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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二回 无银(2)

    晚间时分,二人听到有人去了隔壁云苍松屋内,说起今天的传闻。

    云苍松在屋内徘徊许久,终于道:“我们潜入栖霞山下。若慕青杉下山,我们就杀了她。若其他人下山,我们就偷偷摸上去。”下属齐声道:“是!”

    下属们登时离开,第二天一早,云苍松换了一身青布衫,离开客栈。却并未前往栖霞山,反是向南到了长江边,雇了个渔民送他过河。

    江水之上,一望无际,二人无法跟随。李清影道:“他应该是坐船到栖霞山脚下。”公孙玉点点头道:“但我们上了船,反而在他的监督之下。”李清影道:“如果你是李芊儿,听到宝藏的消息,你会怎么做?”公孙玉道:“我会趁机把敌人都吸引过来,聚而歼之。”

    李清影道:“李芊儿大智若愚,必然也会如此。”公孙玉道:“论玩心机,他们和李芊儿差远了。”李清影道:“所以我们不如去栖霞山下等着。”公孙玉道:“栖霞山极大,我们应该在哪里等?”李清影道:“云苍松从这边过去,必然从燕子矶附近登陆。我们可以在那里等。”公孙玉道:“好!”

    二人回到小镇,寻了马,正看到刘财主正志得意满的走出来。想起他手段凶狠残忍,公孙玉心中的火腾然而起,悄悄跟随身后,伸手倏地封住他的穴道,然后丢在马上,口中说着:“老爷这是喝了多少。”掩人耳目。

    带着刘财主到了人少的地方,公孙玉在不客气,一剑刺入他喉咙,随手丢在马下。刘财主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活阎王。

    杀了刘财主,二人骑马绕过金陵大道,直接往燕子矶而来。

    阴雨连绵,只是停了半日,又下个不停。

    二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来到栖霞山脚。放眼望去,到处是四处巡视的阴阳教之人。又退了三里路,在一处离开栖霞山的必经之路上,寻着路边一座茶棚。

    公孙玉道:“这应该也是阴阳教的。”李清影看那茶博士脚下沉稳,显然练过武功,茶棚老板双臂苍劲有力,更是江湖上的好手,点点头。

    二人并未要茶,只是做等雨停的样子,端坐在一边。茶博士看二人这种情形,也不来招呼,只是道:“这秋雨绵绵,不是一会儿能停下来的。”二人均不作答。

    这时,一行马车从面前飞驰而过,经过茶摊前并不停留,茶摊前正好有一滩水,溅起一片水花。二人纷纷低头,任由水淋在蓑衣斗笠之上。旁人却被淋得湿漉漉的,破口大骂道:“哪个狗娘养的,也不看路。”

    影玉二人也站起身子,表示不满,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经过,还是不做停留,溅起无数水花。茶博士也跟着大骂:“不知哪里的王八蛋!没长眼睛吗?”旁人也跟着附和,纷纷破口大骂。

    众人骂了一会儿,马车自也不可能回来,又复坐下喝茶。这时又听到一阵马蹄声,众人这次有了准备,纷纷端起眼前的茶水,向棚子内跑去。

    马车还是没有停留,只留下溅起来的污水。

    李清影和公孙玉相视一眼,如果一辆马车经过是偶然的话,连着三辆几乎一模一样的马车经过,说明阴阳教开始行动了。

    二人起身,想这里眼线众多,也不去牵马,步行快步离开,沿着马车奔走的方向追去。

    三辆马车在地上的痕迹很重,虽是阴雨连绵,一时间也冲不掉。二人开始慢慢跟着行走,却不见后面还有马车来。这时已经远离了人群,踏着轻功跟随而去。

    走不多时,便听到前方有剧烈的打斗声,转过一看,却见面前开阔,无法藏人。刚一闪身,立刻有两枚硬弓铺面而来。李清影伸手荡开,公孙玉用手中短剑拨开。看她还留着凤鸣剑,心中一痛。

    这几日公孙玉将凤鸣剑一直藏在身上,从不拿出。这时看箭式很急,猝然拿出。回头看一眼李清影道:“你的剑我已经让姚瑶去取了。”李清影道:“你知道在哪儿?”公孙玉道:“我只要推演一下费烟霞在哪里喉咙受伤,很容易就推算出来了。”

    她伸手抓着李清影的手道:“当时你肯定在想,为我报了仇,这剑就没什么用了。但我放不下你,死皮赖脸的来找你了,你只好再把剑拿起了。”李清影紧紧握着她的手道:“事实证明,没有你不行。”

    这时,又有两支箭扑面而来,二人侧身躲过。

    李清影正要出手,公孙玉道:“你且慢!我得让李芊儿知道,李清影真正的爱人来金陵寻他了。”李清影道:“好!你小心。”

    这时又有两只箭射出,跟着又是两支,后面竟然还有两支。竟是连珠箭!公孙玉将斗笠摘下,如同一枚巨大的暗器射出,将六只连珠箭挡住。“凤鸣剑”出鞘,伴随着阵阵“凤鸣”,健步上前,用剑尖在斗笠中一点一旋。

    本已要落地的斗笠瞬间如同上满了机扩的陀螺,左掌拍出,旋转着向前冲去。

    只听得“噗噗”几声,弓箭纷纷射入斗笠,飞到旁边的也被旋转荡开。公孙玉借着斗笠一档,已经来到那人面前,正是费威。

    看公孙玉倏然间已经来到面前,吃了一惊,将长弓当做兵刃在身前一挡。他用的是精钢所铸的弓,十分坚韧。寻常人莫说能拉开,拿都拿不动。李清影在京城时已经见识过了。

    费威挡了一下,这才看清楚公孙玉的长相,愣一下,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来此?”公孙玉道:“射了我十几箭,问我是谁?”

    费威擅射,眼神自然是极好,二人刚刚闪现,便用弓箭欲将之一击毙命。但毕竟大雨之中,虽看到了人影,却看不清来者的长相。一个陌生面孔猝然出现,不由得心生惧意。足下一点,拖着铁弓,便向另一边逃走。

    公孙玉疾步赶上,却见面前又出现一人,口中不停地吹着特殊的口哨,三辆马车纷纷靠拢。担心马车上有机关,撇下费威,转向那人,喝道:“你是什么人?”那人冷笑一声,道:“明知故问。”口哨“吁”的一吹,三匹马竟直冲她而来。

    公孙玉吃了一惊,足下一点,跃起一丈,跳到其中一辆马车上。她担心马车上有机关,不敢停留,又是一点,来到马车背后。又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从腰间取出一根软鞭,向公孙玉双足卷到。公孙玉早已今非昔比,空中身子一横,剑在鞭稍上一点,顺势卷回。那人吃了一惊,急忙撤回鞭子,转身长鞭绷直,如同长棍一般,点向公孙玉。

    公孙玉剑一横,拦在身前,只听得“当”的一声,鞭尾正好撞到剑腹。公孙玉身子一矮,剑顺势递上前,一招“星移斗转”,竟将长鞭缠住,反手一拉。

    却在此时,三辆马车竟掉转头从背后冲来。那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公孙玉吃了一惊,飞身而起,拖着鞭子从那人头顶越过,左掌拍向他后背。

    那人口中哨声响起,马车竟然绕过他,又冲向公孙玉。公孙玉这时才察觉此人竟然有独特的御马之术。

    这时,忽听的一声阴恻恻的笑声传来:“支木,有美女陪你一同去死,也算是同僚一场给你的礼物。”正是费威,话音刚落,只听得“嗖嗖”作响,箭雨如蝗,向二人飞来。

    二人竟忽然有了默契,将剑鞭展开,各自抵挡四面八方的箭雨。却在此时,只听的费威“啊”的一声惨叫,跟着喊道:“怎么是你?”

    李清影冷冷地道:“长安让你跑了,这次没那么容易。”费威忙道:“侯爷手下留情,小的愿意听从侯爷吩咐。”这时公孙玉和支木杀散了周围之人,也跑过来。却见费威跪倒在地,已经被李清影封住穴道。

    支木道:“原来是绛侯,在下有礼了。不知这位女侠是……”公孙玉道:“王妃死了,他总该有个妻子。”支木登时醒悟道:“你就是‘凤鸣神都’公孙玉。”

    公孙玉知道自己有这个外号,毕竟当年的退婚事件轰动了整个长安,公孙玉入狱逼婚也震惊了整个江湖。费威也谄笑道:“原来是公孙姑娘,难怪武功如此高强。”

    李清影道:“我今天还是放了你,回去告诉慕青杉,就说李清影已经来到金陵,要寻回隋炀帝的宝藏。”费威磕头如捣蒜道:“是!小的一定带到。”

    李清影解开他的穴道。支木忙道:“就这么让他走了。”随即道:“既然是侯爷抓到的,要杀要放自然随侯爷。”李清影却知像费威这等外强中干之人,回去绝不会对自己的事情泄露半分。

    费威起身忙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小的这就回去,如实禀告。”转身,快步跑开,雨水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十分狼狈。

    公孙玉道:“支兄御马之术天下无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支木叹口气道:“无家可归之人而已。”

    李清影看他神情漠然,显然不想言及此事,道:“先看看马车里是什么人?”二人点点头。

    马车一到、出现,车夫就被支木杀了,这才能利用他独有的御马之术控制几匹马。如今马车没人控制,很快就停下来。公孙玉道:“好厉害的手段,隔着雨雾竟然没有射到马。”

    三人掀开一张帘子,眼前的一幕吃了一惊。只见此人浑身上下中了五六支箭,最致命的是一箭穿过了喉咙,立刻毙命,却是裴寂。

    李清影快步来到另一辆车,掀起帘子一看,果然是单飞。只见他身中四箭,分别射在左肩、右臂、右大腿和左小腿,没有致命的伤。看到李清影,已经暗淡无光的眼神露出欣喜之色。李清影急忙唤来公孙玉。

    公孙玉右手乘风,封住他身上的要穴,将箭矢一根根拔出,又从蓑衣内取出随身带着的药,给他敷上。

    经过一番治疗,单飞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晕。

    李清影来到第三辆马车前,掀开帘子,却见里面空无一人,竟是空的。回到单飞车上,问道:“单兄,这是怎么回事?”

    单飞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被封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然后就被推到车里面,拉下山了。”李清影道:“单兄先好好休息,是我考虑不周。”

    退出来对支木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我要把他们带走。不知支兄前往何处?”支木道:“这次慕青杉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只好先避其锋芒。找个地方躲一躲。”李清影看他无合作之意,道:“慕青杉手段阴狠,支兄小心。”

    支木道:“多谢侯爷。你们也要保重。慕青杉不会放过你们的。”

    二人拱手各自分别。李清影架着载着裴寂的马车,公孙玉架着载着单飞的马车,一路向西,来到长江岸边的僻静处。此时雨渐渐停下来,就地刨了个坑,把裴寂埋了。找了一截短木,李清影想了许久,终于写道:“义士裴寂之墓。”

    单飞与裴寂最为要好,平日大多时间同进同出,如今裴寂身死,顾不得身上的伤,嚎啕大哭。李清影心也沉到了底,这次来到金陵,到目前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损失了一个忠肝义胆的好兄弟。十分怅然。

    葬了裴寂,二人找了间客栈,把单飞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