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不宽,不过盏茶的功夫,李大狗便载着王荀一行过了河。
一行人下了船,王荀再次拱手作揖拜谢李大狗,随即便匆忙赶路。
遥望着王荀一行远去的方向,李大狗瞬间明白,恐怕这些人去的便是自己所在的村庄-隐逸村。
要说隐逸村中有什么值得王荀这类达官显贵来次造访的,除了李大狗此生唯一敬畏的人,前朝廷御封的神勇镇边侯唐天赐之外,李大狗还真想不出其他的。
李大狗垫了垫手中足足十两的官制纹银,此时的他丝毫不担心王荀一行人会有什么坏心思。
一来王荀此人给他印象还算不错,不像是那种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二则是他对镇边侯唐天赐实力的自信。即便王荀一干人等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在镇边侯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在自取其辱罢了。
每次一想到镇边侯,李大狗心中不由得钦佩不已。
要说李大狗原本并不叫李大狗,其实他的真名本叫李晃,原本也算是江湖中顶顶有名的一方豪强。
奈何生在这天下大乱,诸雄并起的年代里,想要安生的过上安稳日子,对大多数人而言,根本就是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李晃当然也不例外,自幼家贫的他打从记事起就在颠沛流离中讨生活。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晃也慢慢长成了大孩子,只是生逢乱世,大点的孩子连乞讨度日都变得很是艰难,此时正值各大割据势力招兵买马,疯狂扩充实力之际,迫于生计,李晃带着几个一起乞讨的孩子加入了后汉军,也是在军中李晃得以认识此后让他一生誓死追随的忠勇镇边侯唐天赐。
想到唐天赐至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本领堪称神鬼莫测,李大狗便由衷的钦佩与自豪。
真的很怀念当初跟着您一起浴血奋战,冲锋陷阵的日子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王荀有没有说服您出山的能耐,诶!但愿他能成功吧!
“呵…”
我李大狗莽汉一个,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自寻烦恼了?
“罢了罢了,人生该吃吃,该喝喝,凡事莫强求,还是顺天应命的好!”
嘿!咱老李这话说的有水平,跟了唐帅五年,咱也总算没白混,哈哈!
李大狗伫立在他那条脏乱臭的渔船旁,望着王荀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时而皱眉,时而痴痴地一个人傻乐,这要是给村里人看见了估计又得嘲笑他傻了。
夜晚凉风嗖嗖,李大狗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四下无人,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东西就一股脑的往船上扔,待得一切忙完,这才拎起下午打上来的几条鱼,哼着小曲朝家赶。
……
王荀一行进了山,沿着乡间小道,穿过一片幽深的,七拐八绕的还是迷了路,幸运的是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村里上山装陷阱捕猎的猎人,这才跟着猎人一起进了村。
隐逸村,唐家,朱红色的大门外,两只等人高的石狮,静静的伫立着,似在震慑一切胆敢近前来的妖魔鬼怪。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光亮,远远望去,宛如活物般震人心魄。
唐家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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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铺满着大半个院落,只有靠墙四五步的地方由于种植着花草树木方得以裸露着一些泥土。
院落两旁各种有三棵大树,如卫兵般整齐的排列着。每棵树上都挂有灯笼,在这夜色渐浓的傍晚,闪烁着火红的光芒。
一位身穿白色布衣,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子,此时正陪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打闹嬉戏。
树下石桌旁静坐的美妇人手里端着刺绣,时不时的朝男子和女孩看上两眼,继而又继续刺着手中未完成的刺绣,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战场上睥睨天下,沙场纵横无敌,被前后汉王册封为忠勇镇边侯的唐天赐。石桌旁的美妇正是他的夫人苏静萱,而院中这个嬉戏的小女孩则是他们的女儿唐诗雪。
自从五年前封兵挂印隐退后,唐天赐便带着夫人苏静萱以及一百誓死追随的亲卫,乔装离朝隐居于此。
小女孩,也就是唐天赐的女儿唐诗雪,此刻正快乐的像个小天使般,由于玩的有点过头,原本白皙的小脸蛋显得红扑扑的,张开双臂扑向一旁微笑着的唐天赐。
面对眼前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儿,唐天赐很自然的扬起双手,待得女儿近在咫尺时,动作娴熟的一把将她抱起,顺势高举过顶,逗的唐诗雪咯咯直笑。
回到唐天赐怀抱中的唐诗雪,小手环抱着爹爹唐天赐的脖子,甜甜的撒娇道:“爹爹,小雪想玩骑马游戏,你来当小雪的马儿。”
宠溺的刮了刮怀中女儿的琼鼻,唐天赐温和的诱导着女儿:“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小雪是个可爱的乖孩子,应该听过早睡早起身体好这句话对不对?所以咱们家小雪现在是不是该去睡觉了呢?”
“不嘛,小雪要和爹爹在一起。”
“夫人,夜深了,明天再忙,带小雪进屋歇息去吧!”
语毕,唐天赐也不待女儿如何去想,转头看了眼一旁坐在石桌旁的妻子苏静萱,眉眼微皱,却依然微笑着说道。
此时天色明显还算早,苏静萱不明白刚刚还好好陪着女儿玩耍的唐天赐为何突然如此说辞,不由得抬头朝唐天赐看去。
苏静萱很清楚自己夫君的秉性,虽然唐天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察觉到唐天赐眉宇间的不悦之色,知道一定是有事需要处理。
多年的夫妻,有些事,不需要言语,彼此之间早已心有灵犀。对于眼前每日同床共枕的男人,苏静萱除了信任,还是信任。
轻轻的放下手中刺绣,莲步轻移,苏静萱上前接过唐天赐怀抱中的小雪。
正待转身,迟疑了下,似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唐天赐。
察觉到苏静萱询问的眼神,唐天赐便明白妻子苏静萱心中所想,唐天赐依旧微笑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朝苏静萱点了点头。
得到唐天赐的回应,苏静萱这才安心,抱着女儿转身朝着屋内边走边哄道:“小雪乖,爹爹有事,娘带你进屋睡觉。”
目送妻女进了屋,唐天赐缓缓解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过身,目光冰冷的望向朱红色大门外的漆黑深处。
其实,打从王荀一行前脚刚踏进隐逸村,唐天赐便感知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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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到来,只是方才正陪女儿玩闹才懒得理会。
此时,感知到他们已然临近家门,这才示意妻女进屋回避。
“哼,未经通传便自行登门,真当我唐天赐好欺负不成?”
唐天赐心里不由得一声冷哼,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厉色,随即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随即便不再出声,望着屋外黑暗处,静待不速之客的到来。
……
云朗星稀,漆黑的夜幕下万籁俱寂。
灯火映照下,朱红色的大门鲜红似血,显得尤为醒目。
唐家大门外,唐天赐双眼紧闭,静静地伫立着。是等待,亦是静气调息,一如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余烟袅袅,香案里的焚香已然燃去近半,在这寂静的等待中,时间看似很快却又觉得过的很慢。
不多时,夜幕下便传来熙熙攘攘的吵杂以及阵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唐天赐心知肚明,扰他清净的不速之客已经到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里居然会有一位老相识。
“天赐老弟,天赐老弟……”
正思量间,耳边已然传来熟悉的呼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荀无疑。
要说王荀此人,唐天赐虽然谈不上讨厌,却也算不上挚友,两人之间的交情也仅限于朝堂之上。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仅此而已。
自己与此人早已数年不曾往来,而今却如此这般不惜千里迢迢来找寻,此刻又如此煞有其事的与自己大攀交情,无事献殷勤,想必非奸即盗。
唐天赐眉头不禁一皱,随即便舒展开来。该来的始终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坦然面对吧!
睁开双眼,唐天赐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迎上来者,优雅而又不失礼貌的唤了声:“王老哥,别来无恙。”
“天赐老弟啊,一别数年,你可让老哥我好找啊!”
哪里哪里,小弟一介武夫,当年于朝堂之上始终显得格格不入,实在无颜,只好归隐山林,躬耕垄亩,粗茶淡饭,避世于此,哪比得了王老哥高居庙堂,为社稷苍生出谋划策,鞠躬尽瘁。
王老哥一路舟车劳顿寻觅至此,唐某不胜惶恐,还请进门稍作休息,喝杯粗茶,聊表唐某歉意。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唐天赐早在数年前就早已看透了这般庙堂深处的虚与委蛇,只是当初不屑与之为伍方才果断离去,而今虽已然数年过去,唐天赐也学的圆滑了不少,知道钢过易折,不必太拘泥于这些琐碎客套事,因而言语间也不再锋芒毕露。
然则,世事无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更何况诺大一个人世间。
就在唐天赐与王荀互相寒暄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陡然自人群中响起,紧跟着便见一人越众而出,指着唐天赐的鼻子便摆起谱来。
“唐天赐,你个无礼莽夫,本王一路早受够了,速速给小爷接风洗尘。”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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