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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 无碍(3)

    当天夜里,李清影独自来到秦淮河畔,找了一间对着秦淮河的二楼酒肆,自斟自饮。此处面对着秦淮河中最繁华之所,掌灯之后,反而逐渐繁华起来。看着河中花船渐渐划出,恍然间似乎到了一年前的扬州城。

    秦淮河上花团锦簇,酒香扑鼻,伴随着丝竹之声,船中歌姬也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李清影面前,李清影起身道:“师父,您来了。”来人正是杨金勾。只见他消瘦了许多,本来就十分瘦的身子如今已经瘦脱了相,眼窝深陷,堪比福禄寿。

    杨金勾坐定道:“你也坐。”李清影道:“是!师父!”杨金勾长叹一口气气道:“正如你所言,天刺门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了。”李清影道:“师父,天刺门走到现在也是正常,您不必过于难过。”

    杨金勾道:“有些事情内心可以理解,但真正要接受,却不容易。”李清影不知该如何安慰杨金勾,只好道:“师父,您找我来此,有何要事吩咐?”杨金勾道:“天刺门已经分崩离析,如今只有几个舵主还跟着为师。为师想在山东建立纯粹的江湖门派天刺门。”李清影道:“恭喜师父,这是好事儿啊。”

    杨金勾道:“为师本也这般以为,不过最近山东出现了一对‘雌雄双煞’,手段惊人。已经收服了山东大部分门派。包括石不逾、叶刃、姚瑶等人都投入了他们的门下。”李清影道:“叶刃也投入他们门下?”杨金勾道:“是啊!”

    李清影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杨金勾道:“这个为师也不清楚。”李清影道:“去年秋天,叶刃还去了阴阳教总坛无极门。”杨金勾道:“这个事儿为师也听说了,他大败亏输,在天下武林中人丢了脸,回来之后投奔了雌雄双煞,也是有可能的。”

    李清影奇道:“这二人什么出身?林舵主未探得他们的底细?”杨金勾摇摇头道:“毫无头绪。”

    李清影想了一下,问道:“瑶光岛呢?”杨金勾道:“秋如兰已经被逼回瑶光岛了。”李清影道:“他们也不怕毒?”杨金勾道:“具体双方是否有过交锋为师也不清楚,如今瑶光岛龟缩在岛内,大半年没有来过中原了。”

    李清影道:“这二人是什么关系?是夫妻还是兄妹还是母子、父女什么的?”杨金勾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甚至有人说他们是东瀛人,毕竟去年有一批东瀛人到过山东。这些人武功高强,难保不会有一二人留下。”

    李清影道:“难不成从武功也看不出二人的身份?”杨金勾道:“只知道他们武功极高,到底是何出身,也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而且最近他们也很少出手了。天下能打过石不逾、叶刃的人,也没几个。”

    李清影想着自己在山东的所见所闻,道:“难不成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天机门袁伞?”杨金勾道:“应该不是。石不逾和叶刃都认识袁伞,也知道她的武功。尤其是叶刃,在泰山顶与袁伞可谓鸡犬相闻,如果是她,必然可以认出。”

    李清影想了片刻,没有头绪,道:“师父希望弟子做什么?”杨金勾道:“如今他们已经向南发展,到了淮北之地。”李清影道:“他们发展速到倒是很快。”

    杨金勾道:“正是!如今阴阳教也到了江南。为师觉得除了少林寺和阴阳教,天下恐怕没有别的门派是他们的对手。少林寺素来注重身份。此次剿灭阴阳教不成,想让其再次出马,难上加难。只有阴阳教刚刚到此,要立足立威,若能让他们相争,无论谁输谁赢,另一方必然是实力大损。到时彻底剿灭阴阳教也是举手之事。”

    李清影点点头,陈焕武功高强,沙漠之战,如今想起来仍不寒而栗,若能有人与之一战,自己从中渔利,不失为上策。

    李清影道:“师父可有什么计策?”杨金勾道:“为师最近辗转多处,身心俱疲并无良策。不过阴阳教之事皆因隋炀帝宝藏而起,若能围绕这笔宝藏做些文章,亦可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多贪婪,无论上当多少次,还会义无反顾的相信。

    李清影道:“果然好计策。弟子可否劳烦师父一事。”杨金勾道:“清影你说。”李清影道:“师父门下弟子众多,纵使十余其一,也有上百人。如今尚未正开宗立派,可否散播这等谣言。”杨金勾道:“此事易耳。当年隋炀帝沿着运河游玩,这宝藏想来也在运河附近。”略微沉吟道:“阴阳教快速在江南发展,必会向北,倒是两派或就在徐州相会。不如就定在徐州,你觉得如何?”

    李清影道:“不敢瞒师父,当时在阴阳教总坛,弟子为了活命,欺骗陈焕说这宝藏藏在金陵。”杨金勾道:“原来如此,难怪阴阳到了金陵。”

    天刺门势力遍天下,就算现在大不如前,打探出阴阳教到了金陵也不是难事。

    杨金勾道:“既然如此,便说这宝藏在金陵石头城。”李清影道:“果然好计!”杨金勾道:“既然如此,我便前往告知属下。”李清影道:“师父不吃些东西?”杨金勾道:“不吃了,要建立新门派谈何容易,为师还要先去见你师兄。”

    李清影拿出一张柜坊凭信道:“这是五千两银子,师父拿去用吧。”杨金勾也不客气,接过了道:“难怪江湖上总会收许多富豪世家的子弟。”李清影微微一笑道:“师父走好。”

    杨金勾快步下楼,李清影看着他瘦削的身影,短短半年未见,他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师父了。

    李清影回到原位,连饮了几杯,忽听的外面一阵喧哗。抬头向外看去,眼前之人让他吃了一惊,竟然是青城派掌门尚搭。只见他站在岸边对着一艘花船大声吆喝。在不远处的一艘花船上,一个身影仓皇而逃,那人背对着李清影,看不清模样。只见他穿着看一身黄色锦缎华服,身形像是青城派姜推!

    李清影回头看一眼看尚搭的样子,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姜推。只是不知他为何千里迢迢从蜀中跑到了金陵。

    李清影丢下碎银子,从窗口跃出,看尚搭已经飞身而起,向船边跃去,在船上连点三下,又跃到另一艘花船上,跟着又是一跃,来到对面的岸上。

    眼前熙熙攘攘,这一幕惹得不少人惊呼。

    李清影来之前,早将金陵城摸得清清楚楚,摸清楚尚搭的方向,穿过人群,从桥上通过,找到一人略少之地,飞身而起,跃上一边高墙。沿着尚搭奔行的方向而去。

    很快的,就看到了不远处尚搭高大的身影。登时飞身而起,迎头赶上。

    李清影不紧不缓的紧随尚搭身后,此时已近月中,天上月光明亮,只见姜推飞奔了许久,渐渐来到城边,尚搭尚紧追不舍。

    忽的姜推来到一间破屋外停下来,回头看一眼,钻入破屋内。

    尚搭来到小屋之外,并不进去,冷冷地说道:“姜师弟,快快出来,随我回青城,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李清影轻轻躲在小屋一侧,只听得姜推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道:“师兄,你何必苦苦相逼。当年我已得到师父的准许下山了。”尚搭道:“此事不假,但你自下山以来,勾搭左正这样的黑道绿林,又留恋与江南的烟花之地,败坏门风,惹江湖同道耻笑。快与我速速回青城面壁思过。”

    姜推道:“我已近离开了青城,一切事情自由我自己承担。少林俗家弟子下山破了戒也没见少林寺把人抓回的。师兄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尚搭道:“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岂能一概而论。”稍微停了片刻,道:“你如此诡辩,当真无药可救。”

    李清影听他们说的是门内之事,不想干预,便想离开。

    姜推忽地冷笑一声道:“我叫你一声师兄,那是因为你比我入门早而且年长。若真的比本事,你未必比得上我。”大摇大摆的走出破屋。

    李清影忽听的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心下起疑:“这屋内除了姜推,竟然还有别人?”

    尚搭大怒,大喝一声道:“你想背叛师门吗!”姜推道:“师兄,本来你做你的青城掌门,我做我的无形浪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做师弟的无情了。”尚搭道:“你到底与不与我回去?”姜推大声道:“不回去。”

    尚搭手中拂尘直击姜推而来。只见那拂尘虽软,但在尚搭内力鼓动之下,变的笔直,径向姜推胸口刺来!

    姜推却不拔剑,看尚搭攻来,身子一矮,后退一步,躲开这一刺。

    尚搭不待招式用老,猛地横扫,拂尘尾跟着回扫。姜推与尚搭自幼一同习武,招式早就拆的熟了,拔地而起,横的退出一丈,来到屋顶之上。

    尚搭飞身而起,身子飞旋着如同陀螺一般,向姜推攻到。姜推又是飞身而起,竟从尚搭身自上方横的飞出,又反落回地面,长剑跟着出鞘。大声道:“师兄,我已经让了你三招,算是还了我们师兄弟之情,接下来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尚搭道:“你既已决定破门而出,又何必假惺惺?”说着从屋顶跃下,右手飞旋,抖动手中拂尘。拂尘形成一朵银白色的花朵,倏地脱手,飞旋着向姜推飞来。

    姜推自知此招的厉害,“登”、“登”、“登”连退三步,身子一个“铁板桥”后仰。拂尘贴着胸口而过,长剑斜刺里点到拂尘。那拂尘转了个圈子又反飞向尚搭。

    尚搭飞身上前,伸手抓住拂尘。入手之时,却觉拂尘力道诡异,猝然之下,身形竟然一滞。

    姜推身子如弹簧一般,倏地弹起,一剑刺向尚搭右肩。这招借着弹起之势,力道十分诡异。尚搭脸色大变,左手不受控制,只好右手用“沾衣十八跌”的擒拿法,在剑身上一贴一按,将剑锋带向一侧。跟着身子后退,稳住身形,将拂尘交予右手。

    姜推长剑在尚搭道袍上划了一个寸余长的口子,这一阵算是尚搭输了。

    姜推道:“师兄,你还是用剑吧,用拂尘你打不过我的。”

    尚搭不答,拂尘高高举起,在身前绕着手臂转了个大圈子,接着又绕着小臂转了个小圈子,然后绕着手腕又转了个圈子。姜推愣一下,这一招他从未见尚搭使过,凝神戒备。

    却见拂尘尾已经被尚搭用内力逼的笔直,如万根钢针一般,向姜推激射而至。姜推这才恍然大悟,刚刚四个圈子,不断加速,竟然让拂尘飞速旋转起来。

    拂尘本身在腕力催动之下便在转动,加上刚刚旋转之下的转动,绕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线路飞来。

    姜推闯荡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眼看拂尘已至,夹杂着古怪的气浪,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足下一点,退出一丈,长剑在胸前画个乱披风的招式。

    只听得“叮”“叮”作响,拂尘和长剑交锋,姜推连退三丈,仍无法拜托拂尘。拂尘尾纷纷穿过长剑形成的气墙,刺入姜推体内。

    姜推单膝跪地,右手长剑插地,勉强没有倒下,嘴角渗出点点血迹。嘴角微微一起,道:“师兄,你这招确实厉害,但只是伤了我的皮毛。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尚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猛地一口鲜血喷出三尺远。姜推吃了一惊,呆在当场。却见尚搭直接双膝跪地,向前平平倒下。

    姜推试探道:“师兄?”没有听到尚搭的回应。姜推面色大变,飞身而起,来到尚搭身边,将他翻过来。却见尚搭面色苍白,由于沾了地上的尘土,犹如僵尸一般,问道:“师兄,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