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将养六七日,姜海晏的伤势已是完全无碍,便开始盘算前往竟陵一事。
自郢州到竟陵,足有两百余里路,姜海晏自不可能徒步前往。只是若要购置马匹的话,他须得再入郢州城内。如此一来,就又难免会遇到麻烦。
陆河清便道:“郢州傍着汉江而建,可以乘船南下,至沙洋下船,东行二十余里,再乘船沿着汊河而下,可以直到竟陵。”
姜海晏大喜过望:“如此,当真是再好不过啦!”
陆河清便告之他往渡口方向的路径。
姜海晏想起那李学鹏待陆河清甚好,李府际遇,她全不知情,便又解释道:“李府之事我须得向你说一下……”
陆河清却立即打断道:“你自有你的道理,不必与我细说。”
姜海晏不好多讲,只得作罢。
这几日,陆河清虽然依旧悉心照料姜海晏,却绝无亲昵之举,似是刻意与姜海晏保持距离。因此,姜海晏也未能同她多讲,许多事情,尚未告之陆河清。
眼看便有数日离别,姜海晏想了想,还是给陆河清说了他的安排与打算:“此行我前去竟陵,只是受李恭所托,将一个物件送至竟陵,不会耽搁太久。鹤祝寻到的这处住所虽然偏僻,景色也好,但毕竟就在郢州城外,只怕迟早会被蒙古人或是刘家人发现,故此,我想待我此行之后,便带你前往我此前隐居十余载的地方去。当然,我还须得往襄阳寻一个人,完成李恭的托付后,还是要北上襄阳的,所以此行,便不带你一块去竟陵了。你且安心住在这里,自竟陵返回,我再带你一块去襄阳。”
实则,姜海晏身上有《太白剑谱》,伍烈那一行人必定已经知晓了。他们能对李家如此大动干戈,便决计不肯轻易让姜海晏将剑谱送走,势必会在途中设法抢夺。陆河清这时候若跟着他一块前往竟陵,他自身尚且难保,自是保不住陆河清。
既然如此,倒不如留着陆河清在那屋子里。毕竟这屋子偏僻,一时半会,理当不会有人去搜寻。
但这一点因由,姜海晏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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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心里,免得说出来让陆河清再徒增忧虑。
陆河清忽叹道:“你又不曾亏待我什么,何况那日你为了带我出万香楼,险些将性命都搭上了,我……我哪里值得你如此相待……”
姜海晏见她仍是解不开心结,安抚道:“河清,你我之间,不必分得清清楚楚。”
陆河清望着他满是认真,“嗯”了一声。
姜海晏会心一笑,道:“河清,这天下这么大,又有数都数不清的人,还是让我找回了你,可见,老天爷都不想让我们分开。此行少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我必赶回来。这屋子里的粮食,理当是够了的,你不要跑出去给别人发现了。倘使……倘使刘家人或是蒙古人寻上门来,你可逃往后边的山里避一避。”
“嗯!”
……
交付完这些事情,姜海晏按照陆河清指示的路径,很快抵达那处渡口。
那渡口边上,靠了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但大多都是商客,携带大量商货物资,反倒没什么旅人。
姜海晏在郢州城里惹出这么多事来,既怕伍烈等人发现,又怕刘家人或是蒙古人发现,于是看准一艘没有客人的小船,走过去,向那艄公道:“船家,我要去趟沙洋,载不载?”
那艄公一身蓑衣,头戴竹笠,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朝姜海晏上下打量了许久,才道:“去的去的!就你一个人么?”
“只我一人。”姜海晏踏上甲板,“你这船是要坐满客人才走,还是可以直接走?”
“你要是价钱给得高,便当你将我这条船包了,什么时候走,自然由你说了算。”
“包船要多少钱?”
“这沙洋吗,有一百来里,这样吧,你给我五两银子,我便载你一人去!”
这价格有些虚高,但毕竟是包船,姜海晏一则不清楚行情,二来,周边并无其他闲船,便摸出了五两碎银,向艄公抛了过去。
艄公接下银子,呆了片刻,也不多说,径自将银子收了起来。
“您坐好!”他笑呵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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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句,忽然扯开嗓子唱道:“白雪楼中一望乡,青山簇簇水茫茫。朝来渡口逢京使,说道烟尘近洛阳!”
一面用一条长长的竹竿撑着岸石,将船撑出,进了较深的水域,又用竹竿撑河床,渐渐向江心驶去。
姜海晏奇道:“你方才唱的似不是渔父词,是什么?”
艄公笑道:“那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白雪楼上写的一首诗。那白雪楼,前朝重建,可是与岳阳楼、黄鹤楼、浮云楼齐名的,只可惜,近些年无人管理,已经破败下来了。此处过了一个弯道,更是见不到了。我听你口音,不似郢州本地人,可曾去过那白雪楼?”
“只是路过郢州而已,不曾见过那楼。”姜海晏坐在船舱里随口应答了一句。他不知艄公为何要唱这样一首诗,却也懒得问了。
这时船到江心,艄公将竹竿收起,走进船舱,在一旁盖了片碎布的竹篓里翻了翻,拿出来一个小葫芦,递给姜海晏道:“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要不要尝一尝?”
姜海晏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惯饮酒,多谢好意。”
艄公也不勉强,“行船无聊,我便好这一口。哎呀,这小葫芦,伴了我大半辈子了呀。”
这般感叹着,他又钻出船舱,回到甲板上。
一路顺水,行了将近两个时辰,那艄公又返回船舱,在那竹篓里翻找。不一会,便找出来几张干饼。他取出两张,递给姜海晏,“船上不比家里,只能备一些干货,饿了,便将就着吃一点,等到了目的地,再上岸吃顿好的。”
姜海晏坐了半日船,也有些饿了,于是接了下来,“多谢!”
那艄公又折回去,在竹篓里找起东西来。
姜海晏无心一瞥,忽见那竹篓里,立着一个甚是眼熟的物件。
他还来不及仔细打量那物件,那艄公已将碎布盖了回去,却又将一个水壶递了过来,“这东西又干又硬,你若吃不惯,可就着水吃。”
姜海晏将剑往旁边一放,正要接下水壶,忽地想清楚那竹篓里的物件究竟是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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