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华目光灼灼,看着前方的主力骑兵越冲越远,当相距足够的距离时雷华再次举起战刀:“冲!”接着,一马当先,带着损失近半的麾下精骑不断加速,将刚刚合拢的敌阵再次撕开,速度不减的紧追主力而去,两队骑兵交替冲击,轮流蓄力,无人可挡。
骑兵不断突进,距离后面的步兵越来越远,刚刚被撕开的缺口隐隐愈合,负责断后的马兰毫不犹豫的带着三百精骑再次冲击,将缺口再次撕裂,步兵的压力锐减,速度大增,可依旧追不上前面的骑兵。
马兰的精骑过去不久,敌军的一队骑兵杀到,摧枯拉朽般冲入步兵集团,几乎将步兵集团横切成两半,前面的,没有停下,后面的,被敌骑阻拦,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冲过去,要么等死,没有人愿意死,那就只有冲。
很不幸的,袁方他们就在后列,和其他人一样,挥动战刀冲向敌骑。
步兵冲击骑兵,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这样,敌军骑兵没有足够的空间蓄力,更没有足够的空间迂回,因为他们的前面是己方步兵,所以,他们只能发起一次冲锋,截断一部分敌人,然后放弃速度优势展开白刃战。
没有了速度的骑兵没什么可怕的,也就是高了一点而已,没有冲击力,骑兵的战斗力不会更强。
没有退路,只能拼了,那就拼吧,所有人都忘记了恐惧,勇往直前、劈波斩浪、奋勇向前、无所畏惧、悍不畏死,冲击瘫痪的骑兵防线。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受伤的惨叫声,军官的呵斥声,声声入耳,袁方拉着杨兴追上乔大壮等人,跟着战友一起前冲。
敌骑的人数不是很多,四五百人的样子,被截下的步兵大概不到一千,虽然占据人数的优势,可是要吃掉这些骑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但他们的目的不是歼灭,不是击退,而是突围,当前面的人冲开一个缺口便不再恋战,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后面的步兵洪水般涌向那个缺口,敌骑毫无阻挡之力,很轻松的冲过敌骑防线。
袁方他们所在的位置不错,处在队伍的中间部位,没有和敌军交手,也没有伤亡。
被这么一耽误,步兵第二梯队已经落后很多,再想追赶前面的友军已经不太可能,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步兵第二梯队的军旗还在,可是统领却换成了田大顺,之前女部将就在刚刚冲击敌骑防线时阵亡了,被好几名敌骑围攻,身中数枪,最后脑袋被砍掉一半,血腥残忍至极。
统领挂了,自然要有军官接替,不然这么多人没有人指挥一旦乱了方向那就真的完蛋了。
此时,敌军就像被唤醒的巨兽经过最初的慌乱已经完全苏醒过来,北面,正有大批集结好的敌军飞奔而来,如果被他们追上,袁方他们就算化身能征善战的禁军也不能幸免,他们的人太多了。
冲,冲,继续冲,身边不断有战友中箭倒下,没有时间去救援,一旦停下后果就是死亡,所有人都清楚这点。
当然,什么事都有例外,比如现在的袁方,他和杨兴就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受伤后被战马压住无法抽身的熟人,雨晴。
雨晴是夏凉的亲卫,就在前不久还带着袁方去见夏凉,这个女人平时话不多,对袁方和杨兴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善,但对夏凉的忠心那是有目共睹,单凭这一点,袁方就不能见死不救,所以,袁方和杨兴不顾乔大壮的劝阻停下脚步,一个抬马一个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雨晴从死马下面弄出来。
袁方和杨兴知道局势紧迫刻不容缓,救出雨晴后毫不停顿继续狂奔,可是没跑出几步两人又停了下来,雨晴的腿伤的很重,几乎走不了路。眼看落在队伍最后,如果再不跑的话就真的掉队了,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
满脸是血的雨晴咳嗽说:“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袁方怒声说:“不行,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接着,一咬牙,不顾雨晴的挣扎强行背起雨晴撒腿就跑,杨兴护在两人身边,时不时的回头张望,敌人,越来越近了。
雨晴趴在袁方的背上不断挣扎:“放我下去,这样咱们谁也跑不掉。”
袁方憋着一口气,本不想说话,可雨晴闹腾的实在太厉害,袁方不得不呵斥说:“你给我闭嘴,让我省点力气行不?”雨晴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文尔雅的袁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被弄得一愣,随即不再挣扎,静静的趴在袁方背上不再言语。
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体力消耗加剧,速度更是大不如前,眼看着,身边不断有人越过,袁方心里着急,可又不能丢下雨晴不管,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和夏凉有关的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袁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问袁方这么做有没有后悔,袁方一定会回答,有,他现在就有点后悔,因为他怕死,也不想死,可又不能见死不救,之前的一瞬间他选择了救人,所以他要坚持下去,他得坚持下去。
袁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微微偏头看向满脸紧张的杨兴,用眼神示意他先走,而杨兴呢,对此视而不见,紧紧跟在袁方身边。
嗖,一支冷箭袭来,袁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左臂一痛,整个左臂一抖,变得有些麻木,这种感觉他很熟悉,知道自己中箭了,没有时间查看,继续埋头狂奔。
杨兴看到袁方的左臂插着羽箭眼中满是担忧:“老大,我背她,你歇歇。”
袁方本想拒绝,可是体力实在承受不住,左臂的剧痛几乎让他休克,不再勉强,再次停下将雨晴交给杨兴。雨晴沉默的任由两人摆布,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更没有拒绝,她同样不想死,更知道他们不会放弃自己。
袁方和杨兴已经落在队伍的最后,身后的敌军越来越近,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袁方知道,杨兴也知道,雨晴同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