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您有何事要与臣妾商议?”纪姜离去后,番己故作不知地问。
周夷王将事情的原委拣重要的约略诉说了一遍。无非是纪姜前来告知宫中流言四起,为保万全,最好请卜官过来占个卦,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云云。番己撇了撇嘴,心说老路子了,不新鲜。
“那------次妃有什么主意?”番己淡淡地问道。
姬燮忽有些不自在起来,清了清嗓说:“她说不如------不如一条白绫赐死那齐姜,孤觉得不妥!”
好个毒计!番己冷笑了一声,答曰:“自然不妥。一个齐哀侯还不够吗?他父女二人究竟要大王承受多少天下非议才肯消停?”
她言语有些激烈,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风波,姬燮心中也对纪姜泛起些许愠意,并不以她为忤。他试探着问:“孤实在不想纳那齐姜,王后有什么主意可妥善处置此事吗?”
“大王不是有意将齐姜许给那宋国质子吗?臣妾得到消息,那子弗父何的原配妻子在商丘因病亡故了,如今他已成鳏夫。大王尽可以将齐姜赐婚予他,这样可全了齐侯的脸面,也可安子弗父何之心,有何不好?”
“真的?”姬燮十分欣喜:“我明日早朝便下诏赐婚。”
“只是,”番己戏谑道:“我见过那齐姜,姿色决不在纪姜之下。大王确信以后不会后悔?”
“哈哈------”姬燮乐了:“孤什么美色没见过?若不是做了这天下之主,便是只守着你一个妻子也足够了。有何可惜?”
秋寥宫。
“大王真的把那齐姜赐婚给了宋质子?”纪姜的话语中既有如释重负之意,又略有几分失望。
竖刁对于主子的心事摸得比谁都清楚,宽慰道:“娘娘且宽心,大王虽说没顺着娘娘的意处死那贱婢,也是看齐侯的面子,不好打脸不是?如今那贱婢既已许给宋质子了,便再也不可能入宫了,娘娘尽可以放心了。”
纪姜想想也是,在榻上伸直了腿,让竖刁捶着,长长舒一口气说:“你讲的也对,若是让她成了大王的枕边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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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岂能安枕?如今虽没能弄死她出这一口恶气,好歹也除了这将来之患,也是值得庆贺之事啊!说起来,那天不过就放几粒巴豆而已,没料到大王竟病得如此凶险,本宫当时差点没去寻死。”
“都是娘娘筹谋得当,大王无事,都是上天在看顾娘娘呢!”竖刁不停拍着马屁。
又是一个早朝日。周公定手持一卷字帛出班奏曰:“启奏大王,卫侯加急奏报,齐国公子不山弑杀齐胡侯吕静,自立为齐侯。且决定迁都,正在修造临淄城,以为建都之用。”
“什么?快将帛书递上来。”周夷王大吃一惊。
内侍贾将帛书双手捧过头顶,姬燮接过来扫视了一遍,勃然大怒,将帛书掷于阶下,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此事高国二氏身为王监,为何无只言片语告知于孤,反是卫侯来报?”
“高国二氏已居齐国一百余年,早已扎根齐土,与我姬姓王室渐行渐远了。”周公定无奈地说。
姬燮仰面长叹一声,他早就明白当年几位先王派往各个异姓诸侯国的所谓王监,早就与所在国的诸侯们同气连枝了,只是齐国之事把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揭示开了,令人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末了,周夷王忽想起一事来,问道:“那么世子呢?他怎么样了?”
周公定向后瞟了一眼,那里正站着宋质子,假作踌躇道:“大王,齐世子原本承父命,是要来镐京向您求助。可是他借道宋国时,被宋公扣了下来,送回到齐国去了。”
“什么?”姬燮这下才是真的惊愕了,他急急离开王案,走下台阶,一直走到子弗父何面前,咬牙道:“你自请为质于周,孤相信你们兄弟情深,这才放了子鲋祀回去。岂料你们沆瀣一气,将周王室的脸面置于何地?啊?”
子弗父何年近三十,长身伟岸,听了姬燮这一声厉喝,只得跪伏在地,朗声说道:“臣无话可说,既为质子,生死便全听凭大王处置,弗父何决无怨言!”
周公定凑上前去再加了一句:“大王,吕不山已经将齐世子于营丘闹市当众斩首。”
声音虽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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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在姬燮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长女伯姬连许两位齐世子,一个逃奔莱夷,一个身首异处,怎么这般苦命?他愤怒地一指地上的子弗父何:“你们子姓真不愧是亡国之余,殷商余孽,一个个都这般忘恩负义,不知天高地厚?罢罢罢,孤便先斩了你,为王师祭旗!”
“大王且慢!”召伯虎拜倒于王前,谏道:“子弗父何杀不得!”
“有何杀不得?”姬燮虽盛怒,倒也还存有三分理智。
“这第一,送还齐世子乃是宋公子鲋祀所为,弗父何身在镐京,与此事有何干系,大王迁怒于他,岂非无辜?再者,子鲋祀本是弑叔夺位,弗父何是先公长子,其继承序列在子鲋祀之上,若大王杀了他。岂不是让子鲋祀去了一君位的有力威胁者?为亲者痛,为仇者快。这最后一处最要紧,子弗父何此来是为全兄弟之情为质于周,若被牵累枉杀,天下必同情之。届时那子鲋祀便可有充分理由叛周,无所忌惮。此三处关节,请大王深思。”
召伯虎讲得有理有据,姬燮的怒气沉淀下去,理性的思维占了上风。他摆摆手:“罢罢罢,先将子弗父何押入驿馆,严加看管,无有孤的王命不许任何人出入。”
事情已闹成这样,那齐姜赐婚于子弗父何的事情该怎么办呢?周夷王陷入了两难境地,自然要来问王后番己的主意。
“要我说呀,还是让他们结婚的好。”番己一开口便给出了明确意见。
第一,赐婚的诏命已下,满朝文武与镐京百姓都知道了,送去宋国的诏书也早就出发了,根本不能追回。那就把这件事进行到底吧!
第二,这件事是宋厉公子鲋祀的错,周天子好心给他做质子的哥哥赐婚,他却害死了周王的准女婿,任谁说都有他不义在先,周夷王可以博个美名。
第三,可以让子弗父何安心留在周朝,拉拢于他。此人在宋国内部威望颇高,不管怎么说对子鲋祀都是一个巨大的牵制。
周夷王频频点头,于是赐婚照常进行,选取良辰吉时,送齐姜至驿馆与子弗父何完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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