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晏虽已对此有了预料,获悉这个结果,心中仍是变得空落落的,却又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八年以上的,果真都没了么?”
“是的。要是没有被当家的看上,基本上是活不了几年的……”
轻轻一句话,背后的际遇又有谁知?
姜海晏心如死灰,本已不想再看下去,又担心蒋相种事后询问这名小喽啰,露出不必要的破绽,便只好忍着心里的悲痛与对这些女子的怜悯,继续一间间地看下去。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些屋子里的女子,年纪普遍在十四五岁到三十岁之间。
这个年龄段以外的女子几乎不见。
他反身问那土匪道:“你们平日劫掠,理当还会遇到不少孩童吧?”
土匪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姜海晏连忙追问:“那你们会怎么处置那些孩童?”
土匪不假思索道:“一般都是卖了。”
“卖了?怎么个卖法?”
土匪有些犯难,但被姜海晏盯着,只好说道:“这个……好像还是前一任大当家时的规矩。一般来讲,女童,会卖给富贵人家当作丫鬟,或是统一卖到妓院里去。男童,则要看年纪。年纪小、不记事、好养活的,或许可以留下来;年纪稍大的,有卖去做养子的、做家奴的,亦有去做苦力的。但这些都只是听说,具体是怎么个卖法,其实我们知晓的,都甚是有限。大当家有固定的渠道,每过一段时日,便有人上山,交了钱,便将那群孩童都带走啦……”
姜海晏的神色已逐渐阴沉下来,唬得那土匪不敢再作声。
姜海晏却又问道:“那些上山带走孩童的人,是否更换过?”
“你是说中间卖家吧?那倒是没变过,这种事嘛,总归是熟人可靠些。”
姜海晏继续追道:“下一次,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来?”
土匪支支吾吾,说道:“这个……自从三当家上山后,不愿做这等勾当,便跟大当家的闹过一次,后来又因为蒙古人入境,能够劫掠的村寨、行商,愈发变少,大当家担心凶名传出去会引得所有行商绕道,便也有所改变。如今,即便是打劫往来商客,一般都会留人性命,不会轻易抢人。除非……是妙龄女子……”
姜海晏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如今这里没有女童了?”
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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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看他如此失落,猛如醍醐灌顶,由谨慎变得胆大起来,笑道:“原来你喜爱娈童啊……”
事后,蒋相种必定会找这名土匪问话。姜海晏一时询问了这么多问题,蒋相种得知,自然而然会大起疑心。
为了缓解蒋相种的疑心,他也不辩驳这名土匪的猜测,只是微微一笑:“功夫老道的,亦是可以……”
如此一来,这土匪更是相信自己对姜海晏的猜测。
姜海晏便道:“既然没有,那咱们这便回去罢。”
那土匪却又道:“虽然只有六七年的,却也不差。要不,挑一个试一下?”
“我自然知道,只是,殊无姿色的话,实同嚼蜡……”
土匪摇了摇头,叹道:“你若早说,我们也不必跑这一趟冤枉路。”
“我亦是首次拜访蒋大当家,这种繁琐的要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何好说?便是私下里也不好意思讲。”
土匪笑了笑道:“那倒也是。”
姜海晏侧目看他,道:“此事……还请兄弟务必帮我保密。”
那土匪忍俊不禁道:“若是果有女童在此,如何还能保密?”
“这不是没有么。”
土匪大笑,连声答应下来。
二人折回聚贤堂时,堂内已经撤掉了管弦歌舞,又摆上了一些酒食。大抵是因顾盼初至,尚未饮食。
张焕也客套地饮了几杯酒。
见姜海晏与那土匪归来,身边不带有女子,蒋相种便问道:“怎的,姜小兄弟的眼光如此之高吗?我这险马岭上,好歹还有数十个女子,竟没有一个被你看上。”
姜海晏讪讪一笑:“那些女子折磨得不成人样啦,不养上一段时日,上不得床。”
虽是实情,话里却暗暗嘲讽蒋相种对付那些柔弱女子的手段太过毒辣。
蒋相种眉头一皱,颇有几分不快,却道:“想不到姜小友是个娇生惯养之人,却也有怜香惜玉之心啊。”
姜海晏亦知他在讽刺自己,不做回复。
顾盼忽地端起酒杯,起身向姜海晏道:“姜老弟,那日我等分工合作,一同救出常健大侠。只因我带着大队人马,太过招摇,不便久留,故此先行一步,倒是没能好好与你们一聚。今日幸得你光顾险马岭,我便为你的侠义心肠,敬你一杯酒。来!”
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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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一怔,寻思幸好他当日率部离开了。当下回道:“非是我自大,乃因从小到大,从未饮过酒,不敢……”
顾盼打断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饮酒?喝啦!”
姜海晏自忖,顾盼虽则流落成匪,但是根据方才那名土匪所言,自从顾盼上山,便一力要求蒋相种改了那些抢人、卖童的习俗,对他的敬佩,自然更深了一层。
正巧,未能打听道姜家寨是否还有活人,他心绪低迷,也盼得能一醉方休,便端起桌案上的酒杯,道:“请了!”
看着顾盼一饮而尽,他学样一口咽下。
但那酒十分辛辣,姜海晏喝得又急,只感觉一股热火顺着喉咙,一直流入胃内。
顾盼哈哈大笑:“这不是也喝下去了么!”
不一会,姜海晏便又觉得浑身发热,脸颊发烫,头脑似有些晕乎乎的,恍如原地转了好些个圈子。
他一屁股坐回登上,呼了一口气,道:“好烈的酒!”
石崇武趁机说道:“姜小兄弟脸颊绯红,显然是不胜酒力,已有醉意,不如先去休息如何?我已命人,在堂中备好了房间。”
方才石崇武与姜、张二人,刚好说到关键处,蒋相种忽然登门,打断了交谈。倘若姜海晏被留在聚贤堂,势必会受到蒋相种的监管,再要商量后话,只怕就找不到适当机会了。故此,石崇武这才说出这席话来,为的便是要将姜海晏领回仲和堂去。
哪知蒋相种亦有说辞,连忙打断道:“既然姜小友已经醉了,怎能再走这么远的路?我这后院里,尚有房间,径自过去休息便是,何必多此一举?老二,你莫要再为难贵客啦。”
“这……”石崇武寻不到话来反驳,只好道:“倒是我思虑不周,多事啦。”
蒋相种看向姜海晏,道:“尊意如何?”
姜海晏挑眉道:“中途退场,只怕败了诸位的雅兴……”
蒋相种道:“只是小聚。待晚间,再办宴席,一同尽欢。”
姜海晏便又起身道:“石二当家、顾三当家,那小子就先失陪了。待明日酒醒,再一一拜访二位。”又转身看向蒋相种,道:“蒋大当家,见笑啦。”
蒋相种命方才那名给姜海晏引路的土匪进来,再度引着姜海晏往后院走去。
途经一处院落,他忽听到了一阵叫嚣之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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