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岳道人一声令下,原本裹在城墙之上的黄色光罩光芒大盛,迅速向外扩长,将城外的黑雾抵住向外推去,原地只留下了一大部分妖魔和妖化物。
没有了黑雾的加持,这些妖物凶性略减,有些甚至出现了茫然之色,时机正好,城门大开。
李画安也被人群拥挤着出了城门,在一群狂热的术士面前,他却是清醒的。
一边杀妖一边偷眼看着黄色光罩与黑雾的交锋,现在看似黄色光罩光芒大盛,占了上风,但盛极必衰,也不知这光罩到底可以坚持多久。
这光罩的强度似乎和人心信仰有关,只要城中百姓人心所向,众志成城,这黄色光罩便会愈发强大。
此时,由于城隍庙现世,两位道人凌空而来,正是百姓心怀敬畏,满怀虔诚之时。也正是光罩最为强盛之时,但人心善变,恐难长久,若是长期被围,怕是人心就难以如此整齐了。
所以玄岳、玄清两人才发下重赏,激励术士,只为在第一时间,有效杀伤妖魔,巩固人心。所以便有了这次仓促的应战。
反观妖魔一方,黑雾暂退,一些妖化异兽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是,似乎少了些暴虐,但被人杀伤杀死,也重新被激发了凶性,慢慢站住了阵脚。
妖兽中夹杂的妖魔,有的灵智颇高,此时也在驱赶着妖兽们战斗,并不断袭击一些强大的术士,令人类这方也伤亡颇大。
那黑雾更是奇异,凡是被杀死的人、兽、妖其血肉尸体皆会被黑雾化去吸收,黑雾吸收了血肉,也变的浓厚起来,颜色变的更加黝黑,慢慢也抵住了黄光的侵蚀。
黄黑分界线以里,大约三里长左右的地方便是双方厮杀的战场,七个队伍拦住妖魔大军奋力厮杀。
场面十分惨烈,虽然术士们在重赏的刺激下十分英勇,但毕竟人数不多,面对着从黑雾中源源不断冲出来的妖魔异兽,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死伤多了起来。
更不要提哪些凡人武夫,没有术士的牵制,他们不敢面对妖魔,只能对付哪些妖化异兽,本来就勉力支撑,但妖魔众多,术士无法全部牵制,不时有几头妖魔混在了异兽当中,让武夫死伤殆尽。
本应血腥残酷的战场,却因为黑雾的存在变的异常干净,却更令人毛骨耸立。
人数越来越少了。
琴弦绷的越紧就越容易崩断,当人数减少到一定程度,人们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而压断这跟弦的,是源源不断从黑雾中出现的妖物。
李画安身上冰冷,四周看了一眼,只见周围的人们已经死伤殆尽,若是没有李画安几次相救,就连祝十七也要香消玉殒了。
再往后看去,几十位修士一直未出手,只是冷冷的盯着眼前的战场。
所以,我们是炮灰,李画安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跑!”终于有术士在强大的压力下崩溃,转身就跑,将到城门的一刹那,一道法术袭来将他打的粉身碎骨,是后面的修士出手了。
“擅自离开战场者死。只需再坚持一刻,即可撤退。”说话的是马楚才,声音冰冷而残酷。
这一刻所有术士的心中都在滴血,在愤怒,但丝毫没有办法。前面是丑陋的妖魔,后面是冷血的修士。
战是死,不战也是死。
城头上的玄清见此情景不禁皱了皱眉头,“师兄,还是叫修士们出手,让这些术士撤下来吧。”
玄岳神色不动,冷声道:“师弟,此时可不要有妇人之仁,这不过是山鬼的试探,修士们必须保留实力对付对方的主力。”
玄清无奈,叹息一声,低头不语。
一刻钟,是那么的漫长。
李画安手中铁剑划出一个剑圈将他和祝十七护在剑圈之内,祝十七早已脱力,此时不过勉强支撑,躲避着妖物的袭击。
李画安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也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兵器铺的老板手拿一把大锤,被两只妖魔围在中间,他将一只妖魔头颅砸的稀烂,却被另一只妖魔咬住了身子,一条胳膊被撕扯下来,接着,一只黑豹异兽跃起,一口咬掉了他的头颅,他的身躯倒下,立刻被黑雾牵引拖走,没入黑暗。
再看那边,黄家父子险象环生,一条藤蔓自黑雾中袭来,直袭黄子平前胸,迅猛无可抵挡,眼见黄子平就要被洞穿,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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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黄明启。
他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推开,冰冷而粗糙的藤蔓洞穿了他的前胸。在黄子平凄惨的嚎哭声中,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但看着儿子的眼神依旧温柔,使用最后的力气从身上掏出一把纸符抛给黄子平,便没有了声息,被藤蔓拉入了黑雾当中。
李画安心中黯然,但此刻他自身也岌岌可危,虽有心,却无力救助他人。
战斗依旧持续,人依旧死去,什么时候是尽头。
挥剑,斩下,一道血光暴起,然后又被黑雾吸收,李画安似乎已经麻木,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铁剑,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妖魔异兽。
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人,或者说整个战场已经没有人,术士、武者们已经死光,黄明启扔给黄子平的纸符也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依然步了他父亲的后尘,但愿他父子能够在另一个世界相逢。
他的身后,祝十七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胡七七在他的怀中炸毛,努力的想要帮助他,但苦于妖力被封,无法可想。
也许这就是最后了。
李画安对胡七七道:“七七,你带着祝十七离开吧,也许能活下来。”
七七听了,一口咬在他的身上,“说什么胡话,本大王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我还等着你成了绝世剑仙,给本大王当护法呢。”
李画安笑了,但很快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七七,也许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黑雾中又出现了一群影子,是一群强大的妖物,都是妖魔,真正的妖魔。
这才是山鬼的主力吗。
妖魔围拢上来,奇形怪状,但都一样的嗜血残暴。
铁剑发光,从李画安手中飞出,带着璀璨的光,在空中画出一道闪电,闪电过出,十几颗头颅飞起,接着铁剑就炸成了一朵烟花,光明而夺目。
李画安脱力,向后倒去,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剑法不错。”
周围一群妖魔炸开,一支飞剑在他们头上盘旋。后面的修士动手了。
接住他的是秦林东。
秦林东把李画安交给了祝十七,也不多说话,飞身冲入了妖魔群中。
李画安长出了一口气,顿觉一阵疲倦涌来,难以抑制的睡了过去,是七七用了法术,想让他好好休息,怕他神魂受损。
祝十七扶着李画安,他身边一个个修士飞过,马楚才来了,看了一眼,眼神更多的是盯着身材玲珑的祝十七,有些说不清的欲望在眼角闪动。
一阵香风吹过,是苏红玉路过,眼神颇玩味的看着熟睡的李画安,嘴角有笑,却并不温暖。
每个修士都用莫名的眼光看着这两人一兽,这是战场上仅剩的活口。
修士与妖魔斗在一起,战斗再起。
…………
不知过了多久,李画安才悠悠转醒,只觉的全身乏力,骨骼筋膜都在微微酸痛,勉强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床上。
转脸望去,一道柔美的身影正侧对着他,美好而恬静,她手支着脸颊睡的正香,是祝十七。
李画安又慢慢躺下,不想打扰到她。
他在床上仔细回想之前的战斗,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不过自己能躺在家中,那么就说明定安县城还在。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白影闪了进来,见到李画安醒着,立刻跳到了他的身体上,狠狠的踩了两脚。
李画安呼痛,立刻惊醒了祝十七,她转过身来,由于刚刚睡醒,脸色有些微红。
“你醒了”,她说道,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没事”,没等李画安回答,胡七七便接口了,“我第一时间便用了安神的法术,他就是有些脱力,神魂未受损。你不用担心。”
祝十七的脸颊又红了几分,但没人注意到,她又到:“这次又蒙公子搭救了,实在是无以为报。”
“嘻嘻,我不说了吗,他没媳妇,以身相许就能报答了。”胡七七又抢话。
祝十七脸更红了,只好说道:“等到定安县城脱了这一劫,必定给李大哥厚报。”
接着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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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什么一般,飞快的道:“我去烧些热水来。”说罢飞也似的走了。
李画安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脸对胡七七道:“七七,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一个字,惨。”
“这次攻城根本就是一个大陷阱,就是要将修士们重创,可笑修士们自以为是,冷血的牺牲了那么多术士,还是差点被人一锅端了。”
“你说仔细些。”李画安皱眉,心中升起阵阵不安。
“那山鬼的目的本就是要将城中的修士全部引出城外,他早就布置好了阵法,就藏在黑雾之中,这次修士们受到重创,死了不少,唉,那个玄清老道出城救援,也被山鬼偷袭而死。”
“什么?”李画安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就这么死去了。
胡七七接着道:“所有人都低估了山鬼,判断有误,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受损。”
停顿了一下,七七继续说道:“玄岳老道也受了重伤,山鬼攻城之时,他以自身精血催动锁妖符和城隍联手打退了山鬼。”
李画安沉默不语,七七短短几句话,就让他知道了目前的处境,这定安县怕是保不住了。
七七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了一阵轻轻道:“咱们该想想后路了。”
“唉”,李画安一叹,神情有些颓然,自己境界不够,连自身恐也无法护得周全,更何谈去保护这一县百姓。
七七见他有些落寞,也不想打扰他,让他独自待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路来到厨房,见到祝十七正盯着炉火发呆,壶中的水早已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胡七七来到祝十七的身前,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掩饰自己的失神,却差点被炉火烫到了手。
胡七七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你这是发什么呆呢,莫非在想着躺在床上的那家伙。”
祝十七文言脸色有些发红,却连忙分辨道:“七七,你休要再胡说了,我已是许了人家的,你这样说对我……,对李大哥不好。我与李大哥乃是萍水相逢,他与我有多次救命之恩,我是十分感激的,但绝无他想,只敬他如兄长一般。”
哼,胡七七不屑,“你们这些人族啊,总是口是心非,没意思。”
祝十七见她真恼了,神情也有些黯淡下来。开口说道:“七七,非是我骗你,我与李大哥不过数面之缘,我对他是有些好感,”说到这,她脸色有些红晕上涌,“但若是已到了男女之情,却又并非如此,我祝家女子若不成修士,只能是嫁人为家族联姻,我也是早早定了人家,那人……,那人也是不错的,为人宽厚,性子随和,是个好人,但我对他却是无法喜欢起来,每次面对都觉的是在面对父兄,却不是夫君。但我只能嫁他。”
祝十七说完,却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与胡七七交情不深,但不知怎的,就想将埋在心底的话吐露出来,这番说辞已经积压在心中甚久,却无法对其他人言,若是对家中父兄说了,怕是少不了一番斥责。
胡七七见她说道真切,也不再胡闹,而是说道:“这们这些人族女子,还真是不够爽利,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要委屈自己,这点还不如我们妖精来的痛快,喜欢的就抓进洞府,不喜欢的就大爪子挠他。管他是什么东西。算了,你们人族的事我不太懂,看你为难的样子,以后不开你玩笑便是。”
胡七七顿了一下,又忽然恼火道:“那些话本都是胡说八道,什么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之类都是错的,我呸,再也不看了。”
祝十七见她如此说才知道,她执着于将自己和李画安拉在一起,是因为看了许多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以为这就是必然的。不由的笑了出来。但又想到自己年少之时,不也是手拿话本充满幻想吗?只可惜那些事只出现在书本里,现实多是身不由己。自己已经是不错的了,毕竟自己未来的夫君,是其它人眼中的青年才俊,温和有礼。
但为什么总有些遗憾呢,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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