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听闻讯息,脸色无不大变,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慌了神。
蒋相种喝问道:“三当家呢?”
那土匪回道:“三当家早前便发现山下有异,但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形,于是亲自去查看,是以不曾到聚贤堂来。后来发现,竟是蒙古军队藏在林中,暗暗逼近,三当家便引兵与蒙古人厮杀,遣我……遣我前来求救……”
可他到了此地,却见得遍地都是尸体,不由得懵了半晌。
随后听到后院大声喧闹,跑进来,瞧见了蒋相种,这才喊出那些话来。
蒋相种脸色铁青,霍然看向张焕,怒道:“你早有清剿险马岭的打算、从未想过给我们一条活路,是不是?”
便是姜海晏,听了蒙古人忽然来袭的事情,也向张焕投去疑惑的目光。
张焕道:“我之前与石崇武所说我是替蒙古人办事云云,实则都是假的,不过是想挑拨他与你之间的关系而已。蒙古人忽然来攻,可着实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眼下蒙古人已经攻上山来,若张焕真与蒙古人有关,他委实不必在这时节与蒙古人撇清。
蒋相种获悉被耍,又惊又怒——张焕与石崇武的密言,竟也是假的?!
误受挑拨,乃至险马岭毁于一旦……
蒋相种对张焕恨得牙痒痒,见土匪们都盼着他指挥,他只得道:“现今险马岭是保不住啦,南边那伙假扮行商的家伙,或许还有埋伏,大家先从西边撤走!”
姜海晏担忧蒋相种走脱,便要阻挠。
张焕忙拉着他道:“蒙古人既然决定攻下险马岭,便决计不会放走他们,想必四面八方都有人马,只是故意放条路,让他们钻进袋子里去罢了。”
这话并无道理,姜海晏道:“若他死在蒙古人手上,岂不是便宜了他?”
张焕想了想,道:“那我们跟上去!”
姜海晏见蒋相种人手尚有近百人,他无法命令张焕的人马与他们厮杀,可单凭他一己之力,又是绝不可能杀死蒋相种的,便只有听从张焕的建议。
当下蒋相种带着土匪们直奔西边,过了空无一人的仲和堂不远,即是那条似栈道一般的崖间险路。
此时尚有四五名土匪驻守在此。
蒋相种急切问道:“这边可有鞑子的踪迹?”
守门的土匪大感惊讶,道:“不曾见过鞑子。”
此地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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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聚贤堂尚远,何况蒙古人从东边攻山,他们守在西边,没人传达信息,自然是不知情的。
这条险道只有三尺左右,一次只能通过一人。
蒋相种便下令让几十名土匪当先通过,若藏有伏兵,他还能迅速退回。
那一队人小心翼翼,穿过险道,并无伏兵出手,蒋相种这才放心。
哪知当他刚走到一半,突然冲出来一批蒙古兵,数十名已经通过险道的土匪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竟一个都没活下来。
蒋相种瞧见变故,急忙叫身后的土匪撤回去,那厢蒙古兵已安排有弓箭手,乱箭射出。
不少险道上的土匪中箭,摔向深崖。有的,则是吓得慌手慌脚,失足摔了下去。
蒋相种眼看身后的土匪死得差不多了,退还的速度却尤为缓慢,当下一手抓着一个走在自己前边的土匪,往深崖抛下,一声惨叫,良久未绝。
走在他前面的土匪个个大变脸色,又有几人慌乱间失足,跌落下去。
好在蒙古兵射了一轮箭,并未立即通过险道追击,蒋相种有惊无险地退回到了寨门下。
但他抬头一看,却见姜海晏已与张焕等人,死死守住了寨门。
他与手下数十名土匪,卡在寨门与险道间的小片空地上,进也不行,退也不行,竟是到了绝境。
蒋相种望着姜海晏,思忖良久,劝说道:“姜海晏,你我之间确有私仇,但是眼下蒙古攻山,咱们作为汉人,须得大义当先,你若与我同进退,待蒙古兵退去,我自当与你堂堂正正一战,绝不倚仗人势,你意下如何?”
姜海晏冷笑道:“分明可以现在就置你于死地,我又何须这么麻烦呢?”
蒋相种神色微冷,道:“私仇事小,理当以大义当先。何况……姜海晏,你的剑术着虽然了得,但毕竟还嫩得很,莫不是害怕斗不过我,所以才不敢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姜海晏尚未回话,张焕已出言嘲讽:“蒋大当家真是打得好算盘,不知方才是谁误信我等是蒙古人,还一心想要巴结,怎的,现在便身为汉人、须大义当先了?”
姜海晏又道:“你不必激我。我此次拜访蒋大当家,只管私仇,不为大义。”
蒋相种道:“可你我双方拼个你死我活,等下蒙古人攻过来了,焉能留你们?”
“我可没说要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啊!”姜海晏忽地提高声音,向蒋相种的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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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下喊道:“你们若是能将蒋相种杀了,我便打开寨门,让你们进去!”
土匪们闻言,登时掀起一阵骚动,只唬得蒋相种脸色惨白,几欲对身边的部下动手。
但骚动归骚动,或是畏惧蒋相种,或是忠于蒋相种,诸多土匪全无一个向他动手。
这下倒是大出姜海晏的意料。
他冷笑一声,嘲讽道:“方才不知道是谁为了自保,竟将忠心耿耿的部下都推下了悬崖!”
这句话果然大有作用,刚刚平息下去的骚动再度掀起。
蒋相种已主意到,诸多人在偷偷打量自己,目光中不怀好意。
偏又在这时,靠近险道的一人大喊道:“蒙古人攻过来啦!”
众人向着危道望过去,果然是蒙古兵开始过危道。
他们两两组合,前面的人蹲在地上,后面一人躬着腰,一人持一面圆盾,一上一下,组成防御状态。
蒋相种手下尚有不少人携带了弓箭,纷纷搭箭射去。
哪知那圆盾防得紧密,将箭尽数挡下。
蒙古人又不止一队,已有好些组合,缓缓踏上险道。
蒋相种拾起一块石头,猛地朝圆盾去。
他的力道非比寻常,砸在下面那块圆盾上,那名蒙古兵顿时坐了下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蒙古兵。
那人大惊之下站立不稳,登时失足坠下深崖。
饶是如此,那名蒙古兵又抓紧圆盾,与后面跟上来的一队靠在一起,慢慢逼近。
险道与寨门间的距离本就不宽,兼之周边石壁都是整体,碎石并不多,更无人再有蒋相种这般力气,因而根本无法阻挡蒙古兵。
面对无穷无尽的蒙古兵,姜海晏中亦有惶恐,只得催促道:“你们快将蒋相种杀了、献上他的人头,我便许你们进来!”
好几名土匪面露凶光,正要向蒋相种暗下杀手。
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卖主求生,算什么大丈夫?何况鞑子们从各个方向杀伤来啦,咱们便是进得了这道门,终是要死在鞑子刀下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倚仗天险,在此与鞑子们决一死战!”
姜海晏一凛,也忍不住赞道:“此人是条汉子!”
那人说完话,不待周边人反应,已冲到危道前,竟是要做第一个与蒙古厮杀的人。
此前几个被姜海晏说动的土匪,听完这人的话,竟也都放弃了动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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