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看着亲弟弟的尸首,眼中的哀意转瞬即逝。
“尸体有些不对劲!”于青敏锐的观察到了尸体上有着白色的雾气正在缓缓溢出。
“啊!”王磊惊呼一声,随后赶紧将王老七的尸身推开。
于青迅速的捂住嘴鼻,翻身到了一个没有尸体的空地,抬头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四周的尸体犹如一个个香台一般,白色的雾气不断的从尸体上散发而出。
“这就是肖三爷的打算吗!”于青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真正见到这副犹如地狱般的场景,背后依旧是一阵发凉。
“于,于老弟……”王磊牙关打着颤,他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你们出发前的下午是不是吃了一顿烧鸡?”于青冷声问道,随后不等王磊回答,便继续说道:“只怕这烧鸡里面另有乾坤。”
“哇——”
说完,王磊捂着肚子竟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走吧,这里不可久留。”于青说道,随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遮住了嘴鼻,随后便要起身离开。
“于老弟,等等我!”王磊慌张的跟在了于青身后。
……
于青的本想就此离开,结果刚走没两步,耳边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是官兵那边。
“他们看来是中了肖三爷的暗算了,这下全完了!”王磊摇着头叹道。
刚刚还固若金汤的军阵,确实已经溃散了。
虽然隔了数百步,但是于青已经看见挥舞着简陋兵器的流民杀入了军阵之中。
这群官兵虽然仅有两百余人,但是全副武装,装备最差的也是一声皮甲,其中不少人是全身铁甲。
这支军队面对灾民,别说是两千了,就是再来两千,也是一面倒的屠杀。
可是现在……
流民已经冲破了官兵的军阵,本应是一面倒的局面,现在变成了难以预料的肉搏厮杀。
于青看着交战的双方,眼中流露出些许挣扎之色。
“于老弟,这里不关我们的事,咱们还是快走吧!”王磊被喊杀声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催促道。
结果转头,他便发现于青已经朝着厮杀正激烈的战场走去。
“于老弟!”王磊惊呼道,“你去送死吗?”
于青没有理会王磊,坚定的朝着战场而去。
有些事,是王磊这种人无法理解的。
……
此时,战场不远的树林中。
数十道神秘的人影正在这里观望着远处的战况。
“方大人,这群灾民已经冲散了对方的军阵,大局已定!”
肖三爷摩挲着自己的小拇指,脸上露出了笑容,悠悠的说道:“这群灾民倒也不是全无用处,那位‘肖三公子’恐怕不会想到,他的两百精锐就这样折在了这群乌合之众手里。”
“全都仰仗大人神机妙算!”
听着手下的马屁,肖三爷不屑的一咧嘴,随后说道:“咱们还是亲自去会会那位三公子吧,若是他手里的东西有什么闪失,咱们这番辛苦的布局可全就白费了。”
“是!”
……
于青朝着战场紧赶着。
为了避开那些冒着白雾的灾民尸体,他不得不绕了个方向。
待他感到战场的时候,战局似乎已经完全平息。
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战场,于青也被这惨烈的场景所震撼。
战场一片寂静,地上密密麻麻的堆积着尸体。
零零散散几个灾民正在搜刮着战场。
见到于青之后,这些灾民只是抬起头麻木的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官兵后,便低着头继续搜刮着尸体上的财物。
于青微微松了口气,便准备继续朝着军阵中心赶出,那里已经被无数的灾民包围。
“呃……咳咳咳……”突然,满地的尸体中,传出了一声响动。
“还有活得,杀了他!”突然,一个灾民发出一声尖啸,随后不远处的几个灾民便挥舞着手里的兵刃杀了上来。
“卟!”
利刃刺入肉中的声音清晰的落入了于青的耳中。
那名可怜的官兵瞬间便在几人一阵乱刺下彻底没了生机。
几个灾民如获大赦,随后面带着喜色搜刮起尸体来。
“兄弟,你是那位当家的手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于青,朗声问道。
于青想了想,便高声回道:“我是三当家张树成的手下,刚刚挨了一闷棍就走掉队了。”
“哦,三爷的人啊,三爷已经死了!”那人也没再多问,随口答了句便不再理会于青。
张树成死了。
于青想起之前见面时与自己较量的大汉,没曾想这么快就生死两别了。
还有之前被乱箭射中的老四姚林。
加上王磊他们看见,死在了第一波冲锋的老七。
阎王会十三个当家,就已经交代了三个。
“兄弟,什么情况,咱们阎王会的人马呢?”于青围着战场寻了一圈,一无所获后,便跟那几个流民套着近乎。
“都死了,二爷被一箭射中了脑袋,三爷被人乱刀砍死……没死的也都跑了。”那灾民麻木的说道,随后再度自顾自的搜刮起来。
“那些官兵呢,他们也都死光了吗?”于青继续问道。
那灾民抬起头,摇摇头道:“没有,他们有马车,有小部分人驾着马车跑了。”
“多谢!”于青听完,不由得松了口气,问清楚了马车逃去的方向后,便继续追去。
这一追,竟然追到了天色渐明。
到了一处破旧的驿站,于青发现二十来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手持着长弓,将驿站围住。
在这群蒙面人最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傲然而立,正对着驿站里面喊话。
“肖三公子,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愿意将东西交给方某吗!”
是肖三爷!
于青认出了那道身影,正是阎王会的大当家,之前在“聚义堂”见过的肖三爷。
可是这肖三爷对着驿站里的人喊着什么“肖三公子”,又自称方某。
于青马上明白了,只怕这“肖三爷”是假,这位“方某”的目的就是驿站的那位肖三公子。
如果所料不差,那位肖三公子应该就是之前给他们吃的,还让赵大夫给他们诊治的那名年轻公子。
“方无惧,这里已经到了江州的地界,不是你一个区区的越州大内转运使可以为所欲为的!”驿站里面也有人怒骂回应。
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应该不是那位明显有病在身的公子。
肖三爷,也就是方无惧,脸上未见一丝生气,依旧是面带着微笑:“何公子说笑了,在下区区转运使,就算是在越州那也是奉公守法,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呸!”那位何公子继续骂道:“你个没卵蛋的东西,八年前就应该让我哥一笔插死你!”
“何延生!”方无惧突然脸色大变,他摸了摸自己眉心的那道红疤,沉声道:“中了肉骨香,就算是你哥何潮生在此,也不过是我方某人砧板上的一条鱼罢了!”
“果然是没卵蛋的东西,就知道下毒,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与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那位何公子显然也不是个有礼貌的,在驿站里竟是什么脏话都往外冒。
于青躲在一棵树后,也不禁为那位何公子骂人词汇之丰富感到佩服。
当然,这位何公子骂来来骂去,始终没有离开一个主题。
那就是肖三爷,
不对,应该是方无惧,他是个没卵蛋的货色。
这样一来,倒是与王磊所说的对上了。
此人,还真是一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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