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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院故人

    次日,罗印睡到自然醒,推开窗,发现湖边起了薄薄的白雾。

    洗漱过后,罗印就离开了客栈,昨日巧遇同窗,引起了罗印要寻故友的想法。

    罗印起的早,雁湖行人稀少。就在湖边抻练起来。

    罗印看了一眼手掌,恢复得不错,看来春湖小楼的金疮药也是上等货色,目前除了有些隐隐作痛,并无大碍。

    抽出刀,耍了两个刀花,就认真练起刀了。

    刀法很简单,就是军中六式,挡、刺、劈、滚、卸、扔。

    军中刀法讲究实用,统统都是搏命杀人技,没有江湖中那些好看的招式。

    因为在战场上,左右都是自己人,多余的招式反而容易误伤同胞。

    所以军中大多数是练力不练技,练气不练意。

    练气容易练意难,不过这个容易也是相对的,练气容易是只要愿意钻研,有人领进门,就可以掌握其门道。

    内练一口气,练的就是呼吸之法。

    江湖各个门派都有独到的功法。

    而罗印的气,是跟着霍将军学的,但是罗印并不知道自己的气是何水平。

    练意就是真的难了,那是虚无缥缈的层次了,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身教。

    霍将军说过,江湖练意有四大仙山,四个修行地:伏龙山,万佛寺,祁东山,终南山。

    在这里面修行的人,大都如同神仙一般,可搬山移海,对此罗印将信将疑。

    十遍,十三遍,罗印不厌其烦的练着,军中六式,是简单实用的杀人刀法,在军中练刀主要是把这几刀练到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练刀中的罗印,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影慢悠悠的走过来。待到近了些,罗印才看清楚,是一个背着手散布的老人。

    罗印没理会老人,自顾自的练着,每日练三十遍,练完大约半个时辰,这是军中的要求。

    老人也没有打扰罗印,只是站在不远处观瞧,时不时点头摇头。

    罗印看到了老人的动作,就停下,抱拳问候,“老人家,早上好,有何指教?”

    老人本来打算走了,没想到罗印问候了一句,就微微笑了一下回应,“没有什么指教,不过啊,小伙子,你这刀法,除了刀势凌厉,其他,一无是处啊。想必,这是军中刀法吧?”

    自己练的刀被说成一无是处,罗印也没恼,犯不上与个老人家计较,“正是。”

    老人点点头,“怪不得,你练起来,刀刀威猛,却毫无技巧,讲究的是势大力沉。”老人伸出右手,“借刀一用。”

    罗印双手横着持刀递过去,显得恭敬,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卧虎藏龙,江湖高手一抓一大把,这老人家也许也是个练刀的行家呢,给自己指点两下,也会受益匪浅。

    递过去,罗印发现这老人家,手掌虎口并没有练过刀的老茧,白白嫩嫩,罗印有些失望,给了刀以后,退了几步。

    老人接过刀,由左往右轻轻划出,仅仅这轻轻的一刀,罗印就感觉不简单,有点东西。

    老人家用的也是军中刀法,但是,老人家的刀势,在刀剑在最前面时才达到顶峰。

    老人家笑吟吟的问还在回味那一刀的罗印,“看清楚了吗?”

    罗印摇摇头。

    老人家又划出一刀。

    罗印这次看清楚了,重点在于老人握刀的方式,与罗印生握刀柄不一样,老人拇指顶着刀柄,小尾指微微翘起,姿势很怪,但是刀势划出以后,小尾指一扣,顶峰的刀势就更上一层楼。

    看罗印注意到了手指,老人家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微笑的把刀轻轻一抛,刀尖插在罗印脚边,罗印伸手就能拿起来,丢下一句,“勤练。”就走了。

    罗印抱拳目送老人离开,“多谢老前辈指点。”

    老人慢悠悠的又说了一句,“小伙子,京城,当街不能亮刃,好自为之。”

    罗印作为京城人,这规矩是清楚的,非官兵,在京城当街亮刃,可问责,严重的可以当场诛杀。

    眼下是见湖边没人,才起了练刀的心思。

    罗印按照老人家的握刀之法,练了起来,总是不得其法,总是不小心让刀脱手而出。

    罗印思索了一会儿,估摸着今后还要多练,练完刀后,罗印在湖边打坐,练起了霍无极教的调息之法,坐在湖边的罗印,心旷神怡,呼吸畅快。

    闭眼感受体内活跃的气息,用意念引导一股气游走于全身各地,每当他这么做,全身都会大汗淋漓,但是之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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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舒畅无比。

    天光大亮,雾也渐渐散去,罗印收好刀,打算回书院拜访故友。

    ……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罗印也心情大好,草草地吃过早饭,买上两坛子好酒,罗印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白麓书院在京城外东边的白麓山上,路程不远,也就不到二十里地,与西边的鹤鸣书院,京中御族书院,并称京城三大书院。

    不过实际上,拥有巨儒龚夫子把持,白麓书院实更胜一筹,盛名远扬。而御族书院主要是给皇族子弟以及朝廷三品以上大官的儿孙就读。

    不过这些大臣都有私心,只会把家里偏房或远亲愚钝的孩子送去,毕竟伴君如伴虎,让自家直系血亲去直面皇族子弟,终究还是有诸多隐患。

    所以白麓与鹤鸣才是京中最有声望的书院。

    龚夫子更主张有教无类,不愿意把学识只卖与皇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人才,甚至先皇年少时都曾隐姓埋名在白麓书院读过几年书。

    罗印一路马蹄轻快,三十里路不算远,但路两边的美景美不胜收。

    路上行人少,所以罗印可以放心疾驰,很快,罗印就来到了山脚下的白麓城,再往山上走两刻钟,就可以进入到白麓书院了。

    白麓城里,来往的大多是学子,一些是备考明年春闱的学士,住在京城太过于繁华,想住书院,书院又不允许年过二十的学子住宿。

    白麓书院还有一个特点,与其他两大书院不一样,白麓书院可以随意进出,许多学子都会跑去蹭一些夫子的讲习,以便精进自己的学识。

    所以白麓城可以说是考生们的天堂,往来无白丁。

    罗印穿过白麓城街道,随处可见在路边埋头苦读的学子,看来今天没有重要的讲习。

    罗印进入书院,轻车熟路的来到藏书阁,藏书阁不一样,在书院的东北角山上,这里不允许非在读学子进入,所以常年无人。

    罗印也知道规矩,当年他就经常来藏书楼,他的目的是来找藏书阁的看门人,老姜和招福。

    当年罗印在书院经常闯祸,时不时的就被罚扫听雨阁,也就是茅厕,或者就是罚罗印到藏书阁扫灰。

    藏书阁一共有五层,分门别类一百六十种类型的书籍,收册一万八千六百余本藏书。

    这些藏书,是第一代龚夫子就开始收藏的,其余两家书院的藏书加起来也就一万余册。

    五楼罗印没进去过,也没见其他人进去过,很多人猜测,五楼里面藏有许多武林绝学。

    罗印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五楼,他虽然没进去过,但是他往里面看过,除了上了一把锁,没什么特别的。

    而且大多都是残卷。

    罗印当时就心想,哪天没事儿干,就带把匕首把门锁撬了,进去看看。

    只是一直没有动手。

    罗印当年每次闯祸被罚,为了不去洗茅房,就强烈要求选择打扫藏书阁。

    去的次数多了,与书阁看门人老姜和招福就熟悉了起来。

    罗印轻车熟路地来到藏书阁,藏书阁在书院的西北角山上,要去藏书阁需要爬石梯登山,所以,身子孱弱的学子大都不愿来。

    罗提着酒印登山,感受着熟悉的清静感,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那青葱的十八岁:有好酒,老姜乐开了花。

    藏书阁周边围了一圈院墙,仅留了一个门,门后就是门房,房外放着一把藤椅,当年老姜就经常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嘴里经常唱着些小曲儿,罗印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喜欢蹲在一旁听老姜在唱些什么。

    听了许多次,怎么也听不懂,也只能听得出一些韵律。

    除了老姜,还有个整天没事儿只会看书的门童招福,听说招福是老姜的孙子,罗印也没确认过,因为招福并不待见罗印,觉得罗印经常到藏书阁来就是打扰他们,多次开口赶他走。

    罗印也懒得理他,暗里在老姜面签喊他呆子。

    跟老姜聊天很有意思,老姜经常给罗印讲些不那么黄的黄段子,和江湖地理志,总能让罗印听得精精有味。

    与老姜聊天的次数多了以后,罗印反倒觉得上教习课没意思,就经常翘课跑到老姜这里来。

    当时喜欢一起翘课的,还有一位,隔壁桌的同窗好友王晓通,两人臭味相投,在书院几乎形影不离。

    某段时间里,王晓通发现罗印除了被处罚,还经常翘课,觉得罗印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跟着罗印屁股翘课,老姜这里,就又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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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王晓通的加入,藏书阁又热闹了不少,招福在二楼读书时就经常发现他们三人经常笑容猥琐的嗤嗤笑着。

    招福每每看见三人猥琐的笑容都会白他们一眼,对他们嗤之以鼻。

    并且三人经常去白麓城周边村落偷鸡、钓鱼、打野味,每当有收获,几个人就在门房前后烧烤做菜喝酒。

    招福从来不齿与这三人为伍,做这些下作之事,但是每次烤鸡烤鱼做好以后,都会少不了他。

    老姜烤鸡的手艺,罗印和王晓通都觉得可以称得上天下无双,两人经常都说,老姜给人看门白瞎这手艺了,要是到京城里开个店,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老姜听得两人不吝夸奖,每次都是憨厚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印象里还有一个学子经常来藏书阁看书,十分刻苦,读起书来比招福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罗印也还记得,叫做薛万贵,天生女人像,不苟言笑,跟罗印交流并不多,不过,却经常趁着罗印和王晓通不在时,跟老姜聊天,更多的时候是与招福因为文章见解不同而吵架。

    罗印、老姜、王晓通三人,从来不劝架,每次听见吵架声,三人就赶紧开溜,免得殃及鱼池。

    有次吵得特别凶,两人相互拉着去找夫子评判,两人将夫子吵得左右为难,最后还闹到了龚夫子那里去,龚夫子最后怎么解决的没人知道,但是两人依旧不服气。

    所以三人从来都不敢劝架,一旦吵起来,老姜脚步最快,每次逃离之前都会说,劝架这种事,哪儿有烤鸡来得香。

    ……

    一幕幕过往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罗印笑着走到门房,悄咪咪的向里看去,想给老姜一个惊喜。

    但随之门房里的背影让罗印一阵失望,罗印没见到老姜那熟悉的身影,而是看到了一个年级稍大的老头。

    罗印正了正身子,对着房内身影抱拳,恭敬的问,“大爷,您好。老姜呢?”,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门房大爷被罗印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老姜?哪个老姜?没听说过。”

    “就是以前的看门人,老姜啊!”

    “两年前龚院长找我来看门的时候,就没这个人。”

    打量了罗印一番,发现罗印并没有穿着白麓书院的学子服。“你不是书院的学子?去去去,不是学子不让进。”

    罗印知道规矩,也没有过多纠缠,失望地抱拳告退。

    两年前?两年前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唉。

    罗印与老姜属于忘年之交,每次与老姜相处,都十分融洽,老姜永远笑盈盈的,活力十足,从来不给他们摆长辈的架子,有些亦师亦友的味道。

    搜寻无果,罗印去到了校舍,找到在书院扫地多年的老陈,老陈在书院做清扫四十几年,书院里发生过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老姜偶尔也有请他上藏书阁喝酒,也算是有些交情的。

    行了学生礼后,罗印直接开门见山。

    老陈认不出罗印,但这三年来,倒是第一次有人打听老姜的下落。

    老陈如实相告,罗印才知道,老姜和招福两年前就离开书院了,据说是游历去了,现在身处何处,无人知晓。

    罗印还打听老姜这两三年与书院有没有书信,老陈也告知并无书信往来,罗印想着也是,老姜不过是一个看门人,哪有资格与书院书信往来。

    罗印又打听了同窗王晓通的情况。

    发现王晓通并没有在书院读满二十岁,在三年前就离开书院了,也就是罗印出走的第一年,也离开了。

    罗印心中有些遗憾,当年突然离开京城,也没有好好地与昔日好友道别,之后寄往书院的书信,也从来没有过回复。

    也不知道好友如今怎么样了,当年罗印只知道他家在窦州双湖城,当年他经常吹牛自己家在双湖城是大户人家。

    有机会一定要去找找他。

    罗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

    罗印告别了老陈,准备打道回府,路过自己曾经自己读书过的教习室,罗印脚步慢了下来。看向那一张张空空如也的桌子,仿佛那个甜美的笑容还在那里,对着自己回眸,罗印心中一暖。

    但是随即不好的回忆也随之涌现,那个夜晚,罗印至死都忘不掉。

    罗印咬着牙,握紧拳头,最后还是摇摇头,离开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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