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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长孙无忌诸人立刻前去安家拜访安兴贵和安修仁大人。

    只来到门口,康崇却心生退意,因为他的出现,不老楼已经交足了1000斤黄金,又何必再搭上安兴贵哥哥的金银?何况安兴贵哥哥一直隐退在家,不愿多管朝廷中事。玄武门的芥蒂犹在,康崇既觉得实在对不住世民,又觉得自己是被李渊诏命帮助李建成和李元吉,只是为了帮助一个祸起萧墙的父亲,让三个儿子尽量收手,或者把矛盾再拖延几年。但是天不从愿,玄武门之变中,李建成和李元吉还是亡故。康崇好人没做成,反而被世民误会,当天就被世民驱逐出长安城。

    现在回来的康崇,心境早已经不再是玄武门之前的那个康崇,而且康崇也知道,眼前安家的大门里,安兴贵和安修仁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尤其是侄子安元寿,他的脾气很像世民,泼辣爽快,气是气,怒是怒,恩是恩,怨是怨,性情中人。站在安家大宅前的康崇心中不由忐忑难安,是去是留,或帮或不帮,又是忐忑,玄武门已经没帮世民,难道这次突厥大军南下,又要拒绝世民吗?难!

    “是安堂”中,年过五旬的安兴贵大人正在数落长子安元寿:“你我父子都是大唐朝廷中人,又不是街市的商贩,你倒好,不帮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反而帮助街头商贩,朝廷如果怪责下来,爹拿你的人头去顶罪!”

    安元寿嘻嘻笑道:“不老楼哪里是街头商贩嘛?”

    安兴贵冷笑道:“都怪我太顺着你和你三叔了!”

    安元寿喝了口酒,说道:“我犯了什么王法,朝廷需要我的人头?难道我的人头也可以拿去进贡吗?再说祖薇三婶她的不老楼也不是外人,儿子我帮个小忙而已。”

    安兴贵说道:“她还不是你三婶,你不要叫得这么热络!从没听她说过乐意和康崇三叔成亲,她心中只有她的亡夫,口口声声以寡妇自居。”

    安元寿说道:“这个您放心,只要康崇三叔乐意,只要她失踪十年的丈夫没有出现,儿子乐意撮合祖薇和康崇三叔的姻缘,虽然说她的兄弟不少,但我们家的弟兄也挺多,让他二人成婚,简直是小菜一碟。”

    安兴贵说道:“你那么喜欢帮忙,怎么就不帮帮朝廷?这个节骨眼上还乐意撮合康崇祖薇?”

    安元寿哟了一声:“爹!您去帮忙吧!我们帮得还不够多吗?康崇三叔已经被世民赶出京城,反正,三叔和我一直命苦,管得太多了,就说玄武门之变,我们立下的不世功劳足可把三叔留下,但是三叔还是去了扬州!现在和世民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我可没看出来现在已经是大唐的节骨眼了!”

    安兴贵怒道:“你三叔康崇糊涂,闯祸闯到家了,跟随世民十多年了,怎么就一夜间去投奔建成和元吉呢?他走得匆忙,爹也没有仔细问他。他糊涂,你可不要糊涂,你也帮了世民十多年,这次突厥二十万大军压境,这个时候你倒做起了安乐翁!”

    安元寿故意吓得满面苍白:“爹,我好怕啊,二十万人马呐,安元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死到临头,一百个安元寿也想不出对策!爹,您和二叔最疼儿子我了,到时,咱俩就献上个千两黄金,买三条人命,您看够不够?”

    安兴贵说道:“这念头不错!拿钱买命,你先拿钱保住世民再说。”

    安元寿摆摆手说道:“谁不知道他富有天下,天下是他的,没钱还有土地,大不了迁都呗。哪里用得着我小小的安元寿?”

    正说间,一张吏部尚书的拜帖呈到,安兴贵刚要起身出迎,安元寿抱着胸说道:“爹,您到库房点银子点金子为好,出迎是儿子分内的事!”安兴贵呃了一声说道:“你又要惹祸!”安元寿微微一笑,说道:“我这就装病,请爹您一个人操心为好!”

    这句话是激话,安兴贵只能嘱咐安元寿几句,不要太玩闹,毕竟他安元寿已经二十七岁了,该在家里掌事了!

    安元寿真的躺上榻子装“病”,不装病是不行的,也不知世民和长孙无忌打了什么主意又要如何对付康崇三叔。玄武门之战似乎错在康崇,恐怕三叔回来就会被李世民千刀万剐呢!

    他命满院的舞姬在院落清歌妙舞,又摆好了宴席,于是独自一人坐着闷闷地喝酒,一面欣赏歌舞。

    长孙无忌静静地走进了安元寿所在的院落,抬头见二字“云欢堂”,他站在云欢堂的门楼下,果然满庭芬芳,欢洽无比。

    脑海里是一幕幕长安街头难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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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的景象,但眼前是一幕幕妙龄少女欢歌雀跃的姿态,心想:好个惬意的安元寿,满长安都找不到第二家了。是的,李世民砍不了他安元寿的脑袋,突厥颉利可汗进了城也不会搬他安元寿的人头。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无冕之王。

    安元寿见长孙无忌站在远处,于是亲自下榻,来到长孙无忌面前见礼,又直接拉着长孙无忌,二话不说,就一起来到榻上坐下。

    一位美人上前奉酒,安元寿问道:“这是什么酒?”

    长孙无忌这才见此酒奇异,呈粉红之色,似是花瓣的颜色。果不其然,美人轻声说道:“这是今年三月的桃花酒!”

    安元寿抬头见长孙无忌已经皱眉,心中想道: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喝桃花酒?就算是月中仙子捧来桂花酿,也不会喝一口了。但安元寿就是安元寿,他抿了一小口桃花酒,虽然口齿留香,却还是摇了摇头,一阵蹙眉在酒托中搁下了小半盏。

    长孙无忌说道:“美人捧来了桃花酒,很和你的心意。但是,这里毕竟是长安,不是桃花源!安公子喝得一点也不顺心呢。”

    安元寿摇头而笑:“大人好没趣味,长安有大唐和突厥两家在我家山门外唱戏,我去桃花源做什么,放着好戏看不到!”

    此时,李世民和康崇已经携手而入,只是没去“云欢堂”。美人退下后,康崇看了看酒盏中的酒水,就知道安元寿今天心情不好,连桃花酒也不喝掉,证明安元寿根本没有心情做一个真正的桃源中人。

    康崇微微一笑,招呼一名美人,上呈一角美酒。

    长孙无忌见美人躬身上前,推杯换盏,在青盏中注入鲜红的美酒,美人说道:“二位大人,尝一尝一品高粱。”长孙无忌望了这位美人一眼,这酒来得很及时啊。他哪里想到这眼前的酒全是康崇的安排。

    长孙无忌说道:“这高粱酒酒色如血,想必尝来味道甚苦!”

    安元寿对美人摆摆手,命她下去,长孙无忌说道:“突厥大军俩日内将至,皇城内外必然血流成海,此地是云欢地,怎可品尝血味?”

    安元寿心想:自己豢养的美人今天很爱国啊,看看下面又该呈献什么酒了!

    这呈献高粱酒的美人退下之后,跟康崇粗略讲了一下安元寿的心情。康崇心中更加好笑,又唤来美人一名。只是低低数言,美人不由面有难色,但还是答应了康崇的要求。

    这位美人一手持羊皮囊,一手持马刀而出,装扮成胡人的模样,舞蹈而出,刚刚向安元寿敬献了马奶酒,却突然拔刀向安元寿虚劈一刀而来,刀锋又快又急。安元寿把手中的马奶酒杯扔了出去,酒杯正挥在刀锋上,一斩两半。宴席中的曲乐声顿时消失,家里的伏兵和门客已经惊闻有美人“刺杀”安元寿,数十人纷纷赶来救驾。

    长孙无忌挡在安元寿身前,也惊得浑身大汗,美人怒道:“美酒美馔能几时?长安城破则后府妾身等枉死他人之手,倒不如近日大家一尝奴家之血,即便死在自己人嘴里,奴家也快活!”

    只见美人已经倒转刀锋直劈自己的手心,割破皮肤,鲜血如注,拌合着马奶酒一同倒入酒杯之中,再敬献给长孙无忌和安元寿。安元寿心想:到底是什么人能说服这些美人如此爱国。连性命也不要了,是皇帝陛下么?

    安元寿和血吞下了这杯马奶酒,说道:“美人,你逼人太甚,怎不立刻死呢?说不定还有个全尸。”

    没想到安元寿竟然有赶走她的意思,这让她退又退不得,走也不能走,泫然而泪:“公子!”手中的马刀突然提起,直接向颈脖抹来。

    长孙无忌不由大惊失色,说道:“姑娘!”而康崇夺步而出,一把夺过美人手中的马刀,但美人的颈脖中已经划破一丝血痕。康崇对安元寿说道:“元寿!何出此言急她?难道想逼她枉死?”

    安元寿见康崇狂奔而入,不由从惊到笑,“三叔!”

    连忙下榻行礼,又说道:“我哪里是激她?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能够让我府中的这些美人如此视死而归,原来真的是三叔!——三叔!”

    安家的门客见康崇从扬州回来,突然个个上前拥抱康崇,欢喜地又跳又唱,连世民和长孙无忌也激动无比。

    这时,诸位少女捧来西域的美酒——“紫金葡萄”纷纷献给世民、长孙无忌、康崇和安元寿品尝,安元寿这才真正感动无比,搂着康崇又说又笑,说道:“三叔回来,侄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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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民说道:“那你还举家去桃花源么?”安元寿呵呵而笑,康崇也笑,长孙无忌冷笑着说道:“元寿,你自己去吧,我们只要有康崇在,倒也不怕了!因为有康崇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安兴贵大人嘛!”

    安元寿连声说道:“遵命遵命!本来我天生爱看戏,早就说没我什么事了!”

    康崇说道:“安兴贵哥哥年事已高,不能操持,这些杂事怎么少得了元寿呢?”

    诸人喝完了葡萄酒,安元寿命人抬来了千斤黄金,兀自不放心地问世民:“陛下真的答应留我三叔康崇在京吗?”

    世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不老楼和你都各自出了千斤黄金,这都是康崇的功劳,朕和他早已和好如初了!”

    世民、长孙无忌、康崇与安元寿用完了膳食。世民留康崇歇息,便提议下棋。长孙无忌看了世民一眼,世民对长孙无忌和安元寿说道:“俩位一起看棋,如何?”

    安元寿惊笑道:“您和我康三叔俩人只会舞刀弄棒,什么时候学着了下棋?”

    长孙无忌推了安元寿说道:“您府上的美人会弄琴吗?”

    安元寿说道:“哪一首?凤求凰?”

    康崇简直要笑绝了,长孙无忌说道:“今天不是陛下和你们康三叔大喜的日子,弹奏什么凤求凰啊!”

    安元寿呵呵而笑,说道:“尚书大人点拨一下,想听什么曲子呢?”

    长孙无忌说道:“一曲广陵散符合眼下的情境。”

    安元寿点头说道:“微臣立刻准备!”他唤来下人,不一刻,有一女抱琴而入。诸人见此女全身服黑,披戴帷幕,全不见样貌,世民很是满意,这才对康崇举手说道:“请了!”康崇微笑道:“好的!陛下!”

    世民举起一枚棋子直接放在棋盘正中央,长孙无忌见浑然不是下棋的格式,便知道世民以棋问局。而安元寿见世民以黑棋落子,又见康崇只用白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世民说道:“你想起什么?”

    康崇说道:“陛下可曾想起你我在雁门关的对局吗?”

    世民说道:“那时朕只有十五岁,而你也刚好二十不到吧。”

    康崇指着棋盘中的黑棋说道:“您的第一颗子是您自己了,那您猜猜我的第一颗白子又是谁呢?”

    世民抿唇,望了一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康崇说道:“尚书大人又是怎么见解的?”

    长孙无忌在地下走了几步说道:“若论世民现在的大敌,似乎是颉利可汗,但这是明面上的!”

    康崇和安元寿都点了点头,长孙无忌于是指着棋盘上的第一颗白子说道:“是隋朝的义成公主!”

    康崇望向了世民,而世民也走下棋坪,走了几步,袖手点头说道:“朕怎么没想到她呢?一直以为是颉利可汗呢!”

    康崇说道:“突厥多番南下,多番与义成公主有关。她是四位可汗的妻子,身份隆宠。又一直想恢复隋朝,所以,我们大唐朝的大敌第一位应该是义成公主了!”

    世民在棋坪上落下第二颗黑棋,康崇微笑道:“是建成太子吧”

    世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康崇在第一颗白子旁落下一子说道:“猜猜我这一颗又是谁!”

    长孙无忌直截说道:“这才是颉利可汗呢!”

    世民莫名说道:“大唐朝的颉利可汗与建成太子又如何呢?”

    康崇说道:“陛下,如果现在是你亡故了,而建成太子登基做了皇帝,您觉得颉利可汗能杀到渭河吗?”

    世民说道:“我难道不及建成一分,如果建成在此,中原反而安宁了?”

    康崇说道:“奇兵夺权的人是您,可不是建成太子!建成太子对突厥一直采取谈和的态度,虽然陛下对突厥打打停停。但是颉利可汗尤为忌惮,所以,我觉得,颉利可汗大举来犯,必然是清除他在中原的大患!”

    世民不得不又落下第三子,康崇说道:“这是太上皇吧!”

    世民望了眼长孙无忌,然后摇了摇头,世民对康崇说道:“玄武门之变,太上皇为什么请你做奸细,埋伏在我左侧,令我等防不甚防。”

    此时,屋中的琴声忽然低哑,几乎低不可闻,听来暗淡无比。

    康崇在第二颗白子旁落下白子,说道:“那建成太子的亲信常何又是怎么说呢?”显然这一颗子便是常何。

    四人悠悠地想起玄武门夺门之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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