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离别都是命中注定,
世间所有的重逢都是冥冥注定。
高大巍峨的宫墙,恢宏的建筑,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清幽秀丽的御花园里,大理石拱桥上,亭亭玉立着一人,她一身粉红色的衣裳,有微风拂过,只见她长发飘飘,面若桃花,楚楚动人,她的眸子很黑很黑,据说眼眸黑的人通常都比较善良。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桥下那川流不息昼夜不停的河水,若有所思,却面有愁容,暗自垂泪。
天宝四年,契丹大酋李怀节被迫投降,被玄宗授予松漠都督、封为崇顺王。
天宝四年三月,李怀节朝觐唐玄宗并向其求亲,玄宗欲将静乐公主嫁给李怀节,以示两国和好。
那天,那夜,她问皇帝陛下:“为什么是我?”
李隆基道:“可能因为你是这皇宫里最漂亮的公主吧!”
其实她是皇帝最疼的一个公主,她本是皇帝外孙女,皇上见她伶俐可爱,特封为静乐公主。
她看得出他很舍不得,可是政治婚姻就是这么的死板、冷酷、无情,谁叫她生在帝王家?
“此时的桃花开得可真艳啊,一如当年!”
她喃喃细语,语声微弱,只有她自个儿听得到,她的声音很轻柔,很轻柔,仿佛在吟唱,又仿佛一场孤独的梦。
“十年了,不知不觉十年之期竟如白马过隙,你还是你,我……我却……”她没敢再想下去,眼角却已有一抹黯然。
突然,她眼皮底下的水面上飘来一朵桃花,新艳的桃花,顺流而下。
“这桃花,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要从何而去,它总会有自己的一个归宿吧!而我的归宿呢?”一想到这,她便又落泪了,女子本柔,她是公主,她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那朵桃花终于消失于目所不能及的地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情此景令她勾起了十年前的一抹回忆,那抹回忆也似这桃花般鲜艳,粉红,可爱和天真。
那时也是在这御花园,那时也是桃花开得最盛的季节,在一片粉红的花海里,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男一女,一片桃花……此情此景她至今仍念念不忘。
“却不知道他怎想的,会不会像我这般傻傻等?”她突然对自己的想法冷笑了一声,自己的归宿昨日已定好,突然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天真?太幼稚?
她望着河的尽头,河面上的落花早已不见,她的眼睛还是望着那桃花消失的远处,眼神朦胧。
时光荏苒,岁月境迁,桃花年年都会开,人也年年都在变,人心也无时不刻都在变化着,有时人心比时间变得还要快,还要可怕。
昨天,她听说第二天他又要到御花园教太子练剑,所以她假传消息给太子,称裴先生今天临时有事,不来了,自己却一大早就跑到这御花园里去,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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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一眼望去尽是桃花,在这粉红的花海里,一锦衣男子依着一棵桃树树干,只见他眉清目秀,眉宇间隐隐一股正气,却不是裴先生是谁?
她一个人偷偷地在远处的桃树背后看着他,自从他成为太子授剑师这段时间以来,她时常这样,但从未想过现身见他,起初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这么想看他,又不敢现身。
今天她终于敞开心扉,决定要见一见这名满江湖、战场无敌的裴旻裴大将军。
晨曦下,只见他微闭着双眼,他总是这样,使自己尽可能地放松,心平气和,感受着这御花园里的一草一木,草木间吹着微风,风里有淡淡的花香,花香里夹带着最迷人的气息。
他感觉得到花开的缓慢,蝴蝶的翩跹,风吹草动他都留意。
突然,他心动了一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那应该是一种久别将要重逢的感觉……
裴旻不禁睁开眼来,那悠长的鹅卵石小道,桃林远处有人款款走来,她一身粉红衣裳,长发及腰,脸的轮廓时常在记忆里浮现……
不大一会,那人已在眼前,一双黑而发亮的眸子在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久违了的物事……
“你还好吗?”
独孤晓梦心里这样问候对方,千言万语想要倾诉,见了面反而千言万语只剩下这句话,有了这句话就足够了,千言万语的思愫已经融合在这一句问候里面,因为她突然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还好吗?”话虽简短,然而真诚。
“梦……公主……”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裴旻半张着口,这不正是那念念不忘的佳人儿吗?
裴旻突然笑了笑道:“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看!”在他眼里,她最是好看,什么姹紫嫣红、百媚千娇,哪有自己心里深藏的伊人好看。
晓梦也笑了,笑得很开朗的样子:“是啊,我们都长大了……”
“趁现在桃花开得正艳,我们到处走走吧!”晓梦看着裴旻的眼睛,他点了点头。
踏着光滑的鹅卵石,沿着两旁开得正红的桃花,两人并肩行走,渐行渐远……
倘若两人都是寻常人家,此情此景将是多么的寻常。
“裴先生……”
“叫我裴旻好了。”
“那好,裴大哥。”晓梦突然问:“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一朵桃花落下来,你把它放到水里去了,当时你是不是在祈祷什么啊?”晓梦还记得十年前,石拱桥上,那少年双手合拢着花瓣,放于胸前,最后花瓣自指尖滑落……
“嗯。”裴旻道:“当然记得……”
这时,前边左拐处就是当年那石拱桥,十年之后,石桥依旧,流水仍然。两人上了石拱桥,两人似乎也都站在了当年自己所处的位置,看着桥下那昼夜不休的流水。
裴旻面对着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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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的,十年前我在这里许下了两个愿望。”
“哦——”晓梦有些惊讶,以往看到流星,不是一颗流星只能许一个愿望吗,那一朵花能许两个愿望吗?她不知道,她突然也不知道一颗流星是不是能许多个愿望,她只知道自己从来奉行的就是一颗流星划过,她就许下一个愿望。并没有谁告诉过她一颗流星能许多少个愿望。
“我许的那两个愿望是……”裴旻刚想说出愿望,嘴巴突然被晓梦的手掌捂住,只见她表情略带郑重地道:“不许说,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说得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可见她对这方面的传说还是信以为真的。
裴旻轻轻拿开了晓梦的手,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笑道:“事在人为,若是许下的愿望上天都能实现,那我们人就不用再那么费力了,天天坐在家里等愿望的实现就行了。”裴旻顿了顿,接着道:“在我看来,许愿只是一种对未来美好事物的寄托罢了!”
裴旻看着晓梦,脸上不觉有点发红,笑道:“我的愿望可以告诉你吗?”
晓梦水灵灵的一双眼睛盯着他,没有说话,好像还突然很有兴趣听他讲愿望了。
裴旻看着流水,看着流水的远处,正色道:“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天下太平,永无战争,百姓过上好日子。”他顿了顿,看着晓梦,满眼柔情,接着缓缓道:“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祈求上天……让我和独孤晓梦永远在一起。”
裴旻说完,不觉长长松了一口气,脸已经通红,心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里不知名的悬了块大石头,晓梦要是没有给他满意的答复,那块大石头真的会砸下来,真的会压死他……
晓梦眼里已经饱含泪水,她回忆起了多年前的某天夜里,她独自一人眺望窗外,突然夜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是流星,她赶忙闭上眼睛,双手合拢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老天爷请保佑晓梦,保佑晓梦和裴旻哥哥永远在一起……”
如今,眼前这个男人要是能够早几日,哪怕早两天跟自己把一切说好,那该有多好。
“老天爷,你太残忍了……”她的内心在无声地呐喊,她的嘴唇咬得几乎要破,她的泪也几乎要流下。
晓梦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感动和激动,突然伏在裴旻宽厚的肩上痛哭了起来,裴旻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突然化作一道清风,席卷全身,全身遍体舒畅。
他还不知唐玄宗已将静乐公主许配李怀节的事。
晓梦泪眼婆娑,她不忍此时就将自己另配他人的事告知眼前这个男子,那样太过残忍,她吃吃地道:“我也好想和裴大哥永远在一起,真的很想很想……”
裴旻眼眶不觉溢出热泪,把这念念不忘之人抱得更紧了。
桃花、流水、小桥,一男一女,相拥而泣。
她为自己的命运多舛而泣。
他为自己的多年坚守而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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