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方大才子嘛。”
就在大家排队检查进考场的时候,方志成拖着伤体一步一挪的赶来。
“什么才子!呸!”
“第二天就能爬起来参加考试,这顿板子是打轻了。”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一个考生摇头晃脑的说道。
“还请兄台,不吝赐教。”另一个考生躬身请教。
“方大才子身残志坚,堪称我辈楷模,岂可嬉笑,我等当肃然起敬。”
“哈哈……”
在一众学子的白眼和冷嘲热讽之下,脸色苍白憔悴的方志成瞬间恢复了血气。
朱成钧淡淡的瞥了一眼方志成,昨夜之事过后,可以确定他就是主谋,帮凶不过是纯粹的拿钱办事,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看到方志成仍贼心不死,眼中的恨意夹着屈辱的愤怒,此刻的表情看起来甚是扭曲狰狞。就他现在这副半残病体,要想再整一出想必有那颗心也没那份力。
烦心事告一段落,朱成钧跟所有学子那般,依次排队进入考场。
虽说早已锁院,但一番搜身检查却是免不了。
可能是有人检举科场舞弊,进入考场的检查似乎比登龙门时显得更加严格。
“这是什么?”衙役在对朱成钧进行搜查的时候,似乎摸到一团硬物。
“上差请。”朱成钧坦然将钱袋掏出来供衙役检查。
衙役习惯性的掂量几下,入手感觉还挺沉,讪讪的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难道不嫌硌得慌。
“还你,小心保管,别弄丢了。”衙役将钱袋子递还给朱成钧,心道:这么一大袋银子,少说得有三十八两吧,真有钱!
银子可以带进去,纸却不允许,朱成钧不禁慨叹,纸比银子贵。
考棚还是那个考棚,隔壁虽说没人……但仍是臭气熏天。
朱成钧不得已再次用上准备好的阻隔神器,心里早就把那群工作懒散,只为混薪俸的衙役骂了个半死,白领纳税人的钱款不办事,回家卖红薯吧你。呃……貌似现在这个年代造福天朝百姓的红薯还没传进来。
考生陆续就座,监考官随后登场。
“咣当……”
“开……题!”
第二场考诗、赋各一首。
诗为情而造文,赋为文而造情。
诗感情抒发为重,赋叙述事物为主。
看到考题,朱成钧连忙搜刮脑海里南宋以后著名诗人的诗篇,写诗作赋实在有些为难人,朱成钧不得已只能裁剪后世诗人名篇中的只言片语,拼拼凑凑,裁裁剪剪,再修一修韵脚使之符合答题要求便能交差了。
即便如此,虽然‘改’诗的难度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字数不作特别要求,文学体裁对应得上即可,但要写出没有语句毛病且读起来朗朗上口的长篇‘赋’,这可是一件非常挤脑髓的苦差事。拼剪裁缝‘赋’虽苦,为了不交白卷,只得拼了!
当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文学裁缝,一首诗,一篇赋总算问世了。
扫了一眼辛苦多时的‘杰作’,朱成钧心里甚是满意,在此不得不感谢应试教育的滔天功劳,咱可以不会,但不妨碍咱能做对。
小小检查了一眼,朱成钧正要举手交卷,不经意间看到趴着答题的方志成早早就举起了手。从监考官走动的身影来看,方志成居然仍是走出考场的第一人。挨了二十大板丝毫不影响他文思泉涌,若是胸中没点墨水,断断做不到。
为了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快远离环境恶劣的考棚,朱成钧紧随其后交卷离场。
方志成拖着伤体走出考场,护送他的衙役没有马上转回贡院的意思,朱成钧见二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朱成钧放轻脚步,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两人走到拐角树荫下。
方志成忍着隔夜伤痛质问道:“你办的都叫什么事!”
衙役目露鄙夷,冷哼一声,“彼此彼此。”说着,衙役摊开手掌,“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办了,是你把事情搞砸了,怨不得我。还请方公子将尾款结清,你我的交易到此为止。”衙役见方志成有所拖沓,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方公子是想赖账?”
“再劳驾您一次,事成后双倍酬谢。”方志成似乎无惧衙役即将爆发的怒火。
上一次的尾款还未结清就想谈新的合作?这不符合做生意的规矩。
“方公子是想故技重施?你昨夜已打草惊蛇,在下奉劝你还是安心考试,别总想着害人。”善意的劝告说完,衙役话锋一转,怒道:“爽快点,给钱。”
“我现在没钱!你要想拿到尾款,就好好配合我把事办了。”方志成两手一摊,一副老子没钱,事情你还得照办。
“你!”衙役愤怒的揪着方志成的衣襟,当想到他还欠着自己银两,态度瞬间缓和了不少,抬手拍了拍方志成的衣襟,询问道:“鄙人很好奇,那个叫朱成钧的小子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让你这般挖空心思的要他身败名裂。”
“总之是不共戴天之仇!干还是不干,麻烦你给句痛快话。”
衙役迟疑了一下,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听到这里,朱成钧可以断定方志成就是方家的漏网余孽。他口中的不共戴天之仇,除了杀父破家之仇就数夺妻抢子之恨了。看来前钟离县首富方家狡兔三窟呐,在外面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就连官府都没查出来,藏得够深的。
伤成这副模样还不忘给咱找不痛快,可见方志成对咱老朱恨之深绝对是深入骨髓的那种。坐等被仇人设计,只采取守势不是咱朱家儿郎的风格,反击,绝对要反击。
方志成似乎料定这个穷酸衙役经受不住钱财的诱惑,不担心他不答应,更不怕他会将此事抖搂出去,历数科场舞弊的判决文书主谋跟帮凶基本都是同罪。
衙役知道自己不能离场太久,刚到转角处差点就跟朱成钧撞上。
“咳……”朱成钧轻咳一声,面带微笑的迎上做贼心虚的衙役。
“你……也考完了?”衙役嘴角不自然的颤了一下。
“我出来有一会了。”朱成钧缓步凑了上来,双眼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衙役强作镇定,说道:“什么谈话?你要……要是没事,我还得回去。”
朱成钧拍了拍衙役的肩膀,说道:“我叫朱成钧,不知道你在衙门里听没听过我的名字。没听说过也不要紧,你只须知道我跟你们县衙几位大人的交情都不错即可。”朱成钧说话的时候始终流露出和煦春风般的笑容。
“你就是名满本县的朱公子!”衙役还以为是同名不同人,在他的印象中,商贾子弟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得知对方的身份,这个衙役立时吓得两腿发软。
“你出来太久了,晚些见。”话落,朱成钧随即转身。
州试都是一县学子参考,朱成钧不相信这个衙役会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谁能得罪,谁得罪不起,对这些势利小人而言他们比谁都心门清。只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解决了这个衙役,方志成要想花钱买通别的衙役去构陷自己,他的钱袋子暂时不允许。就红口白牙,轻飘飘的承诺要想说动其他势利小人,简直是做梦。
危机得以解除在即,朱成钧心里直叹,钱财,身份,地位,都是好东西呐。
对于方志成这个方家余孽,待考完试后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就凭他是方家余孽这个身份,凭借自己跟县府的关系,知会一声便能将他轻松打入谷底。
“朱兄!”走出考场的学子越来越多。
“邓兄。”朱成钧转眼一看,是邓樾在叫唤。
邓樾上下打量了一下朱成钧,说道:“朱兄第一个走出考场?”
朱成钧摇了摇头,说道:“惭愧,第一人仍是我们的老朋友,方志成。”
“呸!此等阴险小人,与之为伍,视为耻也。”邓樾扭头吐了口唾沫。
“咕咕……”两人的肚子同时犯嘀咕。
无他,没点油水的清白饭菜,实在不抗饿。
“哈哈……走!”二人快步走向食堂。
来到食堂,朱成钧看到用餐的考生竟不下十余人。
方志成站着用餐,如此鹤立鸡群,想让人无视都难。
朱成钧见所有人都对方志成指指点点,在行为上更是刻意疏远、成心孤立。
“对这等阴险小人,朱兄不必生怜悯之心,他完全是咎由自取。”邓樾的话清晰无误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有了邓樾的大胆发声,随之而来的毁誉之言越来越不堪入耳。方志成加快扒饭,只想着尽早远离这个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的‘是非之地’。
来到负责打饭的大伯面前,饭菜还是跟昨天一个样,朱成钧皱着眉头说道:“大伯,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做些点心,价钱好商量。”
食堂大伯似乎对朱成钧印象极佳,笑着说道:“公子太为难老朽了,饭堂就这些食材,您让我上哪给你找东西做点心。”
“给,两份饭的钱够吧。”朱成钧趁着给钱的时候跟邓樾对了个眼色。
“够……够了……”食堂大伯连连躬身致谢。
方志成言之凿凿说点心是他花大价钱请食堂大厨做的,就冲食堂大伯的憨厚老实劲,绝不至于撒谎。两人的口供对不上,必有一真一假,就算没经过调查取证,朱成钧更倾向是方志成在撒谎。自带干粮进考场虽说被允许,但进入考场的东西都需要经过详细盘查才能放行,整块的饼,衙役都会给你撕得粉碎检查过才准放行,这个工作太过繁琐,后来大家也都默认了不准考生私自带食物进考场。人人都吃干粮,是要食堂大厨失业吗。
食堂不提供点心,衙役又都默认了不许自带干粮,那方志成手中的新鲜点心又是同过什么途径流入贡院。
“朱兄,邓兄,你们来得真早。”史谦正好撞上打好饭的朱、邓二人。
紧随史谦脚步而来的还有三五个室友,朱成钧见方志成丢下碗筷便走,连忙拽了一下史谦的衣袖,低声交待,“你负责秘密跟踪,另外两人策应你,剩下两人去通知衙役过来。切记,小心行事,这一次必须人赃俱获。”
携手对付仇人,他们自是乐意,史谦等人当即照办。
在锁院的情况下方志成还能与外界取得联系,谁也不拿不准他会弄些什么东西进来。朱成钧本想着考完试后再找他算账,就眼下的情况看来是不能等了,必须果断出手将这个隐患尽早排除。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