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王青嵩一家,杨万里战战兢兢回了城主府,端坐在城主府内堂待客室高座上,下首是刘家父子,杨万里不由得犯了愁!
该如何处置两人?若是杀了吧好像不妥,若是简单的让他们死,杨万里相信,只要王青嵩一个眼神就足够了!既然让自己带了回了,自然不可能是就这样杀了就能了事的!
“老管家,算起来我们主仆间一起也有近二十年了,你说你这事儿办得,让我如何是好?”
老管家被杨万里名李明等人狠狠拾掇了一顿,鼻青脸肿,一身华丽的衣衫脏兮兮,嘴里还塞着棉布,蓬头盖脸,好不狼狈,关键被堵着嘴,这叫他如何回答!
刘长生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昏死了过去,血淋淋的,有些瘆人,不得不说跟着杨万里一起上过战场的府卫,个个下手都没个分寸,就算不死也废了。
老管家闻言,嘴里发出呜呜声,不断用头磕着地面,是在求饶,看得杨万里长叹一气对着李明喊道:“老李将人带下去交给荀衙司,就说我要严查刘家罪证,还我西风城百姓一个公道。”
老管家闻言抬头恨恨盯着杨万里,眼中尽是怨毒,他干过什么事儿他心里明白,要知道大头都被杨万里拿走了,既然堵了他的嘴,就是不让他说话,杨万里也不是傻子,这些年刘管家做的恶事儿他能不清楚?
刘家人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虽不是他指使,他却实实在在得了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到了,一来刘家也有不少人脉关系,二来还得指望他这个地头蛇给他这过江龙压压浪花。
刘家被城主抄家的告示隔天就贴了出来,告示上讲有被刘家欺压者皆可到衙门去告状,城主会给个公道。
被欺压的百姓开始观望,敢去告状的人寥寥无几,直到衙司苟荀判了刘家罪状,让原告获得了赔偿,衙门在第三日热闹非凡,全城百姓对城主杨万里和衙司苟荀那是歌功颂德,还有乡里德望组织乡民要制作万民伞,感谢两人。
一时间城内官吏,人人自危,生怕祸水被引到头上,个个心惊胆战,深怕苟荀带人到了府上,秘密找门路以求自保。
毕竟城主手里有兵权,他们再蛮横也横不过刀子,直到第五日城主府再次张贴告示,将刘家一家发配岭南蛮荒。
城内像是炸了锅,状告官吏的人不减,彻底挤满了衙门,苟荀得了个苟青天的美名,城主杨万里却犯了难,哪个官吏没点问题,他哪怕早有准备,让郁郁不得志,坐了三年冷板凳,一心要为民请命的苟荀处理,但也不能把所有官员都下狱不是!
看着书房里那堆了近半个书架的书信,尤为头疼,哪家还没有个姑亲表戚的在朝为官?有的还是他上司的上司,他这样一闹,前途堪忧啊!
却又不得不干,王青嵩就住在城外,那狠人高深莫测,只怕国师都不是对手,他一个边陲小城的城主,让他不开心了,还不得连如何死的都不明不白?
杨万里也是没有办法了,也不想在城主府待着,后院的那几房妻妾,他是不去见了,带着李明出了府门,乘着夜色上了山,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城西白云观,杨万里驻足,就在此时一个道童打开了正门看着杨万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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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师父喊观主进来喝茶。”
杨万里摆了摆官袍,领着李明从正门进了道观,道观内比较朴素,主殿内供奉着道德天尊,仅一尊神像,院内香火的味道浓郁,因已是亥时,香炉内的香早已燃灭,也没人添上。
天尊神像是观主柳一眉用山石请石匠雕刻而成,有一丈高,三尺宽,虽是石刻却栩栩如生。
柳一眉坐在大殿外的院中,桌子上摆着茶具,刘一眉起身示意杨万里入座,也不说话。
杨万里叹了口气道:“道长倒是清闲,寻了个山灵水秀之地,往这一座,便是逍遥神仙。”
柳一眉给待杨万里入座后为他倒了一杯茶道:“山野粗茶,比不得城主府上香茗,招待不周,还请城主大人恕罪。”
杨万里抬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了声好茶后接着道:“锦衣玉食又如何?现在城内就是个烂摊子,我这城主这次得罪了不少人,不晓得还能在西风城待几天,得过且过。”
柳一眉闻言淡笑道:“我猜城主所为并几所愿,只是好奇是何人能有这本事让城主转性!”
杨万里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他不想也不敢提及王青嵩,正如柳一眉所言,杨万里年少从军,从小兵爬到千夫长,最后再被皇朝派到这西陲之地的西风城做城主,经历生死,见惯了生死离别,也见惯了官场尔虞我诈,本想着就此算是如愿能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儿荣华富贵,谁承想偏偏遇到了王青嵩!
更想不到王青嵩会逼着他干了后来这些事!自然他不是怨,他不敢!
“过几日你就见到了,那人我惹不起,也许连皇朝也惹不起。”
看着王青嵩那模样,柳一眉露出讥笑道:“恶人还需恶人磨,我还以为是杨大城主良心发现,景余送客。”
说着柳一眉一挥手便收走了桌上的茶具,李明见城主受辱就要拔刀相向,却被杨万里抬手按住了刀鞘,正要发作,被杨万里喝止,随着杨万里转身离开这才跟着愤愤离去!
小道童景余将人送出了道观,重重将门关上,杨万里也不在意,只道:“罢了,全当我杨万里为民为国了,你去告诉苟荀,所有状诉的压力我城主府帮他接了,带上我的城主印告诉他,我杨某人给他做后盾。”
待李明领命接过杨万里手中城主印,往山下而去,杨万里抬头看着星空,心中茫然,事态已经脱离他控制,他不敢制止事态蔓延!只能听天由命。
王青嵩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坐在院子躺椅上,紧闭着双眼,躺椅摇摇晃晃,白云观内发生的事儿自然逃不出他的感知,那小老儿一副臭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个模样,还真不好威逼,为儿子找个启蒙老师还真是难!
正在打坐的柳一眉忽然来了睡意,心头疑惑,自从修成金丹客以来还从未有过,有些诡异,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柳一眉做了个梦,梦中一身儒衫的学士被传入皇朝大殿,学士身姿笔挺,满头白发,面容整洁,头树白玉发簪,青衫看上去有些破旧,消瘦的身躯略显老态的面容,就这样静静看着殿上端坐龙椅的皇帝。
满朝文武矗立殿上,将头埋得很低,眼角余光瞄着龙椅上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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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都不敢出!
龙椅上的皇帝头戴帝冠,前五后九的东珠帘坠,彰显着其九五至尊的无上地位,方脸高额,一对浓眉下那双龙目囧囧有神,盯着下首笔挺身姿的学士道:“孤念你是儒圣后人,赐你孟家荣华,准你入殿不跪,尊你儒术为诸学之首,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皇帝极怒,声音威严洪亮!右手在龙椅扶手上摩挲,殿内群臣见此纷纷跪倒,唯独老儒站得笔直!
老儒浑然不惧道:“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之理臣不敢背逆。”
皇帝不屑道:“孤乃天子,受命于天,藐视君王,以下犯上可为忠。”
老儒道:“为人以仁、为政以德、克己复礼、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民贵君轻,为我儒门立教根本。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为忠。”
皇帝闻言怒道:“好个民贵君轻,好个己欲达而达人,我就让你看着你儒家怎么个民贵君轻!”
皇帝顿了顿道:“放心孤不杀你,孤要让你看着你儒家如何为我所用,朱喜,孤命你重修儒典,若不能让孤满意,孤定血洗儒门,杀尽天下儒生。”
朱喜闻言唯唯诺诺应是,高呼吾皇万岁后皇帝方才命道:“将孟良给孤打入天牢,孤倒要看看儒门有几分骨气,若有人敢反对孤重修儒典,杀无赦,退朝。”
孟良闻言不喜不悲,任由侍卫将其押着拖出大殿,前往天牢,看着皇帝离去,众臣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
梦境一转,天下儒生反抗,被一伦伦送上法场人头落地,每次被杀之人名单皆有黄门前往天牢向孟良宣读,直至名单越来越少,数年后新儒典修订完毕,在黄门读完儒典之后,孟良闭目气绝身亡!
孟良死后,皇帝尤不解恨,命人将其尸体悬挂帝城东门之外,暴晒半月,后又被皇帝命人跺碎喂了狗!
柳一眉悠悠醒转,早已泪流满面,如有芒刺锥心,面容扭曲,泣不成声!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王青嵩睁开眼睛,悠悠一叹道:“天理?天若有理那便不再是天了!”
看了王小鱼所在房间一眼,王青嵩再次闭上双目,为了这个儿子,他算是超碎了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他倒是希望王小鱼没心没肺,也没有修行根骨,能做个富家翁,待其百年也算了却了这段父子缘分。
可惜事与愿违,王小鱼根骨奇佳,放眼仙楼七十二城也是拔尖,就如此荒废实在可惜!
王青嵩虽不信天理,却不得不认天道!
柳一眉哭了一阵儿,又睡了过去,梦中孟良来了道观,就这样看着昏睡的柳一眉,柳一眉能清晰的感应到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梦中拼尽全力也要醒转跪拜,却奈何不能动弹丝毫,连睁开眼的力气亦无!
“睡吧,安心睡吧,我这最后一缕意志也将消散了,儒教的未来就只能靠你们了.........”
柳一眉猛然醒转,道观中一切如常,凉风习习,山上松林沙沙作响,柳一眉正了正衣衫,对着长空皓月拜了三拜,随后席地而坐,久久无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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