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听得分明,那口哨正是他与于金铭、鹤祝等人的联络用的暗号。他当即往下崖一看,只见二人果然已经到了那斜坡下。
于金铭瞧见张焕,当即拿出弓弩,系上绳索,对准张焕偏上的位置,将弩箭射出。
那支弩箭虽带着一根十余丈的绳索,却也精准射中了张焕头顶的石壁。
只是弩箭力竭,已射不进石壁了,亏得张焕手疾眼快,趁它掉落之际,迅速出手,将绳索拽在了手上。
回过头,他也不理会方才的尴尬,只问姜海晏道:“你的手还能使力么?”
“理当无碍……”
张焕见他极有勉强的意思,寻了块凸出的岩石将绳索一端绑好,又用另一端将姜海晏的腰缠了两圈。
姜海晏错愕道:“你要做什么?”
张焕面无表情:“我先送你下去。”
“你手臂也受伤了……”
张焕冷冷道:“还怕我把你摔死不成?”
姜海晏碰了个钉子,不好再多讲,便只由得张焕一点一点将自己缒下去。
若换做成普通人,自然没这么大的力气,但张焕毕竟是个练武之人,哪怕手臂受伤,这时竟还支撑得住,顺利将姜海晏缒到了崖下。
于金铭与鹤祝二人见他被张焕缒下来,眼里似要喷火一般。
姜海晏知他们不待见自己,便也不搭理二人,径自解开腰上的绳索,让张焕将绳索抽回去。
张焕缒下姜海晏,已是十分勉强,歇息了许久,方才将绳索系在自己腰部,再牵着绳索慢慢落地。
于金铭正要说话,张焕已连忙打断道:“有吃的没有?”
于金铭早有准备,于是拿出来一只烧鹅。
张焕招呼姜海晏一块吃。
于金铭还欲插嘴,又听张焕嘀咕起来:“本来想趁夜色上山,寻到石崇武,将他策反。怎料折腾了一夜,竟一事无成,可该如何是好……”
姜海晏见他愁容满面,于是说道:“我倒还有一个法子。”
于金铭与鹤祝二人,浑似事外人一样,对姜海晏的话毫无兴致。
张焕刚撕下来一只鹅腿,嚼了一口香喷喷的肉,听到姜海晏这句话,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来不及细嚼慢咽,囫囵咽下鹅肉,问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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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独自上山劝说石崇武?”
昨夜在石壁上,姜海晏谈及与贯只哥结仇时,连带说到了曾与石崇武一同闯出安陆城。
张焕头脑灵活,姜海晏一提另有办法,他便知道,姜海晏是想借助与石崇武共患难的关系,单独上山,求见石崇武。
姜海晏点头说道:“如今我们闯山失败,他们的戒备,只会更加森严,再要偷偷爬上去,理当是不可能的啦。好在迄今为止,他们还不知我与你们是一伙的。我上山求见石崇武,他们大抵是不会拒绝的。”
鹤祝冷笑道:“你既然能大摇大摆上山,昨夜何必陪我们冒险?”
姜海晏以为鹤祝不信,道:“前些时日,我曾与石崇武一块闯过安陆城、劫走常健,此事不小,你们或曾听说过。之前,因你们已有谋划,而我又本与土匪有仇,不愿杰识,所以我不便多说,按下不提。现在既然别无办法,就只能依靠我与石崇武的一面之缘,能否成功,都可试上一试。只是还有一点,当时常健曾当着石崇武的面,怀疑我是一个蒙古贵人派去的细作。虽然我试图解释过一番,他们后来并未再为难我,但或多或少,石崇武对我还是会留有戒心的。”
于、燕二人默然不语,却亦无深思之态,俨然是漠不关心之态。
张焕却认真思索片刻,道:“那倒是不怕。只要上了山,单独见到石崇武,我便能够说动他。他怀不怀疑你,都无所谓。”
姜海晏吃了一惊:“你也要上山?”
张焕点头道:“他们只知道山下这两起针对恶匪的事件是一帮行商做的。甚至,见过我的恶匪都已经死啦,他们山上无人见过我一面,我如何不能上去?何况你若是只身上去,能保证说动石崇武么?”
若要姜海晏说动石崇武,姜海晏自忖没有把握。
他说道:“话虽如此,但须得有个说辞,不然届时容易露出破绽。”
张焕道:“我自有计较。不过,我们昨夜方才闯山,若是今日就上山,保不准其他人会怀疑我等与昨夜之事有关、不许我们进寨,且再等上两日。你又有伤在身,正好休养两日,更为妥当。至于你们二人嘛……”
张焕看向于、燕,于金铭急忙说道:“少爷,我二人势必守在你左右,形影不离,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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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摇头道:“不行,上山的人太多,蒋相种与顾盼反而会疑心,于事不妥。何况你们二人,做事以我周全为先,不理会大局,只怕容易冲动,反倒会误了大事。”
于金铭大惊:“少爷,这土匪窝可是龙潭虎穴,我二人实是放心不下你。何况……你还是跟这小子一同上山!”
姜海晏愣道:“我怎么啦?”
于金铭瞪了他一眼,鹤祝也没给他好脸色。
姜海晏正寻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二人,张焕固执己见,已经下定了决心,道:“我信得过他,你们就不必再说啦。我们上山之后,你们二人,亦不可悄悄尾随,不然让土匪们发现了,事败尚是轻巧,保不准还要搭上我与姜兄弟的性命!”
这话说得重了些,于、燕二人又知道张焕的脾气,只得“唉”一声,又纷纷怒目看向姜海晏。
姜海晏只管吃起烧鹅。
……
休养了两日,姜海晏的伤势大有起色,双手已能用力。
张焕与姜海晏商量好面见石崇武时的说辞,又带着恐吓,叮嘱了于、燕二人一番,命他们带着手下二十余人,守在破庙里随时准备接应,期间切不可让土匪们有所发觉。随后,便与姜海晏一道走了险马岭的西侧。
沿着西侧山道蜿蜒而上,走了近半个时辰,道路变得异常狭窄。
一侧,是深达数十丈的深渊,一旦掉落,定是尸骨无存的结果;另一侧,则是光滑的花岗岩石壁,看不见顶,猿猴都无法攀援。
中间这条宽度不过三尺左右的道路,便好像栈道,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段,怪不得蒙古兵始终无法攻克。
缘着这条险道走了近百步,即到了终点。
终点不远处有,立一扇木门,似城门一般。木门上方,是个宽阔的平台,站了四五个巡检的土匪。
他们一见二人,不等二人靠近,即大声喊道:“站住!”
姜海晏在前,张焕在后,二人双双止步。
平素根本没有人会主动上土匪窝,所以那土匪认定二人不是一般人,个个都警惕起来。喊话那人更是厉声责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姜海晏却依礼还他,拱手说道:“再下姜海晏,有事求见贵寨石二当家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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