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和闫月两口子连连向众人道谢,袁方摆摆手说:“都是自己人,咱就别谢来谢去的了,显得外道了。”任飞性格豪爽,真诚一笑,也不矫情,更知道不是几句道谢的话就能取代这份恩情的,握着闫月的手紧了紧,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
阎熊气若游丝问:“我能不能吃点东西,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里空唠唠的,还有这伤口有点疼。”
袁方调侃说:“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感觉到饿,闫都头你真够强悍的,不过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止疼的药已经在煎了,应该快好了。”小梅闻言一惊,哎呀一声跑了出去,刚才阎熊苏醒她就跑进来,把煎药的事给忘了,药还在火上呢。
秦操的东药效果非常不错,阎熊喝了药没一会疼痛减轻很多,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袁方嘱咐任飞和闫月:“今晚你们俩多照看着点,有啥事就去医馆找我和秦大哥,我们就先回去了。”任飞将袁方一行送出门口,等一行人走远,急匆匆的回去,两口子一起守在阎熊的卧室,虽然袁方说阎熊已经没事了,可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生怕发生意外。
路上,袁方讲了许多关于阑尾切除手术的常识,除了今天手术见到的那些之外,还讲了阑尾炎的症状体现、分类、手术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还有术后并发症等等,最后说到术后感染,袁方皱了皱眉说:“卫生条件不够,手术中很容易感染,那是相当致命的,希望闫都头能躲过这一关才好。”
小梅若有所思:“袁大哥,你说要重新铺地面就是因为这个?”
袁方摊手说:“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的地面那么多土,灰尘太大,卫生条件同样不合格,我希望手术室甚至更大的区域保持清洁,最好连一粒土末都没有。对了小梅,回去以后你跟大梅说说,让她帮忙做些帽子和口罩,对,就是差不多今天咱们带的那样,帽子最好是圆通的,套住脑袋上半部分,尤其是有头发的地方,口罩就是几层纱布缝在一起,四角加几根带子。”
小梅一脸茫然,袁方无奈说:“算了,还是等下回去我画个图好了。”
回到医馆,已经是半夜了,袁方来到后院用来消毒的房间,找了口消毒锅开始给今天用的所有工具消毒,这大夏天的,水烧得滚开,屋子里蒸汽翻涌,雾蒙蒙的,温度那叫一个高,和蒸笼差不多,袁方都差点忍不住脱光了洗个蒸汽浴。
穿着长袍像馒头一样在里面闷着,没待一会袁方就挺不住了,大汗淋漓的逃了出来,脑袋上还冒着烟,一边抖落衣服一边抱怨:“这天也太热了,啥时候能凉快点啊。”
小梅掩嘴轻笑:“现在你嫌热,到冬天就会嫌冷了。”
提到冬天,袁方想起一件事:“小梅,这里的冬天很冷吗?你们以前都是用啥办法取暖?”
袁方是从南州来的,这么问小梅也没多想:“冬天很冷,最冷的时候刚洗的衣服晾在外面半刻钟不到就冻上了。取暖嘛,当然是炭炉了,不过大多普通人家用的都是炼焦,木炭有点贵。”
袁方追问:“那煤呢?不是可以烧炕吗?”说完,袁方就知道自己白说了,因为他在这里就没见过火炕。
果然,小梅迷惑不解问:“火炕是什么?”
袁方摆摆手说:“那个是北方的东西。”小梅哦了一声,眼中还是充满了好奇,可袁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小梅也不再问,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对袁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要是不想说的事,就算怎么问也没用。
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袁方深吸了几口气,毅然决然奋不顾身的冲进消毒室,接着,袁方被烫得连连怪叫,折腾了好一会才消停下来。
安置好消毒的纱布、棉团等物,收拾好手术器具,袁方回到房间用凉水擦了擦身子,感觉好多了,躺在床上,合计着怎么忽悠大梅来帮忙做这些事,这么多工作他一个人有点吃不消,也不专业,想要发展走上正轨,就得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袁方、秦操、小梅和杨兴就去了阎熊那里,阎熊刚醒,精神比昨天好多了,除了伤口还有点疼之外已无大碍,袁方检查伤口,恢复的很好,暂时没有感染迹象,更换纱布,烈酒消毒,秦操又在伤口上抹了一些上好的生肌化瘀的金疮药帮助恢复,小梅再次包扎。
阎熊哼哼说:“看来这次我是死不了了,别的不多说了,大恩不言谢,等我好了请你们喝酒。”
杨兴调侃说:“闫都头,你的酒量还得练呐,这都多少次了,喝到半道你就倒下了。”
闫熊不服气的瞪眼说:“小子,你要是不服咱俩单练,比比到底谁的酒量大。”
杨兴吓得一缩脖子,连连摆手:“算了,就当我没说。”众人哄笑。
闫月虽然一夜没睡,脸色却不难看,听着众人说笑,面带笑容说:“秦大夫,袁大哥,爹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啊?他都嚷嚷好几次了。”
秦操看向袁方,袁方微笑问阎熊:“现在你有啥感觉?”
阎熊感觉了一下:“除了伤口有点疼,肚子也有点发胀,袁大夫,没事吧?”任飞和闫月闻言紧张的看向袁方。
袁方淡淡一笑安慰说:“没事,那是正常现象,你的肠道里有股气,等排出来就可以少吃点东西了。”
阎熊眼睛一亮:“怎么排?”
袁方环视众人,坏笑说:“当然是自然排出了,呃,这么说吧,等你放了屁感觉肚子不涨了就能先吃点米汤之类的流食了,不过不能吃多,大概六七天以后才能吃米饭,但也要注意节制,至于酒,这段时间你就别想了,等啥时候彻底恢复了再说吧。对了,感觉伤口不太疼的时候你也得尽量运动运动,不能总躺在床上,现在嘛,你就在床上活动活动胳膊就行了,过两天能下地了再到院子里走走。千万记住,这段时间不能洗澡,要是实在难受的话就用湿毛巾擦擦,注意不要碰到伤口。嗯,差不多需要注意的就这么多了,任飞,闫月,这几天闫都头就靠你们照顾了。”
阎熊惬意说:“这下终于能让这小子伺候伺候我了。”任飞出奇的没有反驳,反倒是闫月不满的瞪了阎熊一眼。
没出意外,众人皆大欢喜,袁方一行告辞离开,出了大门,秦操要回医馆,袁方说:“秦大哥,我出去转转,看看有啥能用得上的东西没,就先不回去了。”
秦操大概知道袁方要去做什么,昨天提到过,便嘱咐说:“嗯,注意安全。”接着,看向小梅说:“小梅,你也跟师弟一起去吧,帮忙带路。”小梅大喜,小鸡吃米一样连连点头,她很喜欢逛街,尤其是跟袁方和杨兴一起。
任飞家距离赵铁匠的铺子不远,袁方先去了趟铁匠铺,又定制了几把卵圆钳、组织钳和几把大镊子,昨天手术时袁方用止血钳代替,虽然也凑合能用,但还是不太方便,大镊子是用来夹消毒之后的工具的,昨天袁方捞那些东西的时候可是被烫得不轻,现在手还红着呢。
除了这些,袁方描述了轴承的构造,问赵铁匠是不是能做,自行车上的轴承其实很简单,关键是材料必须耐磨,承受压力方便也要相当出色。
赵铁匠琢磨了一会,觉得最好还是用精钢锻造,而且还提出不少专业性建议,避开袁方图纸所绘的那些困难的地方,改为类似于车轴的工艺方式,袁方沉吟半晌,决定让赵铁匠先做几个试试,至于自行车的事情袁方暂时没提。
出了铁匠铺,小梅带路找了一家卖杂货的铺子,袁方买了几把刷子,用来刷手和消毒蒸锅等器皿,还找掌柜了商量了好一会,定制了几把小号刷子,袁方打算当也刷用,这些天用手涂抹牙粉在嘴里出溜他实在适应不了。
接着,一行三人又找了家银铺,打算定制一些注射器用的针头,可袁方比划了老半天那个老银匠也没弄懂袁方的意思,最后没办法,杨兴跑了一趟回去拿了只注射器来,老银匠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价钱可是有点贵,袁方思来想去只定做了三只,没办法,还有不少用钱的地方,现在能省点就省点。
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了碗面条,袁方三人直接杀向城东,那里,是建材商铺最密集的地方。
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个下午,几乎走遍了每一家店铺,就像小梅和杨兴说的那样,大理石的价格不是一般的贵,以袁方现在的财力根本承受不起。
大理石买不起,那就只有用青石了,青石这里也有出售,价格也还可以,但听小梅说去石场的话应该更便宜,于是袁方决定一会去石场看看。
至于瓷砖,有是有,因为是全手工制作,耗时费力,价格偏高,袁方思量再三最后无奈放弃。
没有回医馆吃晚饭,袁方雇了辆马车杀出幻羽城南门,出城不远就有个石场,找到管事说明来意,并看了一些样品,袁方当场拍板用青石重铺整个医馆的地面,以减少灰尘改善卫生环境,袁方的要求有些苛刻,青石间不能用松土填塞,一定要用最好的粘合剂,管事的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交了定钱,袁方三人乘坐马车往回走,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明天石场的人运青石过去重铺地面了,心情相当不错,三人坐在马车上有说有笑的。
快到幻羽城的时候,袁方盯着高耸的城墙突然愣住了,随即狠狠一拍大腿,懊恼说:“我靠,我咋把它给忘了。”
正在偷看小梅的杨兴被了一跳,不满的说:“老大,你这一惊一乍的这是又咋了?”
袁方指着越来越近的城墙说:“城墙上面的墙垛用的是青砖吧?”小梅和杨兴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袁方郁闷说:“那东西是不是比青石还便宜?”
小梅点头,随即想明白袁方为什么这么郁闷了,有些自责说:“袁大哥,我忘记了。”
杨兴呆头呆脑的问:“忘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