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见任务完成,领头的打了一个暗哨,他们快速聚拢,向远处掠去。
粗布衣衫的男人从江边踏空而来,飘飘然如仙人之姿。迎着月色他每踏出一步,天幕之上荡开层层涟漪,步伐轻秒如同闲庭信步一般。
男人身影来到青州城楼之上,先是看了看失火的银库方向,又向着四周扫视而去。
在常人看来黑乎乎的一片,他的那双眼睛竟是将黑暗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黑衣人的掠行的速度极快,他们在房顶树梢飞跃而过,如履平地,只听到呼呼的破空之声。
男人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再次踏空而起,向着黑衣人追了过去。
城楼上的守兵只看空中划过一道白芒向远处飞去,揉了揉眼睛,想看的仔细一些,可那道闪着白芒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个闪身之后,男人已负手而立,站在黑衣人的前方。
极速前行的黑衣人瞬间停下身影,个个面面相觑。
领头的黑衣人探身向前问礼。
“阁下一身修为让人佩服,今日我们有要事在身,着急赶路,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领头黑衣人停下身形的那一刻,心底已经无比震惊,以眼前这人的修为悄无声息的来到跟前,绝非泛泛之辈。
天下武道五境,自御气开始入门,上至少微、大乘、法天、象地。
领头的黑衣人自诩在江湖摸爬打滚三十几年才看到大乘境的门槛,可仅仅也只是能看到而已。
多少年他都卡在少微境的瓶颈,始终不能堪破。
而拦在身前的男人气机内敛,一身修为浑然一体。与自己一身杀伐气息外放形成显明的对比。
黑衣人看不透来人的深浅,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缓缓转过身,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向黑衣人。
“什么时候杀人放火也成了世人眼里的要事?”
黑衣人瞳孔一缩。
剩下的黑衣人听着这不善的语气,也都向领头的黑衣人靠拢。
领头的黑衣人横臂将余下几人挡在身后,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领头的黑衣人明白,眼下情况若动起手来,自己这边也就占了人数优势,但眼前的男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以自己的本事根本无法看出对方深浅。刀口添血的江湖自己趟的多了,自然明白许多道理,阴沟里翻船的事也多了去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一番思虑过后,黑衣人依旧拱手以礼相见。
“阁下有何见教不妨直说!钱财、女人,甚至权势这些都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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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摘下面巾,随我去官府伏法。”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容任何商量的余地。
黑衣人终于按耐不住,直起谦卑示好的身体,冷笑一声。
“那就看阁下能否留下我们。”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使刀。
自从投靠徐家开始,那把跟随他几十年的剑就入鞘归隐。为徐家所做的事都是见不得光的,他害怕有人认出他的剑,害怕有人认出他使剑的路数。所以每逢有任务,他都改做使刀,甚至刻意将刀法使成各家各派的刀法,得罪的仇人多了,也就害怕有一天会招来报复。
黑衣人从背上取下剑匣,动作很是虔诚。在这把剑面前他就像虔诚的朝圣者。
剑鞘是松纹古木的,看起来很有渊源。
随着剑出鞘,一声清脆的龙吟划破长空。寒芒在月光下衬托的愈发清冷。
男人有些讶然。
“参商剑?”
男人笑了。
“昔年有位剑客以一把参商剑横挑江南十二门,无人可以阻挡。最后不得不惊动斧玉山的剑修出动方才将他挫败。”
“后来听说那位剑客在江湖成立了一个叫“暗香”的杀手组织。”
男人语气停顿下来,眼神略带深意的看向黑衣人。
“这个杀手组织若是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也就罢了,可他们却偏偏喜欢做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永安九年,江州旱灾,颗粒无收。朝廷拨调的八十万赈灾银在押送途中不翼而飞,官府历时半年追查无果。”
“永安十年,朝廷委派钦差往黄州查贪腐一案,结果钦差在回京途中被刺身亡。”
男人如数家珍,缓缓道来。
只是男人每说出一件事,黑衣人眼神就阴冷几分。
剑终于出鞘。
黑衣人手拖剑柄,以甩鞭的方式自下而上扫出一剑。
长长的剑芒破空而过,剑罡如裂帛一般划开四周空气,卷起阵阵罡风。
男人只是侧开身体,以手指轻轻弹向奔来的剑气。剑气偏移三尺,击在远处一棵大树上,大树拦腰斩断,碎作满天木屑。
这一剑黑衣人以最笨的法子使出。江湖上的交手总讲究一个问礼问路。
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而自己这边却对他一无所知。
所以他只好使出这笨拙的一剑。若是对方能够接下,也可从对方出手的过程看出对方来历,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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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接不下,也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说到底,黑衣人心存忌惮。并不想和眼前这个男人以命相搏,若是对方能罢手言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黑衣人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如此轻松的破了这一剑,破的如此轻描淡写。
黑衣人递出的这一剑已使出了六分力道。可对眼前这个男人使出,他就像一个垂髫稚子在一个成年人面前舞刀弄棒。当年他手持参商剑力挫江南十二门中的高手,也不过使了七八分的力道。就算后来斧玉山的剑修出手干预,在众位剑修布下的剑阵中,他也来去自如。虽说那一战败了,可他终究是全身而退。远不是现在这样无力。
高手过招讲究一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未战先怯,本就失了先机。
镇定自若的男子抬眼瞥向黑衣人,显然已看出黑衣人身上的气息波动不稳。
“我不太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若能击退我半步,今日你便从此处过去,我绝不阻拦。”
如此轻蔑的话语如同刀子一样扎在黑衣人心上。
江湖武者视荣誉重过生死。武夫与书生不同,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之间的相斗,无非是笔墨上的功夫,或坐地论道,各舒见解,若是哪一方的道理站住了脚,那便是赢了。
武夫之间的交手就比较直接了当。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多不胜数。若是有人在言语或举止上存不敬之意,为了荣誉,武夫只能拔剑应战。
可眼下尽管黑衣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也不敢为那一句话就舍命相搏。眼前的男人有那个实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进退两难,那就只好打下去。这是黑衣人最终做出的选择,他在江湖行走时信奉一个道理,凡事尽力而为,若是最后的结果事与愿违,那也心中无憾。但若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那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所以他所使的剑招也就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黑衣人开始蓄力。一身真气开始涌向剑身,剑身发出森然剑芒。初时剑芒露出寸许,随着黑衣人左手沿着剑身向前推进,剑芒也越来越盛,最后剑芒竟长出三尺有余。剑在黑衣人手中不断的颤鸣,几乎快要脱手而出。
黑衣人凌空向后一掌,借着反推之力冲向男子身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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