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都督府中门大开。
在屋子里待了几天的沈慕卿也终于走了出来。
丫鬟们赶紧服侍他沐浴更衣,一番梳妆打理。
沈慕卿风度翩翩的走到庭院。
大都督沈寻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
所有的下人丫鬟们分作两排。
只有苏老头不知所踪。
仆人洗砚和几个近侍的丫鬟掩面而泣。
“少爷终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有道是十年寒窗方试锋芒,少爷虽然文采不好,可少爷年轻,我们愿意等。”
听着下人们窃窃私语,看着婢女们梨花带雨。
沈慕卿精心打扮的长发凌乱在风中。
这日赴科场,沈慕卿悲壮的走出都督府大门。
九州的才子们齐聚盛京,为这次恩科展露平生所学。
历来如是。
名门世族们的子弟可以背靠家族余荫或是依靠联姻,维持各家势力长盛不衰。
而寒门子弟只能苦读诗书,只待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科场结束,士子们都有游京的习俗。
毕竟京师之地,若非在京为官,或是京官家眷,平时难得到此。
沈慕卿看着满街饮酒放歌的士子,摇头轻笑。
月上柳梢,他缓步踏月往回走。
若非重生一回。此刻恐怕盛京的酒楼歌坊都被自己包下了吧。
路过一面摊的时候,见一衣着破旧的士子羞赫站立一旁,一旁的老板不停数落着他。
“我们小本买卖,概不赊欠。没钱你吃什么饭,什么等你中了榜十倍还我,你要是没中,我到哪找你去?”
“给钱,不然我就报官。”
士子羞得面红耳赤,唯唯诺诺的讨饶致歉。
一旁的老板还在不依不饶。
“他的饭我请。”
沈慕卿走上去扔过一吊钱。
士子眼看有人解了围,感动的泪眼朦胧。
看着眼前的一吊钱,老板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原来是沈少爷的朋友,你倒是早说呀。”
一边将钱揣进怀里,还不忘数落眼前士子的不是。
沈慕卿不想看他谄媚的市井嘴脸,只是冷冷斜了他一眼。
面摊老板讪讪一笑,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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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打扮不似有钱人家的子弟。
慕卿自然不屑用一饭之恩收买人心。
但行走江湖,难免有落魄之时。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这是前世军伍里的袍泽常挂在嘴边的话。每一次战场的浴血厮杀,家国情怀固然第一。还有就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军饷了吧。
文人或有不受嗟来之食的傲骨。但沈慕卿向来不屑置辩。
活着才能谈一切。
“适才多谢公子相助。”
沈慕卿也没在意年轻书生感动的目光。
年轻书生接着说了自己遭遇。如何听闻恩科,如何千里跋涉来到盛京赶考。以及自己如何在住宿之时丢了盘缠的事。
交谈中得知年轻书生原是江南汀州人士。祖上也曾是进士出身,只是后来因为贪墨被罢官,家族便没落下去。
他本是犯官之后,无法参加科举。也是这次陛下寿辰方才得到大赦。
“兄台可曾听闻汀州虞家。”
沈慕卿看着年轻书生,眼神期待。
“公子与虞家有交情?”
年轻书生反问完,才发觉自己失了礼。不管有什么交情,眼前这人刚帮了自己,自己都不该打听这些。
年轻书生歉意一笑。
“虞家是汀州的大族,自是有所耳闻。不过也所知甚少。一来我祖上犯事,家族没落,与他们少有交集。二来我自幼读的是圣贤书,也不想依附于那些权贵之家。”
“不过虞家有位姑娘倒是盛名在外。”
沈慕卿听到这里,手中的折扇紧紧握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期待年轻书生继续说下去。
“听闻虞家有女,单名一个“笙”字。此女天资绝代,才华无双。更有一副倾世容颜。汀州无数青年才俊钦慕不已,上门提亲者更络绎不绝,数不胜数。”
沈慕卿神情恍惚,心底涌起万般柔情。
沈慕卿心中呢喃“虞笙啊,你得等我!很快我便去寻你!”
年轻书生看面前的公子有些失魂落魄。心底不免有些惊讶。
暗暗思忖,虞家姑娘当真厉害。单是讲了她的一些故事,就让眼前这人倾慕成这般模样。
不过少年人喜欢一个姑娘原算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马蹄尘花的人间走一遭,岂不知要遇到多少姑娘,很快他也就失了这股新鲜劲儿了吧。
年轻书生兀自出言宽慰:“歌舞升平的的京城自有它的好。不过我们汀州地处江南,也有水乡的柔情。公子可听闻“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传说。那便是江南别样的风情。你所有闲暇可去江南游历一番,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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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砸锅卖碗也一尽地主之谊。公子还可顺道见一见那位虞姑娘。”
年轻书生哪里知道沈慕卿与那位虞家姑娘有着怎样一场前世今生的纠葛。
花灯如昼,灯火暖黄,一切方兴未艾。
沈慕卿觉察到自己失态。望向年轻书生歉意一笑。
“兄台如若在盛京没有去处,可来都督府寻我。”
年轻书生闻言一愣,他不晓得今日援手解困的年轻公子竟与都督府有莫大的关系。
连忙垂袖躬身,看着少年郎满怀心事的走远。
都督府的酒窖里,陈酿着数目众多美酒。单是这些年陛下赏赐的美酒,就数以千计,酒坛梯次码放,颇为壮观。
沈寻好酒不贪。平日里除了小饮之外,并不似军中有些武夫嗜酒如命。当然边关若有战事,沈寻也曾不吝啬的拿出好酒为军士们壮行。
沈慕卿进入酒窖看着琳琅满目的酒坛,从中挑了一坛径直去往苏老头住处。
西院的一处房间里,苏老头席地而坐。
屋子里每日都有下人打扫,地面干净无尘。
老头也不讲究这些,细究起来,似乎地面要比他一身灰布旧衣干净许多。
龟卜在老头手中摇了三摇,铜钱撒在地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占卜了,总之,每一卦他都没看出所以然,以至于老头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稀疏的头发让他挠的七零八乱。
沈慕卿走进来后,老头才一展眉头,收起龟卜揣进怀里。
“花雕忆友,烧刀忆情。我猜猜你这是什么酒?”
苏老头看着沈慕卿怀中的酒坛,眼放光芒。
“酒自然是先生爱喝的。我从考场出来,先生权且当做是贺喜的状元红。”
苏老头心底释然,接过酒坛耸了耸肩。
这次恩科的试题,他压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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