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行渐远。
一路上十五与老者闲聊，时不时刺激一下少年。
没花多长时间，十五便大概对少年和车内女子有了一些了解。
少年真名李子，小名二狗子，所谓“李子龙”是他听了赵子龙的故事，自己捏造的，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听十五用“李子”挖苦他这么愤怒的原因。
车内女子真名李芸，小名芸儿，是李子的大姐。
姐弟二人父母在家，据说是父亲受了伤，母亲在照顾。
至于李子父亲为何受伤，结合老人的话，要从去年说起。
去年因为赋税太重，导致村里庄稼青黄不接，眼看余粮吃尽，不得已村民们向县里富裕人家贷了些粮食度灾，以田契为押。
今年赋税稍减，村民们又勒紧裤带过日，终于是攒了些粮食还债。
昨日几位村民车了粮食去县里要换田契，谁料那富人却说村民们还他的粮食不如他借村民的粮食，不愿归还田契。
李子父亲受不得气便骂了那富人几句，富人大怒，撕了村民手中押契，还唤人将李子父亲揍了一顿。
押契被撕，田契又在人家手里，自然就再也取不回了，农夫失了田地那还能如何活？
眼看横着是死，竖着也是死，村民们便集结持械再去富人家要……讨一个说法。
“集结持械”是十五加上的。
老者原话是农夫怎能离了农具？而且他们只是要去讨一个说法罢了。
联想初时二狗子说的第一句话，他们要去劫银子。
不排除村民们讨不到说法便要给那富人一个说法。
岔路口，村民们迎面撞上了一群官差。
官差们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了持械的村民们提棍便打。
原来是富人早知村民要来闹事，花了银两请来几位官差处理。
走在最前的几人挨了官差两棍，痛出叫声，又不敢还手，只知向后退。
老者上前欲化解误会，一位年轻官差手里没轻重也不听解释，一棍打在老者头上，老者顿时便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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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身旁那位携带着长刀的青壮方才来不及反应，如今见着老者被人这么打了一棍，双眼瞬间就红了，拔出长刀朝那年轻官差身上刺，年轻官差下意识用棍格挡，只可惜经验稍缺，一声惨叫，半边衣裳被染红。
其余官差见有同僚被刺伤，也都纷纷拔出腰刀砍向凶手。
那持刀村民手中长刀只是祖上传下的，其并未练过武艺，见数人逼来，只匆匆挥出一刀便被砍翻在地，双手捂住伤口不断惨叫。
其余村民见了这等惨状，肝胆俱裂，弃了手中农具便逃。
二狗子却因被吓得腿麻，走不动路，依旧留在原地。
十五驾车避在路旁，不愿沾上是非。
依十五看来，这事儿就像是树生果，果熟坠地生新树，新树又生新果，因因果果纠缠不休。
官差敲打村民是因村民持械欲抢富人家产，村民持械劫富是因富人夺了村民田契，村民田契被夺是因借还粮食不符，借粮却是因为田里青黄不接、赋税过重，对与错谁又能说的清呢？
官差们见村民逃了也不去追，只是围在那儿查看被刺倒在地的兄弟伤情。
受伤官差口齿溢血，未说几句遗言便断了气，若不提他棒打老人那一棍可真是可怜至极。
另一位官差见兄弟死去，自己虽未受伤却也大喊一声，提刀往仍在惨叫的村民狂砍，直到那村民没了声息也不停手，其余官差不拦任其发泄。
发狂官差累了气却未消，站直身来发现远处怀抱斧头的二狗子，而不知其是否道德沦丧，竟然举起刀便往二狗子奔去。
几位官差同僚大喊住手，却没能喝住那发狂官差。
十五实在不愿让这等悲剧发生在自己眼前，只好迎身上前一脚将那发狂官差踢翻在地，又取了其兵器掷向远处，一块半人大石头刚好阻在飞刀必经之路上，“叮”的一声，飞刀刺入石中一尺有余。
其余几位官差见了这非常人手段，均止步不前，怕十五与他们为敌。
最初时，车厢里的芸儿听见外边惨叫声此起彼伏，拉开门帘看到官差砍人的血腥场面，手心生出冷汗，不知所措。
张瑶见芸儿害怕便将门帘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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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绝车内与外面的世界。
类似的事情，张瑶早在心里模拟多次，已积累到足够的经验。
莫要打扰十五，若他能处理最好，若是不能，无非是一死罢了。
芸儿却不一样，她不断给自己内心鼓励：“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要无畏。”
当芸儿克服了内心恐惧后，她又一次拉开了门帘，这次她刚好看见发狂官差举刀冲向弟弟的一幕，顿时勃然大怒，身体生出无穷胆力，跳下车去夺了二狗子手中的斧头。
虽说后来那发狂官差被十五踢倒在地，芸儿却依旧不管不顾，要将那官差当柴劈了。
十五不愿二狗子被杀，也不愿芸儿犯下大错，一手夺走斧头，另一手将其拦腰抱起。
芸儿力气比不过十五，挣扎几下脱不出身来，只得胡乱叫喊。
就在这时，原先躺着地上的老者悠悠醒了过来，见着被砍死的村民，悲痛哭喊了几句那人姓名。
芸儿见老者未死，二狗子亦未受害，怒火无以为继，终于是慢慢静了下来，不再给十五添堵。
“这里的事便在这里了结，莫要再牵扯了，可否？”
十五对着远处那些不敢过来的官差说道，不知不觉中十五染上了陈唤的口头禅。
“日后，我还会重游此地。”
见官差不答，十五说了声暗暗威胁的话来。
“高人姓名？”官差大声叫问？
“在下十五。”十五第一次听他人叫自己高人，却也没有高兴情绪。
见十五不难说话，几位官差上前扶走了同僚，也答应了不再与那村民寻仇。
随后，十五顾不得老者悲伤，让其领十五去那富人家里，以武力使富人屈服，取回了田契与粮车。
二狗子与芸儿二人用粮车运送死去的同村回乡，老者跟在其后。
再然后，十五与张瑶往京城走，几人就此别过。
分别前，二狗子曾问十五能不能教他高强武艺。
十五哈哈大笑说若下次再见便教他。
却不知最记得此事是芸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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