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凤伏凰宗因名字烦冗,故其内门人多自称为神宗,从中也足以看出他们的倨傲放诞。
而今,这些自恃神宗门人的高慢之辈,却尽皆跪伏在地,朝圣而拜。在他们之上,凤凰敛翅,挟卷一身金焰,如陨日坠地,弥散无量光华。于是此等辉煌圣景,亦震动了每一名窥视的起凤伏凰宗门人的心神。于此同时,无数人的武学在此刻印证,他们曾日日观想凤图,今日终见凤凰仪世,自然而然地生出无数明悟。
凤唳如笙,那凤凰自九天而降,飞往那停在梧桐峰山道上的凤辇。随着凤凰的落下,它身上的光焰逐渐变得柔和,而后轻盈落地,颀长的身躯却翩然好似一根鸿羽。
凤凰非梧桐而不栖,今日却栖在这凡间的尘土上,华美的凤翅敛起,修长的尾部摇曳着烈炬一般的圣光。圣光中,凤凰伏下那纤长高傲的的脖颈,试探地靠向那座辇车,同时发出清悦的鸣叫,众人皆听出了其中的欣喜意味。
周围赶至的神宗门人皆惊骇地看着这场景,就好像他们面朝凤凰而拜那样,那只凤凰亦伏下身子,仿佛在向那辇车拜首,顿时,所有人都被凤凰这一举动所震撼。这凤凰万年后重游神宗,竟是为了这辇车而来?
那么那车中的人究竟又是谁?
在众人急不可耐的视线里,那辇车朱红的帘帐被掀开一角,从中探出一名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却让瑰丽的凤火亦成为她的配色。
凤光如沐,赤金色的光幕中,少女身周的一切都被照地黯淡,唯有她一身白裳如皓雪照人。她带着讶然的神情,看向面前的凰鸟,静立在辇车上,跃动的火焰好似她纷飞的霓裳。
少女的面容清丽绝妍,她茫然地望向眼前这一幕,深色的瞳仁却被照出最明亮的光来。
那凤凰清叫几声,将凤喙边上的绒毛蹭了蹭她的衣服,以示亲近。而后又将凤首深深低下,仿佛让少女抚摸它。
于是少女便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它的冠羽,凤首上燃着火焰,但却像是温凉的蛇信舔舐她的掌心,有点痒,于是她笑了起来。细腻的肤质被盛光照地绝美无暇,她笑颜舒展,于是一切光亮都变得美好柔和,每一寸光明都仿佛能打在心底,将最深处也照地通透,悸人心魄。
肤若凝脂,颜若霜雪,噙笑兮若天欲晓,颦蹙兮似夜际央。
如斯绝色,除凤梧外,更有谁堪?
炼紫珏默然看着那辇车上的凤梧,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世间有如此多的男女情事。所谓天道永垂,哪抵伊人颦笑一顾?
旧日曾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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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仙,仙容何及卿万一?
凤梧轻跃到凤背之上,火焰在她脚下流淌,好似她裙边的流苏。
凤凰载着凤梧,向着那峰顶飞去。
凤长鸣,起大翼,迈云霄。
在那梧桐峰的顶峰上,有着一株万年不死的业火梧桐树。
…………
揽月宫内,凌玘看着窗外的景致,思忖着很多事。
她不久前接到消息,起凤伏凰宗发生了一件天下皆惊的大事!起凤伏凰宗凤座初上山,便有凤来朝,长驻神宗,栖梧桐峰。
而那引得凤凰来朝的凤梧,封神宗凤座,与宗主齐平。
于是这个十五岁的少女,一日间便成了这世间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犹在她大乾公主之上,一时间受举世瞩目。而神宗凤座凤梧,成了世人议论得最多的名字。
但凌玘知道,这世间上还有一个少年,身具万世不拔的先天剑骨,怀揣失传已久《天殇乙木诀》,去往那同样是此世鼎立世间的大派——天剑山修行。
那日袁翊替凌玘治病,凌玘问袁翊想要什么,他却没有任何索要,这便让凌玘欠下一个人情,让这从小自宫廷长大的玿玥公主认定这少年所图非凡。
以凤梧在起凤伏凰宗的地位,有很大可能会修行那卷神宗至宝《天殇离火诀》,若袁翊再于天剑山上被传授《天殇庚金诀》的话,那么这来历神秘的两人,就身具三卷《天殇七诀》。听说那凤梧亦听从袁翊的话,那么那少年又有何等恐怖的布谋,甚至已经隐隐改变这世间僵持已久的局势?
凌玘轻叹一声,她后日便要起身,去求那五道五行真元,进而一举修成那卷《天殇乾阳诀》,或许才可以问鼎两年后的天下会武,完成她同父异母的长皇兄,那名满天下的燕王凌朔当年亦未得偿的夙愿。
…………
袁翊不知道玿玥的想法,因为凌尘是袁翊师兄,带他进天剑山,所以袁翊替玿玥治病:因为想让凤梧获得更好的机遇,所以袁翊让她去起凤伏凰宗;因为想追求剑道,也想为易门报仇,所以袁翊成了天剑山的九弟子。他依从本心去行事,于是不经意的一饮一啄,在有心人的眼里便有了诸多秘辛与难测。
袁翊随着凌尘等人离开玉京,动身去往天剑山。他身上带着一种寻芳草,所有寻芳草都为并蒂双姝,这双生的两株寻芳草气味与其他事物绝不相同,经过特训的灵兽可以根据一株的气味寻到另一株的所在,而袁翊身上的另一株寻芳草,自然在凤梧那儿。
袁翊收到凤梧用鸾鸟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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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书信,得知她在起凤伏凰宗过的很好,他将信纸仔细折起收好,认真地写了回信,交代了他成为了天剑山弟子,交代了他替凌玘治病,交代了他也很想她。字字斟酌,重写了许多次,并在信的末尾附上“勿念”,才让那鸟儿将信寄回。
众人已经接近天剑山附近,来到那位于北地的云州。
云州为北地七州之首,无他,只因云州有座天剑山,天剑山上有个玄天湛。
十年以前,在上一届的天下会武中,天剑山大弟子玄天湛击败同届的无数天才俊彦,其中不乏如燕王凌朔、玄黄道占天玑般绝世天才,横扫其他三十五州的对手,为云州夺得那一届天下会武的至宝——河山造化鼎十二年的使用时间。
这河山造化鼎向来都是天下会武头名的奖励,所以夺冠亦称作问鼎。而这河山鼎之所以让天下三十六州趋之若鹜,只因它有一个功效,它可以蕴养一州灵秀,让整整一州的灵气直提三成,并将这些灵气炼化地更精纯,可以影响到全州的昌盛。
“灵气不只是对我们修行有助,就算是地里的庄稼,山里的天材地宝,灵气多了也会长得明显好上许多。据说灵力充沛之地出生的小孩天赋亦高上那么一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杰地灵’了吧。所以……”
凌尘带着袁翊等人,来到云州境内。他们离开玉京已经将近一月,所以气候逐渐从夏转秋,他们一路见到无数长势颇好的良田,万顷桑田亦让人感到人力的伟岸。凌尘向他们继续道:
“所以,下至七旬老农,上至云州修士,无不对大师兄敬若神明,至今还有不少人家供奉着师兄的长生牌位。”凌尘语气中满是欣然自得,看的出他对他那大师兄极是敬重,他又说道:
“天剑山在云州被视作圣地,现在云州所有的孩童都自小习剑,不知有多少云州儿郎梦寐成为天剑山的弟子,以求在那两年后的天下会武中覆压群雄。”
袁翊看着周围的风物人情,亦不由透出向往的神色来。
天下会武是十二载一届的头等大事,届时三十六州无论长幼贫富,所有人都可以通过那照影镜观看天下会武的赛况。所以上一届天下会武中力挫群雄的玄天湛,在天下间可谓无人不晓。由于玄天湛修养吾剑术,云州的民间还流传着关于描述这天剑山剑尹的话:
“养吾藏锋未雪埋,
苍天可试玄天湛?
乘霄一剑尽南来,
三十六州俱伏败。”
如此,方不枉一场风华意气少年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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