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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半敲门声

    小丫鬟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娘子如此慌张的时刻。

    “小玉,听到了吗?”

    小丫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应了声是,转头出门而去。

    花影姑娘换上了一袭白色裙袍,盘起满头秀发,不施粉黛的脸蛋依旧美得明艳动人。

    她紧盯着手中那张纸,嘴唇紧抿,目光痴迷。

    少焉,红唇轻启。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的下方还有注释,说明了群玉山头与瑶台月下的含义。

    花影读过许多诗词,赞美她的篇章不在少数。

    可看来看去,她总觉得那些所谓的书生秀才作出来的诗句仅仅停留于表面的繁华。

    尽管极尽夸赞,将她描绘为天上人间独一份。

    她仍觉得那是虚情假意,堆砌词藻。

    那些人根本不懂她。

    美人皆喜夸赞,夸到心头即是成功。

    眼前的诗句并无华丽奢侈的描述,也无重重借物的赞誉。

    前两句像是一缕月光清洒,一阵微风拂面。

    后两句则描述了一幅简单场景,勾勒出她的美貌。

    通篇未曾描述任何的具体之美,可处处都是美。

    此等佳人,只因天上有寻。

    花影抬眸,望向天际悬挂的那一轮银月。

    那里是瑶台的所在地吗?

    手持漫卷诗书的郎君又是否在那儿等候?

    “如此郎君……必定要见他一面。”

    ——

    扎纸铺,桌台前。

    秦怜儿双手托着下巴,眼神飘忽,嘴中念念有词,显得呆萌可爱。

    一旁的梁明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他只是将自己抄……借鉴来的那首诗念了一遍给她听而已。

    回来之后,这小姑娘就成了这般模样,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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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梁明察觉到秦怜儿的小眼神挪到了自己身上。

    “公子……您为何如此优秀?可御魂可作诗,不正是志怪书籍中所记载的隐士高人吗?”

    秦怜儿情不自禁地感叹。

    梁明:“……”

    虽然他知道秦怜儿是在夸自己,可听上去总有那么些别扭。

    自己很优秀吗?

    不,秀得多,死得快。

    梁明端直身子,正襟危坐,肃然道:“怜儿,你可知秀字的含义?”

    秦怜儿道当然。

    “不,秀子头上五把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怜儿,人生的终极奥妙是苟。”

    “狗?”秦怜儿满头雾水。

    说的是公子,怎又与狗扯上关系了?

    “此苟非彼狗,听我细细道来。”

    为了加深秦怜儿对秀这个字的理解,他决定举反例。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是哪个朝代,有个所谓的状元郎,科举文试成绩优异。

    本该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可这名状元郎偏偏喜欢出风头,人前显圣。

    隔两日便在翰林文学院发表言论,对授业大儒感恩戴德,然后又分享自己的文试经历。

    言语谦虚,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得意忘形。

    俗话说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黄鼠狼尾巴藏久了,那也是藏不住的。

    一年一度的朝廷文选大会上,这名状元郎抽取古籍,诵读经典,向众多学子传经授道。

    按理来说,状元郎读完古籍便可离开。

    偏偏这等大会上,有学子向老师提问。

    学子问:翟状元,您对于大儒陆译的新著作《人妖论》中“妖可与人和平共存”的治世观点有何见解?

    翟状元:挺好。

    学子问:翟状元,您觉得踏浪篇怎么样?

    翟状元:嗯哼?踏浪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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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子:“……”

    一石惊起千层浪。

    对于众多学子来说,踏浪篇是酒剑仙的遗世之作,抒发了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气势与胸怀。

    乃为泱泱学子心中的神圣篇章。

    翟状元的一句反问,将自己推入火坑。

    愤怒的学子们开始对其笔诛讨伐,王公贵族家的子弟亦加入其中。

    众人齐心协力,竟真的翻出了翟状元的隐藏污点。

    状元郎是偷来的,文试的考卷简直一塌糊涂。

    翰林院为其开辟的著作文试刊,也有他人代笔。

    一来二往,翟状元的事迹被广泛传播。

    迫于民怨压力,京都文试院不得不连夜发宣通知,废除翟状元的头衔,并且加强文试监察力度,改革文试项目。

    如此这般,平了民怨,却苦了无数考生。

    文试本就不易,挑灯夜战,悬梁刺股已是家常便饭。

    现今又新添几座大山,让人望岳兴叹!

    于是乎,翟状元就成了万千考生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时不时就有人发文痛骂翟状元,恨之入骨。

    秦怜儿听完梁明的讲述之后,对苟有了新的概念。

    “公子说的有理,往后公子需多做些苟事,方能苟延残喘。”

    梁明:“……”

    此时,砰砰的敲门声刺破了寂静。

    梁明眉头一皱。

    深更半夜,谁会来做死人生意的地方敲门?

    “请问……这里可以定做纸扎吗?”

    颤巍巍的苍老声音徘徊在纸扎铺门外。

    风冷,夜凉。

    梁明刚想走过去,借着门缝查看情况。

    嗯?为何如此模糊?

    忽的一下。

    门缝中的模糊东西转动了。

    那是一只浑浊的眼球。

    白膜覆盖,布满血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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