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天躺在家中床上。
大理寺一众人围在付凌天的床边。
司杨廷站在最前面,关切得等待着付凌天清醒过来。
他紧锁着眉头:“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给我说个明白!”
众人都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司杨廷本就因为江祭臣的事心情极差,他重拍一下桌子:“明明亲眼看见的藏尸现场,最后却变成了一片桃花园?!”
一名侍卫上前,对司杨廷拱手:“司大人,我们到的时候,却是是一片桃花园,并没有您所说的尸体,不过......”
司杨廷望向侍卫。
侍卫继续说道:“不过在大人晕倒前,曾下令,让我们再去那片桃花园找什么东西。”
司杨廷一顿,思索着:“他还说了什么没有?见了什么人没有?”
侍卫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将老鸨的事情告诉司杨廷。
他环视周围的其他人后,下定决心:“付大人......付大人在缀锦楼见到了他的......他的......”
“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司杨廷有些着急。
侍卫抿着嘴道:“见到了他的旧情人。”
司杨廷大惊,他所知道的是,付凌天一生从未迎娶过任何人,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公事以外,再无其他,就好像......付凌天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他的旧情人?
从未曾听说过,付凌天竟然有爱过的女人。
司杨廷转头看向扔在昏迷中的付凌天:“他们说了什么?”
侍卫思索片刻后,才开口:“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奇怪,不过,有几句话像是听上去......”
司杨廷正视着侍卫:“直接说,什么事?”
侍卫一顿后,才开口:“付大人说,他好像在来现场之前,已经亲眼看到过婴儿藏尸现场,而且,好像说是对那个拓跋恺不放心,原本是跟着他来的,结果......”
司杨廷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心开始发慌:“说下去!”
侍卫看一眼周围的其他人,继续说道:“结果发现拓跋恺带着您,直接发现了婴儿藏尸现场,然后说.......说缀锦楼那位陈夫人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却仍愿意听从对方的话......”
司杨廷听出这些话中更为诧异的事,他眼睛发亮:“你说,付大人的旧情人是谁?”
侍卫没想到司杨廷的兴趣点会在这里,没反应过来。
司杨廷起身大喝道:“付大人在缀锦楼见到的人是谁?!”
侍卫被吓到:“陈夫人......那老鸨自称......陈夫人.......”
司杨廷惊得合不拢下巴:“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这是一出,计划了数十年的陷阱.......只是在等着江祭臣,等着他.......爱上画中仙......”
司杨廷说罢,转头看向付凌天,心里思度着其中之间的关联,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相互牵制,就像陈夫人和付凌天,还有司宛箬和江祭臣,以及自己之间的关系。
那个阿宁和黑衣鸟人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画中仙......到底又是谁?!
可是,这些相互牵制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目的为何?
“拓跋恺!......”司杨廷噌得一下,全身的汗毛竖起来。
“司大人.....”
司杨廷抬手拍了拍眼前侍卫的肩膀:“好生看着付大人,若醒来,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
说完,司杨廷抬脚就要离开。
“司大人,出什么事了?”
司杨廷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得离开。
等司杨廷回到司家的时候,却见整个司家一片祥和,丝毫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身边有丫鬟婆子们走过去的时候,都会对归家的司杨廷躬身行礼。
但司杨廷脚下从一刻都没有停歇,因为离开前,司杨廷将江祭臣交付给了拓跋恺。
而拓跋恺,如果按照付凌天的说法,他也早就觉得那个人有问题。
司杨廷用力推开江祭臣房间的门。
哐当一声响。
就像是砸在了司杨廷的心上。
果然......房间内空无一人。
司杨廷的心沉向谷底,他扭头大喝:“来人!”
一个服侍的丫鬟低着头上前:“二公子。”
司杨廷指着江祭臣的床:“人呢?”
丫鬟这才发现,江祭臣和拓跋恺都不见了踪迹,慌了神,跪倒在地上:“二公子,奴婢一直都在院内守着,从未离开过,更是没看到大公子离开......二公子恕罪.......”
司杨廷现下哪里管得了这些,转头就踏步出去,就算翻遍整个院落,他都要将江祭臣找出来。
因为现在江祭臣的状态,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就连父亲,也不能知道,否则,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司杨廷四处寻找着,他们曾经一起玩耍的地方,他们打架的地方,他们一起读书的地方,他们一起喝醉了酒睡着的地方。
四处都是空空荡荡。
司杨廷压着性子,默念着:“江祭臣!你到底去了哪里!”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紧紧握拳,想要发泄他心中的焦急。
西厢阁内,突然传来一阵女孩的惊呼声。
司杨廷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有丫鬟婆子们惊吓状态跑出来,尖叫着,就像是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司杨廷心念不好,西厢阁是妹妹司宛箬所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家中男丁都很少过去,毕竟妹妹刚刚回家,且已经是成年了待嫁姑娘。
如今......若是江祭臣现在的状态出现在那里,且被发现的话......
幸好今日司明宇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家,去了外地办公差。
司杨廷思索片刻后,离开抬脚向司宛箬所居住的房子奔去。
人群中,只有司杨廷一个人的方向与众人方向相反。
他奔跑的过程中,撞倒了一些丫鬟们都不管不顾。
当他在西厢阁的院子中,亲眼看到江祭臣那一袭白衣的背影时,他的心凉的彻底。
到底,还是出了事。
四周并没有拓跋恺的身影。
他不知道,拓跋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否与拓跋恺有关。
“江祭臣!”司杨廷再也安耐不住,大声吼叫着江祭臣的名字。
西厢阁的房间内突然有了动静,只见玲珑一副受惊的模样,粉红色的衣裙上沾染着鲜艳的血色,从房内冲了出来。
“二哥哥,二哥哥救我......”玲珑的声音惶恐而颤抖着。
她一边向外跑,没有看清脚下的台阶,重重得摔倒在地上。
她满眼害怕,抬眼,却看到司杨廷只是呆呆地立在自己的对面不远处,视线,却落向自己的身后。
“二哥哥......”
房间门,江祭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跌倒在地的玲珑,眼神似乎透着一抹疑惑。
“江祭臣!你给我醒醒!闹够了没有!”司杨廷的声音里全都是怒气。
江祭臣像是听懂了司杨廷的话,他抬起头,看向司杨廷,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是他漆黑的眼球和惨败的脸,让人看上去觉得可怕。
“二哥哥......救我,臣哥哥要杀我.....”玲珑一边说着,放声痛哭起来。
司杨廷抽出身上的佩剑,看一眼哭泣的玲珑,却没有说一句安慰玲珑的话,而是直接将剑刺向江祭臣的方向。
江祭臣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得看着迎面而来的司杨廷。
他的嘴巴微微开启,像是在说话,可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怪异的咯咯声。
司杨廷痛苦而难过,但是他无法容忍自己将江祭臣带回家后,江祭臣竟然背着他伤害司宛箬。
虽然他一直对司宛箬的身份存疑,但是现在,司宛箬就是司家的千金,而且,即将成为吏部尚书家的儿媳,这个节骨眼上,一丝一毫的问题都不应该出现。
剑头没有一点偏离,深深得刺入江祭臣的肩膀。
江祭臣望着司杨廷的眼睛,却没有反抗。
他就这样看着他,眼神中有些许情绪的变化,像是放弃,又像是委屈,更像是释怀。
司杨廷的力道没有停止,他手中的剑在刺入江祭臣肩膀的刹那,继续向前。
江祭臣的身体也随着司杨廷的力道向后,一路,司杨廷的剑深深地刺入院落红木柱子上。
江祭臣一声闷哼,看着司杨廷的时候,唇角轻轻上扬,眼神中透着安然。
司杨廷红了眼眶,压着声音,用只有江祭臣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江祭臣......求求你,我不想再伤害你了,我们之间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司杨廷委屈得瘪着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司杨廷继续小声说道:“你想查的,都查清楚了吗?”
江祭臣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轻轻得笑着,难过得看着近在咫尺的司杨廷。
不远处的玲珑,正冷眼看着江祭臣和司杨廷。
刚刚还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现在,却是满眼冷漠。
司杨廷将江祭臣带回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下来。
这间房,已经没有人敢再靠近。
玲珑委屈难过得站在司杨廷的身后,怯生生得看着司杨廷为江祭臣擦拭伤口。
他紧实的肌肉裂开了一个深深地口子,深口很深。
玲珑低低哭着:“二哥哥,我们家,不能再留着臣哥哥了,说到底,他总是危险的,今日竟然闯进我的西厢阁来,想要伤害我,上次,还闯入父亲大人的书房,这两次,都所幸没有人受重伤,若是下次......”
司杨廷突然转身,冷冷得看着玲珑:“阿箬,有很多事,我没有问你,不代表我没有怀疑。”
“二哥哥......”玲珑的声音很轻,装作受惊的样子。
司杨廷再次靠近玲珑:“看在父亲对你的思念,我不做过多追究,但是,倘若你再生出事端,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的真实面目揭穿。”
玲珑认识一副不解的样子:“二哥哥,你什么意思?”
司杨廷抬手一把抓住玲珑的衣袖,将衣袖上的血举到玲珑面前:“做戏,要做足,你这满身是血的样子,却能走能跑,还能跟我哭诉,你说,任凭一个弱女子,怎会流了这些血却毫无反应?”
玲珑呆呆地看着司杨廷,红了眼眶:“到底,你还是只相信臣哥哥,却不相信我?到底,我是后来的,是不是?”
说话间,玲珑将自己的袖子拉起来,露出白皙的肌肤。
“二哥哥若是不信,自己看看便是!”
玲珑一边说话,泪水像珠子一般滚落而下。
司杨廷看向玲珑瘦弱的胳膊,胳膊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看上去,确实都是新伤。
“还要看吗?”玲珑越说越委屈,一边说着话,便要将自己的衣服拉开。
司杨廷慌忙阻止:“够了!”
玲珑看着司杨廷的样子,哭着说道:“一个外人,却也值得你如此关心,自从我回来至今,你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一眼,好赖不济,我与你才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司杨廷神色依旧冷漠:“正因为我们是双生子,所以,我才知道你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你也知道我的心一样。”
玲珑一顿,脸上没有了表情,她的视线落在江祭臣的脸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司杨廷继续道:“缀锦楼里,没有一个人是单纯的,也包括你!”
玲珑不语,近距离望着司杨廷的眼睛。
这是他的孪生哥哥,却也对她没有丝毫信任,就算她所做的事却是不值得信任,但是.....她还是憧憬着有人真心相信她的。
“二哥哥......”
司杨廷冷言道:“玲珑姑娘,我的妹妹,早就死了,你,根本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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