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洛清欢的住处，杜鹃丫头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催促他们赶紧去换上正装，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让其它人看到少主莫寒一副人字拖沙滩裤的模样，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只怕得立毙当场啊！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几位阎王爷还是晃晃悠悠一脸惬意的模样，手忙脚乱的杜鹃姑娘都快急哭了。
“好好好，我的杜鹃姑娘，你帮小九弄吧，我们几个自己随便换换就行，分分钟的事儿。”
“少爷还是不肯穿正装啊。”杜鹃心里暗叹一声可惜。莫家按等级区分有各自专门的服饰，相当于制服。洛清欢在莫家的地位等同于宗室。前些年，少爷就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穿过一回，一时间不知迷倒了多少莫家的女眷，连那些出阁已久的妇人们，都，都……后来还是芸执事及时出现帮少爷解的围……杜鹃姑娘看着镜子里小九，隐隐绰绰似曾相识的模样让她有些心神恍惚。
小莫寒这会正在杜鹃的帮助下盘着发髻，而分分钟换了另一套夏装的四人已经闲到也开始围观起莫寒了。
“哥哥，我有些害怕。”被挽着发髻的小九突然没头没脑的背对着对洛清欢说了这么一句。
“怕被老祖骂？放心，有哥哥在呢。”
洛清欢以为莫寒是担心被老祖斥责。和对洛清欢无底线的纵容不同，莫家老祖对莫寒表现得极为严厉和苛刻，小莫寒跟着他们一起疯闹其实冒了很大的风险。
洛清欢察觉到小九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惶恐不安的异样情绪，但又很快会被他掩盖过去，小九自己不愿说，他也不好多问，只能尽量安慰：“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小九的，我发誓。”
小莫寒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嗯，我相信哥哥。”
半刻钟后，打扮整齐的小莫寒被莫家执事领走，而洛清欢一行则前往棠安园入席。
“瑶池金仙九万岁，牻川老祖十世春！我莫氏一门自三百年前牻川上人创始已有十世，莫家世代奋勇披荆斩棘，龙骧虎步砥砺而行，方成今朝气象。今时正值宗族大会与老祖寿诞，感谢诸位远道而来……开席！”老族长声若洪钟，仿佛整个莫家气运氤氲于胸，信手一挥便是万千气象，霎时间满座惊异连连，念个开场白而已，还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这莫家可真是好大的气派！
“哼！”有人不满地一声冷哼：“莫宗霖，老爷子都没到场就直接开席了？似乎有所僭越吧！我们千里迢迢赶来难倒是在替你祝寿吗？”
“澹台真人！”处于风暴之中的莫家早就明白这场宴席将会凶多吉少，只是没想率先发难的会是七星谷的澹台大真人，莫老族长心头一跳，“今天恐怕难以善了了。”
“对啊，莫族长，以前历届大会，莫老前辈都会亲自到场，怎么这次自己的寿宴反而缺席了？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这样境界低微的小辈吗？”
妙木山姚道人紧跟着的一番话反倒远超澹台真人出场的效果，直击场下众多年轻人的心思，往年莫家宴席都没有允许低境界的小辈到场，没能瞻仰莫老祖天颜一直都是很多人心中的一大遗憾。
“就是，我灰叶洞上下几十号子弟，一睹老祖风采的夙愿全系在我一个人身上，如果见不到老祖，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说罢就要拔出配剑玩自杀，口中还振振有词：“跋山涉水，历尽艰难，好不容易进了莫家，莫老祖却闭门不见，晚辈羞愤难安，唯引剑自戕，以死明志！”
老族长顿时头大如斗，满脑门黑线，暗骂这没皮没脸的小东西是谁放进来的！灰叶洞是吧，老朽记下了。虽然心中恨得牙痒痒，老族长顾及莫家脸面没有当场发作，扬手吩咐两位执事拦下了这场闹剧。
“诸位，实在抱歉，老祖这些天身体微恙，正在闭关调理，实在不便见客，望海涵！”
“老祖怎么了？”
“具体什么情况，麻烦也和我们说说啊。”
不少人面露焦急关切，毕竟之前有消息疯传说莫老祖隐疾复发，如今已经命悬一线，活不长了。宾客们再次骚动，如果传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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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
“如果老祖身体抱恙，为什么不请孙长老诊视？听闻药王殿德高望重的孙一针孙老前辈也来了。”
“老祖乃我辈楷模，不容有失，请孙老速速前去为老祖诊治！”
“有劳孙长老，有劳！”
众星捧月般，大名鼎鼎的孙长老被请出席。
“宗霖呐，事关老祖安危，老朽就却之不恭了，若是有难言之隐不妨私下告知老夫。”孙一针一副必不负众望的高人作派让大伙安心不少。
“诸位，老朽药王殿孙一针，虽学艺不精，但必定不负所托，竭尽全力为老祖分忧！”
“孙老过谦了，有孙长老在，老祖必定能转危为安！”
“有劳孙老前辈！”
药王殿知名长老孙一针声望一时无俩。莫宗霖老族长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哼，好一个孙一针！”梨山老姆心生厌恶，连连冷哼。
“祖母，孙老前辈愿意为老祖诊治且大家都赞同，为何您……”梨英有些奇怪，孙前辈明明声望极高，很受年轻一辈的推崇，怎么自家祖母会表现出厌恶的神色？
“你啊，榆木脑袋一个，论心思还真不如怜月半分，活该被莫家人压一头。”梨山老姆神情凝重：“孙一针这老东西的确是声名在外，医治些许疑难杂症不在话下，可若是莫老祖这等传奇的老怪物，别说他药王殿孙一针，哪怕是老谷主亲临都该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唉，事到如今，连这老东西都能跳出来，莫家只怕早已是众矢之的，道上这些时日传的风言风语都是意有所指啊！”
莫老族长有些骑虎难下，谁能想到孙一针这老不修都要腆着脸往上凑，再加上一群不明就里听风就是雨的小辈跟着起势，碍于场上形势和孙一针的辈分声望他代表莫家也不好真发作，场面实在有些难堪，眼看就要撑不下去，这时，梨山老姆毅然出席选择和莫宗霖站在了一起。
“孙老前辈，岭南一别已有三十有二，还无恙否？常言道‘医人者不自医’，老前辈自己旧疾缠身还不忘为老祖分忧实乃我辈楷模，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你……”见到是梨山老姆，孙长老欲言又止。
梨山老姆似乎知道孙一针的什么隐情，只言片语瞬间扭转了局势，然后她面向场下的群情激昂的年轻刺头们朗声道：“至于莫老祖的安危，诸位大可不必惦记，老身午时已经见过了，老祖的确是身体疲乏，此前还念叨着旧识药王殿太上长老金长明和澹台真人的母亲华夫人，说是过些时日必定亲自登门拜会，诸位不必心急，来日方长嘛！”
“既然老祖并无大碍，那，自然是极好的……”孙长老冷汗涔涔，有些坐立难安，转眼气势虚了不少。
这对狗男女！澹台真人心中暗骂，只能无奈服了次软“也好，贫道和家母静候老祖佳音便是。”
梨山老姆出马，力压群雄。莫老族长感激地望向她，梨山老姆回首，二人四目相对，满是柔情。
“开宴！”随着老族长一声令下，唱菜先生领着丫鬟们一字排开端着各色菜肴陆续上席。
“五福共贺！牻川五鲜冷盘一碟。”
“千龙聚首！龙虾锦绣刺身一盘。”
“百凤齐鸣！葱油笋丝鸡盅一份。”
……
宗族大宴唱菜这个说法在莫家由来已久，似乎是莫家创立之初就取消了宴席纳送贺礼的习俗，取而代之的正是这个极为普通的唱菜。每道菜都由宗族各支依次奉上，为莫家的未来献上彼此的祝愿，寓意勠力同心，荣辱与共。无需劳命伤财，更不用掏心挖肺，莫家更看中心意，或许也正因为这样，莫家的宴会才更受外界同道赞许，毕竟不用掏钱还能蹭吃蹭喝嘛。
终于能吃东西了，唐旭灏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主桌上各色菜式陆续入桌，反观自己桌上空空荡荡，几盘开胃小凉菜早被他扒拉个精光，筷子停了，嘴可从没没闲着，别人起哄带节奏吵着要见老祖的时候，他却跟着起哄要赶紧上菜，这副瘦弱身板嗓门还能居然大到不时盖过一群血气方刚怒目而视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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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后者以势压人，唐旭灏也不甘示弱，直接开骂，和他们对骂了好一会，越骂越饿，好在及时开了席，不然这小子只怕会骂到自己虚脱才肯罢休。
洛清欢看着这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的场面实在有些想笑，不过是一群自诩清高的跳梁小丑罢了，还说什么带着满门子弟的心愿来瞻仰老祖天颜，这么卖力的演出不会真想换个奥斯卡小金人吧？食古不化也就算了，成天勾心斗角还要自命清高，修道？我看还是先修修心吧！一个个硫化汞吃多了还以为自己活在在大清国呢？可笑至极！
玩笑归玩笑，虽然以往届届大会都是像这样荒唐，但这一次洛清欢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梨山，药王殿，七星谷，还有什么灰叶洞，这些活在旧社会的遗老遗少会不会太多了点？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些个腐朽顽固还极度疯狂的隐藏势力不知不觉已经对整个现代社会的稳定形成了很大的威胁啊。
莫家宗族大会后对外界开放的宴会其本意是针对其它外部势力的一种肌肉展示性质的示威，以彰显其世家魁首的权威地位，维护现状的稳定。而其它势力也有籍借此会刺探情报，估算各自实力的用意。
可这次，似乎声势远大于实际动作，明明大大小小来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势力，但除了梨山一行，他在莫家坳几乎没有见到任何外人走动，说明他们心有灵犀般都严苛地约束住了属下，极力避免着宴会前的不必要冲突，这种过度地谨小慎微恰恰暴露了问题。
洛清欢皱着眉头，联想到此前小九的不安情绪，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难道这些大清国的遗老遗少们贼心不死还想着争权夺利，谋求复辟？也太扯了吧？
“嗯？小九呢？”洛清欢四下张望。
从入席时就一直没有见到小九，起初洛清欢还以为被族长叫去准备开场祝词去了，但一直等到宴席开始也没看到他出现。
“甘蔗唐，看到小九了吗？”
“没，没啊。”
正埋头边啃肘子边扒拉着腊味八宝饭的唐旭灏能看到就有鬼了。夏零和白晓霏注意到洛清欢询问的眼神也摇了摇头。
“在村口吧？”唐旭灏想起小莫寒很喜欢呆在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乘凉。
“不会，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小九不会乱跑的”洛清欢想了想，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测。
“没时间研究了，走，先找人！你俩去小九的房间找，无论有没有消息都直接去祠堂等我，我和甘蔗唐去趟老祖那马上就往祠堂赶！”洛清欢递给姐妹俩一个眼神，三人拖起唐旭灏就走。
“哎，哎，我的肘子，才啃了一口的酱肘子……”
到处都没有老祖和小九的影子，四人只能陆续在宗祠附近汇合。而莫家宗祠这会已经被一群人陌生人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他们是谁啊？为什么围住祠堂？”白晓霏问道。
“莫家的执事啊，你看他们穿的衣服不就知道了。”唐旭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去问问他们看没看到小九吧。”
“回来！”洛清欢及时拉住了他，又问记忆力最好的夏零对那些执事有没有印象，夏零摇头。她回答说，至少，在他们以往居住在莫家村的日子里，都没有和那些人打过照面。
“果然有问题！我们自己想办法摸进去！”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洛清欢他们七弯八绕来到后山某个宅院之中，然后翻过四道院墙，在屋檐躲过几批巡逻的执事后终于溜到了祠堂院落，接下来顺着天井就能直接潜入祠堂内部。
显然这几个人平时没少偷偷翻别人院子，一个个身形矫健，轻车熟路，十分顺利就溜了进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一切的举动早就被几位值守的执事察觉，执事们一开始是想要动身阻拦的，但领头的长老不知什么原因暗中示意放过了他们。
祠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小九为什么突然不见了踪影？
重重疑云笼罩在四人心中，而此刻，灯火通明的莫家祠堂竟如同一只雌伏于黑暗的恐怖巨兽般，静候着灯火湮灭的瞬间择人而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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