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
“你丈母娘来了，她和你媳妇逮住丫丫就打，打得可狠了，我们拦不住，你快回去看看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田边小路上，刘大伯匆忙赶来，一见着地里的许仙便惊呼出声。
“什么？！”
许仙身子剧震，扔下手中的锄头，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一声，就朝山下跑去。
那丈母娘，就是一个泼妇，若出手分不清轻重，真的打伤了丫丫……
此刻，许仙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吱吱响！
他今年刚满十九岁，但父母去世前，给他说了一门亲，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女儿叫做丫丫，扎着两个冲天辫，有着两个圆圆的小酒窝，虽然才三岁不到，但是很懂事。
现在已经接近天黑，只有一点细碎的光映照在大地上，远处的房子，也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
来到家门口，许仙看向那犄角，往常这个时候，丫丫都会在院门口等着自己，今日院门口只见丫丫的小板凳，然而不见丫丫？
怎么家里这么安静？
媳妇嗓门大，平时隔着数丈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现在，却是一点动静也没传出？
“丫丫！”
“爹回来了！”
“还不出来，今天怎么这么乖啊？”许仙强行让自己内心镇定，朝屋子里出声笑道。
窗户里亮起野山羊油脂做的酥油灯，但却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有一种惊悚异常的寂静。
不好！
踏在屋外的泥土上，许仙疯了一般奔向屋中。
“丫丫！”
突然，许仙瞳孔大张，面色惨白，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泥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冲天辫，整张脸变得青紫一片，传不出半点活人的气息。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一定是在做梦！”许仙抱着丫丫的身体，将脸凑在了丫丫的额头上，涕泪滂沱。
他坚信他的丫丫没离开自己，一定没有离开，丫丫身上还有热量，丫丫一定还活着！
“啊！！！”
许仙嚎啕大哭，泪水如雨滴般向下掉落，哭声响彻山谷，整个天地间都被渲染成一片凄凉！
“二娃子，二娃子！”
邻居刘大妈从院外赶过来，上前用手探着丫丫的鼻息，她知道，丫丫已经死了。
“二娃子，刚才我看见你媳妇和丈母娘鬼鬼祟祟地带着行李跑了，丫丫定是她们害的！”刘大妈咬紧牙齿，对那狠毒的母女怒不可遏。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我要把她们全杀光，我要把她们砍成碎肉！”
“我要让她们给我丫丫陪葬！”
许仙露出声嘶力竭地狂叫，抱着丫丫就朝院外冲去。
正追赶而来的刘大伯一进院就看见许仙这疯魔样子，赶忙大步跑上前，一耳光打在许仙的脸上，怒斥道：
“你怎么报仇，你那媳妇的祖父是清河镇的里长，你这样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我该怎么办，我要报仇，我要为丫丫报仇，我要为丫丫讨回一个公道！”许仙震天痛哭，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心。
女儿是他的信念，没有女儿，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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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向前大步疾跑，刘大妈追之不及，脱口出声道：“二娃子，丫丫的身体还热乎着，你快去后山大石洞里求神灵相救，晚了就来不及了！”
“对，对，我的丫丫还有救，我去求神仙，我去求神仙…….”
许仙紧紧抱住丫丫，一口气朝后山狂奔。
哪怕天顶已经漆黑，哪怕地面满是荆棘与泥泞，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山崖粉身碎骨……
许仙视若罔闻，他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只要丫丫，他只要他的女儿活！
“丫丫，爹不会让你死的，爹带你去求神仙，爹一定要救活你！”
呼呼……
阵阵狂风吹来，天顶爆发了青色的闪电，惊雷在轰隆声中怒吼。
后山，陡峭的岩壁下，有一方石洞。
洞门已经崩毁，洞内蛛网结织，地面杂草丛生，两边香炉倾倒，在天顶闪电的照耀下，目之所及，荒草丛生，断壁残垣。
灰暗的气息席卷映照，神龛上唯一一尊披着破烂红布的青石神像右手掐指，左手持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石镜笔直站立。
“求神仙救我女儿一命，求神仙救我女儿一命……”
许仙重重跪在地上，躬身拜倒，沙哑的嗓音大喊。
轰隆！
轰隆隆！
然而，除了天顶的惊雷声，并没有人能回答他。
神像存在百灵村上百年，每逢过节或是遇上了什么大事，村里人都会带上好酒好菜供奉。
许仙跪在地上，握紧了女儿的手，双眸紧紧盯在神像之上，他无计可施，只求神仙施法，救女儿一命。
深夜，大雨呼啦啦落下。
次日黎明，白昼升起，黑夜又来临，由此过了一天一夜，村里来了十几人探望他，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又是第二夜来临。
许仙的眼泪已经流干，脸颊红肿，整个人有气无力，瞳孔无神，两边白膜化为血红。
神像没有回复他，怀里那具娇小的身体，也变得冰冷僵硬。
“哪里有什么神仙，哪里可以救命，哪里有什么人性！”
许仙攥紧五指，连连狂吼。
他想起身，可双腿已经麻木，看向那神龛里神像，他抱着丫丫，艰难爬行，抬头抓住神像的石脚，轰隆一声一把扯了下来。
扑通！
神像掉落在他眼前，但他的双眸中，再无对神像的敬重。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清河镇，把那恶妇母女碎尸万段，为丫丫报仇！
“罢了，看在汝等供奉我多年的份上，我破例现身一次。”
忽然，落在地上的神像骤然升起，又重新落在神龛上，从其内传出一句空洞深邃的言语。
许仙如蒙大赦，跪着哭喊道：“求神仙救救我女儿，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求求您了！”
“年轻人，你在我神位前跪了一天一夜，你口口声声说你女儿是你的一切，可是我一点没看出来，你如何证明？”神像的声音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冰冷刺骨。
许仙跪在地上，不假思索正声答道：“求神仙告知，如何证明，只要我有的，哪怕是我的生命！”
“一命换一命，可否？”神像声色俱厉问道。
许仙宠溺地看了一眼女儿的丫丫的脸，毫不犹豫道：“我愿意，只求神仙让我女儿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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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好，那你开始吧，只要你献祭你的生命，我就帮你救活女儿。”神像瞳孔里爆发两道红光，深深盯在许仙的脸上。
许仙将柴刀横在脖子上，最后看了一眼丫丫的脸，悄声道：“丫丫，我的女儿，爹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咔嚓！”
许仙将柴刀放在脖子上，用力一抹。
蓦然间，空气中顿时洋溢一股血腥味，鲜血喷洒在山洞内，染在了地面的杂草上。
他的意识慢慢远离身体，脑海中涌现的，是与女儿最后分别的画面；
那个扎着两个冲天辫，微笑时露出两个小酒窝的女孩娇滴滴笑道：“爹，要记得早点回来哦！”
那个持着柴刀，背脊上扛着锄头的男人宠溺地看了一眼女儿，傻笑道：“丫丫，乖乖在家，爹一会就回来……”
嘶！
许仙的世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却是闪烁一片红色光芒，仿佛他整个人的灵魂，都沐浴在圣光中一般。
他的意识慢慢回归，但是并没有回归到身体中，而是停留在脑海里。
脑海里有一个人，是一位红衣长衫，长发飘飘的中年人，他道：“如此心性，不是魔族，可惜了！”
猛然间，许仙睁开双眼，抬头打量，神像在神龛上纹丝未动，地面杂草如初，丫丫还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
“一定是老神仙考验我，我的丫丫有救了！”
许仙眼神中充满了欣喜，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他再度抱着丫丫跪在神像脚下，喜极而泣：“求老神仙搭救，求老神仙搭救我女儿！”
“年轻人，你很勇敢，为了女儿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并不能让你女儿复生。”
“什么，不能复生？”
许仙破口失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瞳孔大张，眼睛里充斥的，是不甘与绝望。
“不可能，你是神仙，你无所不能的，你一定能救我的丫丫，一定能的……”许仙手脚颤抖，面色惨白，接近癫狂。
神像道：“办法是有，但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咔嚓！
伴随咔嚓一声，神像左手握的石镜猛然间从它手中掉落下来，落在了许仙身前。
“你只需以你女儿的性命起誓，帮我把镜子送到无妄海交给一个叫做清虚的人，我就出手救你女儿，你能否办到？”
“只要神仙能救我女儿，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一定为神仙把事情办妥！”许仙睁大了双眼，脑海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举起手来逐字逐句应声起誓。
“好！”
神像眉心飙射出一道血红之光，凝聚在许仙身前，化为了一捆竹简。
“这捆竹简里，是关于修行的介绍和炼气期修炼功法及基础的五行法术，你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炼，一个月内应该能凝聚气海成为修行者。”
“两百年后你若能成仙，并且将石镜送到无妄海，便可来找我，我会为你复活你女儿！”
“两百年？”
许仙万念俱灰，凡人活两百年，这基本上是无法完成的事，至于成仙，凡人怎么可以成仙？
难道丫丫，真的难逃一死？
许仙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如痴呆了一般，万念俱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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