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国牛哤城城西法场,夔国储君公子射意气风发的坐在法场上面,看着那个曾在夔国军中享有至高声望的将门熊恬一家,心底总难以遏制欢喜之意。
两家本是同族,同为夔国开国君主的后裔,当年主君一脉无后,夔国君在近亲旁系之中挑选了两个孩子作为继承王位的储君。
其中一人便是这熊恬,只是熊恬生性好武,并不喜文治之事,故而在与公子射的父亲熊益的争位关键时刻认输,让熊益得以顺利即位为夔国君。
为了体现自己的君王气概,也为了感激熊恬的让位之情。
故而熊益在即位之后,便下令分封熊恬为夔恬君,明令自己薨天之后,夔恬子孙将享有第一顺位继承之权。
年轻之时的夔国君意气风发,与熊恬之间的关系也是极为要好。
夔国君治民,夔恬君治军,一时间,夔国上下君臣和谐,夔国国力也是日益剧增。
只是十余年之前,夔恬君却意外的卷入了一场楚国的内乱之中,最终以失败告终,并且因此恶了与夔国君之间的关系。
自那一日之后,夔国君便开始有意无意的从夔恬君手中收拢兵权,虽然二人表面上的关系依旧和睦,但却早已离心离德。
公子射成年之后,在发现了夔国君当年立下的继承令之后,对于夔恬君一家便已经起了杀心,再加上夔国君的默许,公子射便更加没有了约束。
他自知单凭自己的力量奈何不得夔恬君,若是正面交手的话,恐怕根本就无须夔恬君出手,夔恬君手底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便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于是他便起了另外一番心思,通过针对夔恬君故交楚游人逼迫熊恬对他主动出手,而后又在熊恬向他发难之际伪造将令调遣夔恬君麾下的亲军入城。
若熊恬只是以自己的大将军的身份呵斥公子射,以他在朝中的威望,公子射哪怕是也是名义上的王储,恐怕也只有挨训的份儿。
事情坏就坏在熊恬麾下的亲军入城,这样也就不单单是政治身份方面的压迫,而是赤裸裸的武力威胁。
作为一国之君的熊益能够心悦诚服的让熊恬主动退出储君之争,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无能之君?故而很快的便以雷霆手段调动夔国的王城近卫军抓捕了熊恬以及熊恬一家老小。
熊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扣上了一个引兵犯君的污名,再加上他曾经乃是夔国储君的原因,故而许多人都怀疑他是心底不甘,想要重掌君权,并无人相信他是无辜。
故而在夔国,除了亲近熊恬的一些军方将领之外,便已没有多少人相信熊恬是无辜之人。
如今熊恬一家监斩在即,那公子射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台之上,看向熊恬的眼眸之中尽是轻蔑,任凭你位高权重,但若是拦了我熊射的道路,也只有死路一条。
心底畅快不已之时,距离那行刑的时刻也就越来越近,他要亲自看着那熊恬的脑袋落地,然后看着他一门老小共赴黄泉。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也就在此时,他身旁的监斩官却是突然冷着脸下令。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公子射的脸上便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的不满之色。虽然监斩官有监斩之权,但此时他公子射可还在这里,身旁的官吏不问他的意见便自行下令,岂不是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公子射的心底有些矛盾了,他既希望自己的心腹大患能够马上被处死,却又希望他们能够多活一会儿,让他多体会一阵这种胜利者的感觉。
随着监斩官话音的落下,那遍体鳞伤的熊恬便突然抬起了头来看了那手持青铜大斧的刽子手,眸中寒光毕露,却是吓得那刽子手身体一个哆嗦,高举的大斧却是怎么也不敢麾下。
片刻之后,却是两脚一软,然后便栽倒在了地上。
“哼,虎臣岂能死于匹夫之手。熊射小儿,可敢杀我?”
事到如今,人已到了法场之上,那熊恬如何会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何人害了,故而声音冷厉的冲着高台之上的公子射呼喝道。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那公子射便已是一声冷笑,而后径直从那高台之上翻身落到了地面,拔出腰间的青铜剑,口中道了一声:“虎臣?可笑的乱臣贼子,竟还敢以虎臣自居。莫非以为,本少君的剑便不利么?”
他的言语之中尽是冷厉之色,对于熊恬的挑衅,却是给足了面子,当即便拔剑向着他一步步的走来。
看着持剑而来的公子射,熊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他只是满脸平静的盯着熊射,面目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对于生死他早已经看淡,虽然自己的夫人与子嗣都将被与他一同斩首,但作为一个曾经举起屠刀的将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也必将死于屠刀之下。
内心没有对生死的畏惧,又怎么会屈服于熊射手中的剑刃?
故而就在熊射手中剑向着他刺来之时,熊恬依旧是双目平静的盯着熊射,眼眸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老东西,去死吧!”
熊射的心底发出一声怒吼,手中剑便如刽子手的大斧一般径直向着熊射的脖子砍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光显现,那公子射也非庸手,当即挥剑挡住了飞射而来的那一道青光,却是一两尺大小的手戟。
手戟之中蕴含着一股恐怖的力量,哪怕是公子射天生神力,也依旧抵挡不住这手戟爆发而出的沛然力量。被那手戟震得手掌发麻,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三步远。
“儿郎们,杀呀,救出夔恬君。”
一声女子的娇喝响起,而后便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率先奔上刑台,他左右手各持一方铁戟,那些反应过来向他扑来的刽子手与夔国士卒无人能挡他一合,尽皆被他扫翻在地。
那公子射此时也已反应过来,当即再一次持剑向着熊恬刺来。
那熊恬看得全家老小活命的希望,又如何能够束手待毙?故而当即栖身,双手挥舞着枷锁迎着公子射而去。
那夔恬君熊恬的武力不弱,只是可惜已经年过五十,已经过了巅峰之年的他如何是那天生神力公子射的对手?故而之时交手两个回合之后,他便被那公子射径直一脚踹在了小腹之上,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哼,找死。”
也就在此时,那公子射却是径直转身一剑便挡住前来救援熊恬的熊仪一剑,然后反手一掌拍在了她的心口,虽不至死,却也让她口吐献血,战力大损。
“自不量力,区区女子也敢来劫法场。来得正好,省得本少君到处去寻。”
话音落下,便挥剑向着熊仪当头刺去。
那熊恬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却已没有力气阻拦公子射的动作。
熊仪勉强站稳了身子,还来不及持剑迎击,那熊射的一剑便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
心底当即一凸,想不到她习武多年,最终竟不是那公子射的一合之敌,这让熊仪的内心十分的震惊。但此时也留不了太多的时间给她震惊,电光火石之间,便已有性命之忧。
“吼~”
一声暴喝响起,在场正在拼斗的所有人都在刹那间身形一顿,就仿佛是羔羊听闻了猛虎的咆哮一般,各自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那公子射实力非凡,倒是率先反应过来,只是可惜的是,当他反应过来之时,一道魁梧的身影便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大丈夫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何本事?我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典韦口中一声暴喝,手中双戟已如山岳倾倒一般向着那公子射当头砸来。
这双戟虽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却因为足够厚重,所以为典韦所喜。
他天生的神力,再加上盖世的武艺,兵刃的重量,体内的内力爆发配合产生的雷霆一击,就算是公子射同样的天生神力非凡,却也不敢心生硬拼的想法。
他当即抽身后退,并不敢与典韦直接交锋,那典韦却是得势不饶人,口中喊了一声:“你先救人,我来宰了这小子。”
话音方才落下,便已向着那公子射步步紧逼。
熊仪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却是急忙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方才边跑便吐血的来到了熊恬的面前,为他一剑斩断了枷锁。
“爹爹快走。”
熊仪在救出了熊恬之后,发现熊家的其他人已经被救出,口中当即发出一声轻唤。
他回到准备看一看那熊射与典韦的战况之时,却是惊骇的发现那典韦不知何时已经身陷重围。
正当他为典韦担忧之时,却只见那典韦完全无视身边的斧钺刀戟,直将一双铁戟舞得泼水不浸,但凡兵刃送来,尽皆被他连人带兵器磕飞了出去。
“小儿,哪里跑。”
典韦一边在那人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一边还有心思盯着公子射的方向呼喝咆哮,却是吓得那公子射心慌意乱。
熊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整个人却是不由得有些痴了。脑海之中想起了罗国君熊逢的话语,不由得喃喃道:“果真不比大将军罗士信差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