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道:“所以他让阴阳教之人杀你,如果反过来想,一切就通顺了。她是让你来杀阴阳教之人。她要报仇,让阴阳教彻底在江湖上消失!”李清影道:“她还真是看的起我。”公孙玉道:“能击败陈焕的人,只有一个。现在他死了,你就成了唯一的一个。”
李清影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公孙玉道:“你真想不到?”李清影道:“怂恿辛鱼乐,杀上栖霞山,彻底剿灭阴阳教。”公孙玉道:“以她的谋划,不会只考虑一步的。从她下山开始,就准备好后面的事情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办?救阴阳教还是袖手旁观?”
这时二人已经渐渐远离栖霞山,天上又开始下起雨来。李清影想了许久道:“辛鱼乐未必在金陵。”公孙玉道:“你明明知道他八成就在附近。”李清影终于下定决心道:“袖手旁观。”
二人返回客栈,已经是晚间时分。叶乘风来报:“最近出现了许多江湖中人劫掠商行富豪之事。许多商行老板纷纷闭门歇业。”李清影道:“竹樱姑娘的计划正在奏效。”叶乘风道:“樱妹的意思是,阴阳教需要发生一件大事,证明阴阳教没有任何宝藏。”公孙玉道:“回去告诉妹妹,这几天阴阳教可能在江湖上除名。”叶乘风吃了一惊。
李清影看他错愕的表情道:“放心,我们不会自己去挑了阴阳教。但江湖上有个人,早就想干这个事儿了。”叶乘风想了一会儿道:“上官婉儿?”李清影道:“她不是江湖中人。”叶乘风道:“我知道了,辛鱼乐。”李清影点点头道:“会回去告知竹樱妹妹。这个游戏的参与者越来越多了,我们要沉得住气。”叶乘风道:“是!侯爷!”
叶乘风走后,李清影道:“我们得连夜上山。”公孙玉道:“都袖手旁边了,上去做什么?”李清影道:“他们肯定在选新教主,不然如何令行禁止?”公孙玉道:“这倒是。只是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李清影道:“今晚不上山以后再上山就不容易了。袖手是袖手,这旁观可就难了。”
公孙玉笑道:“好!不过李芊儿上山的可能性不大。”李清影道:“确实不大。”
二人趁着夜色,来到山脚。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虽然还有人守卫,但阴阳教教众情绪低落,虽然只是一个日夜,已经是稀稀拉拉的。
二人轻车熟路,绕过众人直接来到功德堡前,里面还是灯火通明,外面却没有人守卫。
跃到门前,却见门并未关上,从门前看去,只见里面十几个人,身着孝服,或坐或站,正在议事。
只听得云苍松道:“现在虽然我的位子最高,但我犯上作乱,不止残害本教教众,还一把火烧了历代教主牌位。早应以死谢罪。只是现在大仇未报,侥幸保全性命。待我杀了李芊儿那个贱人之时,便是我归西献祭之日。”
管牙期道:“话虽如此。但若想报仇,需得有高明的武功。我等三人武功皆不如‘黑手’。就算做了教主,别人也不服。”
云苍松道:“要想报仇,靠的不只是武功。李芊儿虽然学了《阴阳无极功》,但所学日浅,功力远未登峰造极。只是她阴险狠毒、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需有人好好谋划,方才可能报的了仇。”
费威道:“‘黑手’所言极是。还需有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引领我阴阳教教徒才行。”管牙期道:“话虽如此。但要率众阴阳教属下,还需服众。经李芊儿这一闹,教众更加谨慎,对我等决断也有所怀疑。若不能服众,就我们几个,就算报了仇有什么用,阴阳教还不是一盘散沙。”
费威道:“若有人真的率领我们报了仇,那就不是一盘散沙了。”管牙期道:“按照‘恶射’的说法,那我们就各凭本事,谁杀了李芊儿,我们就认他做教主。”支木道:“若别人杀了呢?别忘了李清影正在找她。”
管牙期道:“若真是李清影来做我们教主,那也不错。”费威道:“绝对不可能。我阴阳教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拜李清影所赐。只是我等现在为陈教主和教内兄弟报仇为第一要务,暂时不理会他。待我等重振阴阳教,还要找他算账。”稍微一顿道:“你和‘黑心’偷袭陈教主才累得他重伤。如今有何脸面还来举荐教主。”
管牙期和齐言偷袭陈焕,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陈焕武功高强并未死去,反而被李芊儿关在了后面的祭坛中。
陈焕靠着祭坛的供品和自身强大的功力这才勉强活下来。身上的伤也渐渐恢复,没想到最后被云苍松一把火烧了。这才不得已冲出祭坛。但他本来功力未复,这等落魄的模样出现在教内弟子面前还不如让他直接死去,这才索性直接冲下了悬崖。
云苍松道:“各位兄弟,我觉得我们应该讨论如何对付李芊儿。待杀了李芊儿,谁的功劳大谁就做教主。当然,李芊儿丧命之日,也是我归西之时。”
管牙期道:“‘黑手’好主意。现在最要紧的是杀了李芊儿报仇,不是推选新教主。”
费威道:“鸟无头不飞,纵使我们不选教主,也要有个说话算话的人。不然的话如何统一行事?”管牙期道:“这和教主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名号而已。既然我们都是为陈教主和教中的兄弟报仇,遇事我们商量着来就行。”
费威道:“现场的事情瞬息万变,事事都商量着来。难不成真的找到了那个贱人,如何动手,谁先动手,生擒还是现场击毙,我们还是临时商议一下?”
管牙期道:“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个贱人,自然是直接上去将她打死。留着她个祸害做什么?”
费威道:“从西域到江南,她不只害了教主,还害了教中的许多兄弟,让我们丢了无极门。这么大的仇就一刀将她杀了?‘恶乐’不觉得太便宜她了吗?”
短短几句话,李清影已经明白现场的情形。云苍松一心为了报仇,死志已决,如何做并不重要,关键是报仇。费威却极力想促成新选教主。管牙期却极力反对新选教主。支木则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苍松道:“一刀杀了这个贱人,确实便宜了她。”费威看云苍松支持,继续道:“我等需将她擒回,受尽了零零碎碎的苦头,才能让她死去。”管牙期道:“如此自然最好,但她诡计多端,若是在江南附近还好,若是从长安、程度发现了她,再千里迢迢押回来,岂不是夜长梦多?”
费威冷笑道:“这也简单,到时候废了她的武功,打断她的四肢。就算她诡计多端,又岂能让武功恢复,断肢再生?”管牙期道:“然后秦昭襄王就遇到了范雎。”
范雎本是战国时期魏国人,字叔。本为魏国中大夫须贾门下。后须贾嫉恨范雎,向魏国宰相魏齐诬告范雎私通齐国。魏齐听后大怒,命令左右近臣用板子、荆条抽打范雎,范雎肋骨被打折、牙齿被打掉,几乎快被打死。
范雎假装死去,魏齐派人用席子把他卷了丢在厕所。又让宴饮的宾客轮番往他身上撒尿,故意污辱借以惩一警百。
后范雎在郑安平协助下逃往秦国。为秦昭襄王重用,拜为相国,设下远交近攻和扫除三贵之策,助秦国强大。
管牙期引用范雎的事情,自是嘲讽费威这样的做法凭空增添了许多风险,让自己束手缚脚,简直是作茧自缚。
费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恶乐’你到底什么意思?”管牙期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方法不妥,提出自己的见解。”费威道:“既然觉得我等方法不妥,那你有什么高见?”管牙期道:“我才疏学浅,没什么高见。”费威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捣乱!”
管牙期笑道:“我自己确实没什么高见,不代表我不能对各位的高见发表自己的看法。难不成‘恶射’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教主?”
费威道:“‘黑手’不愿做,‘恶乐’才疏学浅。‘恶驭’一言不发。若是为阴阳教的前途考虑,我还真觉得我能做本教教主。”他故意把“才疏学浅”四个字重重的说了一下,其他的却故意说轻,暗示管牙期:“你自己主动放弃的,怪不得别人。”
管牙期哈哈一笑道:“我确实才疏学浅,不过你费大长老就智大才高了?‘恶驭’素来是寡言之人,但每言必中要害。他尚未发表观点,你便以教主自居,简直是大言不惭。说实话,若让我和‘黑手’比武功,我自是不如,我和‘恶驭’比谋略,我也略逊。不过和‘恶射’你相比的话,在下可就略胜一筹了。”
费威道:“哦,是吗?若‘恶乐’不服,我们可以比试比试,到底是谁的武功更高!”管牙期道:“这有什么好比的,若是谁的武功高就做教主的话,‘黑手’才是当仁不让!”
云苍松猛地一拍桌角,大喝道:“好了!老子是来讨论如何给教主报仇的,不是来看你们口舌之争的。若你们再这般争吵,老子自己去找李芊儿那个贱人!”
三人武功都略逊云苍松一筹,看他勃然大怒,不禁一凛,口中的话只好先吞入腹中。
这时,忽然一人的声音从石堡外传来,道:“好!很好!”支木问道:“什么人?”那人道:“我去年还来过这儿,你们忘了?果然是贱人多忘事啊。”
话音未落,却见一人已经站在石堡门前,手持折扇,样貌俊雅,举止风流,正是辛鱼乐。
云苍松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在蜀中被胡煌打得落荒而逃的辛鱼乐。”
辛鱼乐蜀中大败,成为了江湖上的笑柄。后来也在唐门附近徘徊,想趁机找回场子。但李清影等人一直在唐门,胡煌又十分精细,虽然给唐妩办葬礼,守卫却丝毫没有耽搁下。加之少林淳玄大师一直在成都未离开,这才打消了念头,来到了江南。
不过他武功极高,别人也只敢在背后揶揄,当面还是极尽恭维。
云苍松当面嘲讽,辛鱼乐脸上微微变色,随即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手’,今日看来,你的这嘴可比你的手黑多了。”
辛鱼乐踏上功德堡的一刻,云苍松立刻想到这是李芊儿的诡计,一面暗骂自己“愚蠢”,一面想着辛鱼乐上山,自无好事,阴阳教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也即不再客气。
云苍松道:“辛鱼乐,你闯关上山,所为何事?”辛鱼乐哈哈笑道:“闯关?你们把这叫关?一群虾兵蟹将东倒西歪的叫关?哈哈哈……”
四人看他笑的都直不起腰了,都凝神戒备。辛鱼乐武功极高,却与陈焕、李清影等人不同,出手猝不及防,毫无江湖一派宗师的气度。
辛鱼乐笑了一会儿,看他们手抖按在兵器上,如临大敌。瞬间感觉更开心了,道:“当年陈焕盗走了我们家的家传武学,听说他今天死于非命,这让本宫主很生气。”支木道:“生气什么?”
辛鱼乐忽然提高了声音道:“生气他竟然没有死在我的手里!让我没法亲自报仇!所以今天我一定要将阴阳教赶!尽!杀!绝!”后面四个字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显然是生气愤怒到了极致。
他话音刚落,云苍松倏地从地上跳起,纵身一跃来到辛鱼乐面前,双手成抓向辛鱼乐胸口抓来。支木抽出腰间软鞭,向辛鱼乐双足卷到。管牙期一拍地面,古琴的机关激活,向辛鱼乐射出无根细铁丝。费威略微后退,弯弓搭箭,也向辛鱼乐射来。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众人,就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识,有了十几年来少有的默契。
辛鱼乐笑道:“陈焕死后,阴阳教都要以多打少了吗?”足下一点,退到门前,这一下十分轻飘,却正好躲开费威弓箭和管牙期的细丝。二人只能看着自己的暗器擦着辛鱼乐的身子旁边而过。甚至连支木的软鞭本来要够到他,却从脚底钻过,
云苍松双爪连番攻袭,不离开辛鱼乐胸口。辛鱼乐笑道:“‘黑手’,你是好赌,不是好色。我是个男人,不是个女人,干嘛抓着我的胸口不放。”看着轻松写意,十分自在。
云苍松不与他斗嘴,双手越来越紧,连番向辛鱼乐胸口抓到。费威、支木、管牙期手上的兵器也向他不停的招呼。
费威道:“辛鱼乐!你如今众叛亲离,只剩你孤家寡人一个,若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给你收尸。看在我们斗了十几年的份上,会给你好好安葬的。”
辛鱼乐一面躲避四人的攻击,一面道:“这倒不必你担心,因为我不会死在这儿的。倒是你们,死了之后有很多人为你们收尸。因为会有很多人知道辛鱼乐单枪匹马闯上栖霞山,以一己之力,灭了阴阳教,为江湖除害。”
辛鱼乐纵身上前,躲开费威、支木、管牙期的攻击,快速趋近费威,一扇点到他的胸口。云苍松倏地转身,一拳击向他右手手腕。辛鱼乐道:“不愧是‘黑手’!手上的功夫果然不错。”右手回伸,左手在云苍松手腕上抓来。
云苍松不退反进,左手向辛鱼乐小臂上点来,右手回钩,点向他的手腕。费威急忙向后一闪,凌空射出一箭,
管牙期飞身而起,手中古琴如同一根十分粗大的短棍,对着辛鱼乐当头砸下。支木鞭长莫及,一时难以回旋,索性身子一横,倒着向辛鱼乐后背踢来。
辛鱼乐武功虽高,但面对四人的围攻,初时还可应付自如,好整以暇。但随着招式越来越多,四人的默契也越来越强。
云苍松拳、掌、指、擒拿,手上的功夫层出不穷,每一门功夫都能掌握其精髓,生出许多变化来,在前面与辛鱼乐当招,拆招。
管牙期兵器特殊,可远可近,近则用把琴当做短兵刃,远则用琴中暗藏的机关暗器,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支木用长鞭,站的稍远,长鞭如灵蛇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可卷、可点、可缠,又可用内力激荡,长鞭变得笔直,如同长棍长枪一般。
费威射术精湛,在四人穿梭中还能精准的找到其中缝隙,只射的辛鱼乐措手不及。若非他武功极高,常于间不容发之际躲过,早就大败亏输。
李清影看着四人的配合,想起大漠中与陈焕交战。自己七人围攻陈焕。他还能从容应战。如今辛鱼乐的武功不如陈焕,但四人武功也不如当时围攻之七人,却能将辛鱼乐围得水泄不通,左支右绌。只因其配合梯度有序,进退有节,攻防有携。
五十余招过后,辛鱼乐已经是全力防守,十招中夹杂着一招进攻,心中暗骂:“没想到这些阴阳教的老狗武功如此高强,早知如此上来就先偷袭先杀他一个两个,现在早就大获全胜了。
却不知,他固然难受,四人也同样不舒服,只因防守严密,四人已经极近进攻之能,仍不能将他拿下,反而被他忽然一招反攻,好几次差点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