那侍卫的话音方才落下,辟异的心底便是一凸,而后道:“本官已有雄威将军雄符亲自护卫,巴蜀两国大战在即,尔等还是速速回去吧!”
辟异的话音落下之后,却是径直打马便走。
那一队亲卫愣在了原地,却是不知该继续依从武烈的命令前行,还是听从辟异的安排后退。
辟异纵马赶回了队伍之中,却是当即下令道:“快,与我加快行军速度。”
辟异一行人皆不敢耽搁,待到辟异翻身回到了马车之上后,便当即纵马护送那辟异迅速的向着汉中方向撤离。
这一行人急行军了半日,终于不曾再见到那亲卫军队之后,辟异方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实在不宜赶路,所以那辟异方才下令众人下马歇息。
但就在众人方才下马歇息了半个时辰,一阵阵箭雨却是径直从树林之中飞射而出。
“不好,有敌袭。”
雄符当即面色骤变,他有意诬陷那武烈自立,但从未怀疑过武烈的忠诚,认为他并不敢对巴国君的使者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
但却不曾想,自己一行人方才离开了巴国大营,那武烈便这般果断的派遣人马前来追杀于他。
“辟异大人快走。”
雄符的心底恨极,却也知道若是那武烈真是存心要留下自己的性命,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保全自身。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他辟异回到巴国,方才有机会为自己报仇。
但就在他的话音方才落下之时,一道箭矢却是径直射入辟异的肩胛之上。
哪辟异不过一届宦官,虽然也算得上是有些勇气,但除了最初的一刀之外,一直以来都被养在巴国王宫之中,连粗活儿都不曾干过,更别提是受伤中箭了。
这般剧烈的疼痛当即便让他昏阙了过去,而随着辟异倒地,那雄符的面色也就变得极为悲戚了起来。
“我跟你们拼了。”
口中发出一声怒喝,在生死关头,雄符却是一改往日的畏缩姿态,鼓起了勇气抽出腰间佩剑向着刺客发动了袭击。
但可惜的是,雄符本就只是一个武艺平平之辈,就在他方才冲到刺客近前之时,却是径直被一道银光斩断生机。
“这是,蜀国”
临死之前他终于反应过来,而后便是满心的不甘。
临死之前的人拥有者洞察事物本质的惊人智慧,对于许多事情都能大彻大悟。
只刹那之间,他便揣测到了几分蜀国的谋划,但如今他却是再也没有时间去后悔今日跟随着辟异一同离开了巴国大营。
机关算尽太聪明,雄符一生便可以用此七字来形容。
第二日凌晨,当辟异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之时,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堆护卫的尸体,而在这一堆尸体之中,雄符瞪大了双眼,满脸狰狞与不敢的面容让辟异面色骤变。
“可恶,武烈,安敢如此。”
辟异口中发出一声咆哮,对于自己遭受到的袭击,却是被他直接扣在了武烈的身上。
至于武烈为何会派人袭击于他,他便自行的脑补成了武烈因为担心雄符跟随自己回到了巴国之后作证,而后选择了杀人灭口。
大难不死却并未曾有丝毫的喜悦,辟异当即紧咬牙关,径直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向着巴国王都赶去。
他的身上的伤势看似颇重,但却并未伤及要害,此时长途跋涉虽然变得越发虚弱,但在心底的愤恨之气的支撑下,始终坚持了下来。
“如此,蜀国胜率便有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