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飞平静的声音在马车内传出,“顺天府不敢管的事,我们影龙卫管了,刑部不敢管的事,我们影龙卫也要管!不能让这群垃圾继续祸害京城的百姓。”
吴苟道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几个无赖与恶吏,犹豫着问道:“大人,天下这种恶人多了,我们管的过来吗?就算京城这些官老爷们不会为难大人,可是天下这么大,单凭我们影龙卫怎么管得过来。”
肖华飞沉默了许久,坚定说道:“路不平众人铲,你不摆开那挡路的石头,它就始终在那里。你说的没错,我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不平的事这么多,我管得过来吗?”
吴苟道竖起耳朵,很好奇肖华飞会说出什么样的解决办法。
“归到底是某些东西错了,权力是好东西,就像我现在的样子,一言而决人生死,这种权力不被监督,事后也不太怕麻烦。可是就因为没有监督与管控,所以才会造成现今的这种恶行恶果。”,肖华飞以己及人,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
吴苟道毫不犹豫的说道:“大人和他们不一样,大人没有欺负过寻常百姓,不能拿自己和他们这些王八蛋作比。”
肖华飞道:“一样的,若是我的官位越高,你们越不敢指出我的错误,可能我开始只是犯了个小错,但随着权力越来越大,心里的自我约束越来越淡薄,我有一天就会犯下大错。这个不是我,或是你可以改变的。这需要制度,需要律条的约束,只有每个人严格按法条律令约束自身,天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不过这个太理想化了,穷极你我一生,也不可能做到。但我们至少要开个头才行。”
吴苟道听出肖华飞话里的情绪不高,马上劝慰道:“大人不能以圣人的标准苛责自己,说句冒犯的话,您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行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大人今天惩罚了这些恶人,就是护住了平易坊的良善百姓的日子,让他们不再担心半夜有恶鬼叫门。
在属下看这就是大人的功劳,属下过去也是个寻常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大家只求能过上太平的日子。逢年过节有口肉吃,老人孩子不会挨饿受冻,病了能看得起病就行了。再多的,百姓们真没别的所求。”
肖华飞掀开车帘走到马车外,看着满街哀嚎的地痞,对吴苟道吩咐道:“你说得对,不管有多少麻烦,先解决眼前的吧。挑这里活着的人编入北上军中,带去剑北关,若他们能杀掉一个北周人,则降罪一等,杀掉三个则转为军籍。他们的命现在不归他们了,归本官了。让下面人多打听京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势力,一股脑全抓了,十六以上,五十以上的,全部充入军中!”
吴苟道先是应命,然后才劝道:“不过这些人闲散惯了,到了军中要是闹事不守军纪该如何处置。”
肖华飞无所谓的说道:“军队是干什么的地方,他们要是活够了,正好就拿他们给大军祭旗。这次就当是本官离京前,帮京城百姓做点好事吧。毕竟前方打仗吃紧,家里不能让这些家伙再为祸一方了。”
吴苟道将肖华飞的命令传下去,影龙卫力士开始收拢跪地求饶的众地痞,用绳子把这些绑成串,在平易坊街口跪了笔直一溜。
刚才有很多平易坊里的百姓躲在家里看热闹,现在见杀戮停止,有许多胆大的百姓,把门打开了道缝,看着街口这边。
胆子更大些的,则爬上院墙,看看这场热闹会如何收场。
对于平易坊的百姓来说,今天这个阵仗可不多见,横行此地多年的刀爷,终于让人打趴下了。
脑袋肿成血葫芦的刀爷,此时就像条丧家犬一样,正跪在一个模样好看的年轻人面前求饶。
刀哥清醒过来以后,就开始对着肖华飞哀求不已,“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虎威。还请大人放过小人这一次。小人家中有八十老母需要侍奉,下面还有咿呀学语的小儿,求大人留小人一条狗命.....”
肖华飞对刀爷头上流出的鲜血,视而不见,他心里清楚,这人就是条狡猾的豺狼,是骨子里的坏。
吴苟道等下属回禀后,转身向肖华飞请示道:“属下们已将人犯清点完成,并初步问了下口供,毒蛇帮共计一百三十二人,现已抓到一百二十八人,帮首刀犯到案,副首刚才已亡,不缺胳膊少腿,能押往前线的还有不到八十人。”
刀哥一下瘫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完了,没想到手下的这帮弟兄根本没跑出去几个,就是想要靠出卖兄弟求生的本钱也没了。
剩下的三五个人,根本不可能从影龙卫手中逃掉,落网是迟早的事。
肖华飞点头道:“死的不用管,通知顺天府的人来收拾,把这位帮首大爷押到街口去吧。”
吴苟道看了眼已被打折双臂的总捕头,见这人正呼吸急促的紧闭双眼,知道这人早就清醒了,只不过是一直在装晕。
吴苟道不屑的呸了一声,对肖华飞请示道:“按说这位总捕大小也算个官,不知大人想如何处置他,要把他送回顺天府,让府尊大人发落吗?”
刀哥听到这话心中一喜,马上道:“请把小人和总捕一块送往顺天府吧,小人这案子按大晋律令,该归顺天府管辖,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规矩总要讲的吧。”
肖华飞不理会刀哥,指着地上装死的总捕,向吴苟道问道:“和这位爷在一起的几个捕快呢?”
吴苟道露着白牙回道:“兄弟们冲进酒楼包厢时,那几人正在欺辱良家妇女,按大晋律,凡有百姓撞见盗匪行淫,可出手当场打死,有奖无罪。咱们影龙卫的兄弟都是良善人家出身,最是见不得这个,当场把他们出手了结了。”
肖华飞道:“本官怎么记得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分明是他们执刀逼凌良家妇女在先,我们影龙卫文明劝阻无效,他们暴力反抗在后,然后我们人才动的杀手。”
吴苟道眼珠一转,坚定说道:“属下一直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所有情形是属下和兄弟亲眼所见。”
总捕的呼吸越发紧促,不过还是死死闭住眼睛,心想只要等回了顺天府,一定要找他姐夫告肖华飞的状,好好出这口恶气。
要是他姐夫不管得罪肖华飞,总捕就打算让他姐把他姐夫的脸抓花,看他姐夫还有什么脸面,在顺天府坐堂问案。
死了几个捕快是小,就算刀哥死了也不算什么,但这口气不争回来,他这个总捕就无法在京城混下去了。
到时各处的孝敬,无数不可言的乐事,就再与他无关了。
肖华飞看着那总捕起伏不定的胸膛,心里觉得厌恶异常,“你说那些捕快被就地正法了,那这个总捕怎么办?看情形就算送回顺天府也是个废人了,不管怎么说本官与他们大人同朝为官,凭白给人家添麻烦不好吧。”
吴苟道心领神会,在总捕还赖在地上不肯起身时,快步走了过去,看准这人的太阳穴,狠狠踢了一脚。
总捕这回不用装了,随着吴苟道的一脚杀招,眼看着总捕的胸膛便不再起伏,口鼻间流出了乌黑的血水。
刀哥被眼前的情境瞬间吓傻了,他今天是得罪了一群什么人啊,一个在朝庭里算是挂得上名的总捕头,这些人说弄死就弄死了?
当街杀地痞不算,又随意处死顺天府一名总捕头。
刀哥此时无语问苍天,大晋到底还有没有天理,还讲不讲王法!
吴苟道拎起已经失了魂的刀哥,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街口,跪在他那群手下的最前面。
肖华飞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绣金官袍,在十多名侍卫的保护下,来到平易坊街口。
这时平易坊的百姓们,见平时欺压他们的地痞,已被这些黑衣人收拾老实,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走出家门,汇聚在街口,对着这些地痞指指点点。
肖华飞来到人群前面,向着百姓拱手道:“本官乃是新任影龙卫指挥使肖华飞,今日让各位街坊受惊了,还请各位街坊多担待。”
有一年迈老者走出人群,直接对肖华飞跪下行礼道:“小老儿是这片街道的坊长,姓马名无错,不知大人今天抓了这些......这些人想怎么处置。”
肖华飞亲自上前扶起老者,温和说道:“本官今日路过此地,不想被这群无赖无故纠缠,本官本不屑理会,不想他们居然想要聚众谋害本官,可见这些无赖平时里定是胆大妄为,罪行无数。”
老者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刀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敢出一言。
肖华飞明白老者心中的畏惧,这是被刀哥这群人压迫太久,已经忘了如何反抗了。
他让吴苟道将老者先请到一边,继续对众百姓说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不过是路过此处,这些人都敢上滋事意图谋害,可见平日里这群渣滓会有多大胆。本官今日就当着众位父老乡亲的面,代朝廷处置了这群罪人,还平易坊一个朗朗乾坤。”
出乎肖华飞意料的是,现场很静,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