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影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有一点需要排除。如果真是阴阳教有内奸,必然会和五大派联系。”说到此处,脑中灵光一闪,道:“是两派都有内奸,一派要少林、峨眉拼光阴阳教的高手,一派要让两大派死于非命,而他自己从设定好的路线溜走。”
宣作冰道:“这么看来这个阴阳教的内奸才是高手,毕竟五大派的这个内奸不熟悉地形,告诉他能逃走的路未必是真的。”
李清影道:“‘冰神’说的没错,所以真正的高手是这个阴阳教的内奸。”
众人点点头。
李清影忽然想起了李芊儿,难不成这个计谋是李芊儿设下的?但她如何和外界联系?外界之人又为何信任于她?
李清影眉头紧锁,脑中快速回顾着眼前的情形,忽然想起那日在朝阳峰顶见到刀九的情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叶振风问道:“龙头,到底怎么回事?”李清影道:“是李芊儿。”
元心师太奇道:“阿弥陀佛,是那个小丫头?”他听丹心师太说起过李芊儿之事,只觉她是个没有主见,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李清影道:“她能做出这样一张地图送出来,可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元心师太点头称是。李清影道:“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就是九龙门的龙头,这事儿自然会传到阴阳教耳中。但涂大漠和周九宫死在太湖,九龙门就此分裂的事情江湖中无人知晓,前些时间大漠镖局的涂福还借此狐假虎威。”
叶振风点点头道:“李姑娘传信出来寻找龙头,有些被他们拿到了,换句话说这张地图他们也有。”李清影点点头,道:“他们以我的名义与她暗中通气,设下此局。”
元心师太道:“我们的行动,是不是也在他们眼中?”众人脸上一凛,李清影思索片刻道:“不好说。”众人眉头紧锁,觉得此事不简单。
李清影忽然道:“诸位可否知道晓梦迷蝶?”众人略微一怔,叶乘风道:“属下知道他们和阴阳教一样,同属天山,不过天山山脉绵延千里,两派平日并无往来。不仅如此,晓梦迷蝶远僻西域,与中原门派也不来往。”
李清影点点头道:“前些日子我们遇到了晓梦迷蝶之人,他们属下的‘安之若素’金泰被阴阳教之人所擒,正在四处寻找。”
叶振风道:“他们都在西域,或许有私下冲突,我等也未必全知。”李清影回想晓梦迷蝶之人,摇摇头道:“他们不像是长期隐居之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和阴阳教可能不只是简单的冲突,像是积怨已久。
叶乘风问道:“龙头,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李清影道:“诸位有何高见?”叶振风道:“依属下之见,我等还需按兵不动。皇上的任务是剿灭阴阳教,按现在的布局,双方必然是两败俱伤。陈焕对李姑娘有情,不会伤害于她,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我等只需坐山观虎斗,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即可。”
元心师太道:“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会什么时候出现。”李清影道:“还有晓梦迷蝶。”叶振风问道:“龙头担心晓梦迷蝶也会来分一杯羹?”
李清影道:“若他们互相仇视,见面必会互杀。现在抓了金泰却不杀他,这是为何?”叶振风道:“这……有什么理由让金泰不能死。”李清影道:“若陈焕以此为要挟,让晓梦迷蝶助他们,当如何?”叶振风道:“原来是这样。时候双方岂不是……”李清影道:“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不过那是事后之事,先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叶振风道:“是这样。龙头,我们当如何行事?”李清影忽然很想念竹樱,这时她应该会有很好的主意,想起了竹樱就想起了公孙玉,心中一痛,略微一顿,道:“眼下我也没有好的计划,就如‘影神’所言,我等暗自跟随于他们,不要轻易出手,如遇危险以九龙火焰通知。”停了片刻道:“我明天去密道看看。”
叶振风吃了一惊道:“密道?”元心师太道:“龙头,那里危险异常,还是不去为妙。”李清影道:“我只是怀疑陈焕会从密道离开,想在那里等候,并不打算进入。若未等到,我便离开,若等到了,正好救出李姑娘。”
叶乘风道:“属下随龙头去吧,那陈焕武功高强,属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属下轻功还不错,你们争斗之时,属下趁机把李姑娘带走,龙头便进可攻退可守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就算打不过陈焕,我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李清影道:“这也不必,我只身一人前往,若我发现机会,直接偷走李姑娘,也不会和陈焕交手。”其他人还要争取,听他如此说,只好作罢。
接着,李清影做了六人的分配,既能跟到五大派,彼此之间也能相互照应。这些都安排完,已经是晚间时分。李清影留下宣作冰。
宣作冰知道李清影之意,看众人离开,直接道:“龙头,做了你这个位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如意也很理解你,和我说她会照顾好公孙姑娘的。”李清影道:“这边事儿结束,你若放不下,就去找如意吧。若非有万分紧急之事,我不会轻易找你。”
宣作冰道:“那个……龙头,我听如意说……公孙姑娘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们其实……”李清影道:“这事儿就不必再议了,你照顾好如意。”
宣作冰欲言又止,李清影道:“此事就此吧,你也去休息吧。”宣作冰只好道:“是!龙头。”
无极门位于山脊处,上下只有两个通路,五大派分两队前行,其中少林、峨眉最强,为一队,其余昆仑、华山、青城为一队,相互照应。
李清影先到了峨眉派的营地,发现峨眉派已经出发。沿途追去,一路西去追了几十里,没有看到峨眉派的影子,却看到了沿途的尸体,从衣服看既有阴阳教的,也有峨眉派的。
又行数里,尸体越来越多,突见东北角上十余里外一道青焰冲天升起,正是青城派的信号。
这次五大派远赴西域围剿无极门,虽然分队而行,但无极门毕竟极为广阔,是以一队之内还有不近的距离。为了统一行动,议定以黑白青黄红五色火箭为联络信号,青焰火箭是青城派的信号。
他看那边正是密道入口方向,心下起疑,向火箭升起处奔去,但听得厮杀声大作,声音越来越惨厉,不时传来一两声临死时的呼叫。
待得驰到临近,虽然心中有所准备,还是大吃一惊。眼前竟是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双方各有上百人参战,刀光剑影,人人均在舍生忘死地恶斗。
李清影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大战的场面,但见刀剑飞舞,血肉横溅,情景惨不忍睹,忍不住作呕。
略微凝神,四处观望,却见战场之中,一群青衣之人与道士纠缠在一起,青衣人手中兵器各异,武功也各不相同。道士拿着三尺长剑,剑响冥冥。如今青衣人人多势众,已经将众道士围在圈子之内。
李清影看包围圈中,青城派“白脸道人”尚搭正与一个瘦削的光头青衣汉子斗得紧。尚搭本身就瘦削,如今两个瘦削身影交错,若非性命相拼,也是有一番风景。
那青衣人用的是江湖上罕见的一对铜锤,每一锤都似乎有千斤之重,尚搭剑走轻灵,周围游斗。若是平时,尚搭尚可全力与那和尚作战,如今看着自己的弟子纷纷倒下,心绪大乱,出招错漏百出,若非他身经百战,早被那和尚一锤砸碎了头颅。
这时从战场西南角华山派众人分三路冲下,一齐攻击青衣人。回风徐领人从东面杀人,冉克领人从西面杀人,另一个中年妇人从南面杀入。
青城派本来败局已定,这时忽然有了强援,信心大增。光头青衣人大声喝道:“外围弟子挡住华山狗贼,内层弟子随我尽诛青城派!”他嗓门极大,在如此空旷之所,数百人的吵杂声中,场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话音刚落,外围弟子转身向华山派攻去。李清影微微摇头,这等冲出,正是给了对方机会。双方谁输谁赢,他并不关心,只是站在场边,不自觉有了指点江山之感。
果然外围青衣人下属冲出后,几个轻功较高的华山弟子闪入人群中,对着青衣众人便是一阵挥砍。
青衣人本已颇占优势,但随着华山派冲入,尚搭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对光头青衣人开始反攻。华山剑法如同西岳华山一般,凌厉绝伦,险中求胜。尤其是回风徐,人送外号“一条路”,取自于“自古华山一条路”,意思是只要与他作对,只有被他杀死一条路。他轻盈的身形在人丛中穿插来去,没有一名阴阳教教众能挡得了他的剑势,瞬息间便有三人丧生在他长剑之下。
光头青衣人见情势不对,一个虚晃,逼退尚搭,手挺铜锤抢到回风徐前迎敌,才将回风徐挡住。回风徐展开华山剑法,越打越快,招招凶险竭力抢攻。光头青衣人武功甚精,又是背水一战,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一时竟和他斗个旗鼓相当。
青城派弟子有华山派支援,剑法逐渐严正,青城剑法悠闲静雅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青衣人中虽也不乏高手,但如何敌得过华山、青城两派联手,顷刻间死伤惨重。
只见光头青衣人双锤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砰”、“砰”、“砰”、“砰”四锤,将回风徐向后逼退一步,跟着飞身而起,举锤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这招“错锤”本是光头青衣人的得意绝技,平日里使出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回风徐识的此招厉害,小心应对,长剑斜走,在铜锤上一点,使一招“顺水推舟”,要将他铜锤带开。哪知光头青衣人顺势向下一引,反压他手中长剑,左手中的铜锤跟着砸下。
回风徐吃了一惊,极力拔剑,却听得“叮”的一声,锤子将将剑折成两段。回风徐吃了一惊却不退开闪避,右手拇指中指紧扣,手中断剑飞出,冲光头青衣人而来。跟着左腿飞出,踢向断掉的剑尖,剑尖翻转,反向光头青衣人左手手腕处飞来。
光头青衣人看自己再不停手,不但打不到回风徐,反被他无尖之剑穿胸而过。情急之下两锤左右挥动,打掉两片断剑。回风徐早料到此招,跟上一掌,竟然从双锤密不透风的防守中找到破绽,一掌拍在他胸口。掌力一吐,光头青衣人飞了出去,双锤跟着脱手,竟飞向空中。他刚刚落地,一根铜锤正好从天而降,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脑浆崩裂,当场毙命。
青衣人属下眼见首领丧命,尽皆大声呼叫,红了眼不顾性命地狠斗,青城和华山门下接连数人丧命。
这时从东南角一人大吼一声:“华山狗贼,纳命来!”却是一名中年汉子,手持短刀冲入战场内,在他身后,数十名黑衣弟子手持弓弩,向人群中射来。
双方距离甚近,弓弩十分强劲,十余名弟子登时到地。
回风徐冷笑一声道:“魔教妖人,看我华山神剑!”中年汉子已经冲到近处,双方已经混作一团,弓弩不能再射。黑衣人收好弓弩,拿出手中兵器也纷纷冲上。
回风徐长剑已断,随手抢了一柄长剑,挺身向中年汉子杀来。中年汉子率众冲出一个口子,忽然叫道:“昆仑、华山已经快赶到,尊使薛青衣殉教归天,恶驭退走,恶射断后。”中年汉子阵中旗号立变,应命向西退却。但恶驭众人竟愈斗愈狠,谁也不退。
中年汉子又高声叫道:“恶射使者卫射有令,情势不利,恶驭诸人速退。日后再为薛青衣尊使报仇。”恶驭中数人齐声叫道:“请恶射尊者速退,将来为我等报仇雪恨,人人和薛尊者同生共死。”
这时,从西北角又有一拨人赶到,正是紫虚道人率领的昆仑派众人。卫射无奈,只得大声叫道:“恶驭诸位兄弟,恶射必会为你们报仇雪恨。”恶驭中这时尚剩下二三十人人,齐声叫道:“多谢卫射尊者,请转告恶驭护法,我等没有丢他老人家的脸。”卫射大声道:“好!”
只见卫射旗帜翻动,向西退走。华山、青城两派见敌人阵容严整,断后者二十余人手持弓弩,也不敢追击。
回风徐本来奔向卫射,不想他身子一晃,已经退出数丈,正要再追,弓弩如雨般飞出,回风徐身形一滞,便追不上了。各人回过头来,向恶驭夹攻。这时情势已定,昆仑、青城、华山三派围攻阴阳教恶驭,三派都精英尽出。恶驭尊者已死,群龙无首,自不是敌手,但竟个个重义,视死如归,决意追随恶驭尊者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