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寿低声道:“晋国公,属下知你心中难过,但武三思心胸狭隘,您还要与他虚与委蛇。”李清影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以后这种事情除非必须我出面,阿福伯你处理掉就好了。”福禄寿道:“是!属下遵命!”
回到府中,花蕊迎上道:“李昶公子拜访。”李清影道:“好!立刻见他。”
来到会客厅,李昶看到李清影,忙起身便要下拜道:“见过晋国公。”李清影急忙将他扶起道:“李公子太客气了,快快请起。李公子屈尊而来,蓬荜生辉。”
分宾主坐下,李清影看司嘉晨、高兴、高明都在,也让福禄寿留下了。
李昶道:“在下冒昧拜访晋国公,还请晋国公见谅。”李清影道:“李公子客气了。李公子特意前来,事情我也清楚。我已经禀告皇帝,待婚事结束,便会前往西域。”
李昶道:“晋国公有此心,李昶感激不尽。此次前来,倒非全为小妹而来,乃是有事相求。”李清影道:“公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李昶道:“在下已经接受临淄王的邀请,前往潞州上任。那里也是嘉晨家乡,短期之内不会回来。嘉晨之父虽死于澄心师太,但罪魁祸首乃是铁真。晋国公现在是九龙门之首,恳请晋国公诛杀铁真,替嘉晨报仇。”
临淄王是李隆基,册封未久,现在被外调潞州别驾。
李清影道:“纵使公子不说,我也会除掉铁真。这不止是公子和司姑娘之愿,也是则天皇上之愿。只是太湖之战后,他们就此隐匿。我还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李昶道:“上官婉儿终究不敢对则天皇帝如何。”李清影道:“她也是无奈,则天皇上想把九龙门交给我时,她便失去价值了。”李昶面露不屑:“所谓才女,因其为女,方显有才。女帝已经退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李清影忽然对上官婉儿有些同情。
李清影道:“李公子最近可都在神都?”李昶道:“自太湖归来,便在神都,最近还于旧都,才来到长安。”李清影道:“可打探到九龙门的下落?”
李昶道:“九龙门倒还好,太湖遇到的三人都未见过。其他的就算见到了,也未必认识。倒是阴阳教的齐言和云苍松见过几次。”李清影暗想:“他们应该是来神都寻找《大业诗集》的。”却说道:“他们一直在神都做什么?”李昶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只是酒肆用餐是偶尔遇到,幸得嘉晨认识。”
李清影奇道:“他们没有发现司姑娘?”司嘉晨道:“我只喜欢在绝命室摆弄那些花草,不与他们见面。我真的见过他们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吧。他们除了老些,没什么变化。”十几岁正是变化最大的时候,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李清影道:“他们可有透露什么消息?”李昶道:“他们谨慎的很,基本不说话。在下也不敢轻易跟踪。”
太湖之后,李昶极少涉足江湖了。
云苍松长期混迹赌场,到了酒肆竟然能忍着不说话,也不容易。
李清影道:“他们应该也有几个月没露面了吧。”李昶道:“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李清影道:“且不管他们了。如今五大派集合围攻无极门,必然是回去救援了。只是涂总镖头去世后,他们没有派人来找司姑娘吗?”
司嘉晨道:“可能有吧。我最近一直在神都。”随即道:“他们又不帮我报仇,来找我做什么?”李清影本想说:“你若真的去找陈焕,他还是会替你报仇的。”想到这样反而徒增李昶烦恼,道:“涂总镖头住在潞州,想来也是不想回总坛。”
司嘉晨道:“晋国公,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儿?”李清影看她说话竟然十分客气,倒有些意外了,道:“司姑娘请讲?”司嘉晨道:“这几个月我精心研究,做了一种新的毒药,你能不能让铁真吃下这种毒药而死。”说到毒药,她立刻变得眉飞色舞,道:“我从一个叫逍遥谷的地方得到的‘逍遥散’,配上我独家的‘阴阳颠倒丸,融合之后。他会神志不清,整日胡言乱语。更神奇的是,他一会儿认为自己是男人,故意调戏女人,一会儿认为自己是女人,主动勾引男人。直到七天之后,经脉逆转,全身血管溃烂而死。”
李清影听得心惊胆战,司嘉晨却神采飞扬。李昶似乎也习惯了司嘉晨如此,淡淡地看着她,就像欣赏一朵最美的花。
李清影道:“有解药吗?”司嘉晨道:“我是研究毒药的,不是研究解药的。”李清影心中一寒,也就是说中了这种毒,无药可解。
李清影道:“我可以答应司姑娘,但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司嘉晨道:“晋国公你说。”李清影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了。”司嘉晨道:“那你想起来告诉我。”
李昶看李清影神色,已经知晓其意,道:“嘉晨已经答应我,不会随便下毒害人的。只是制毒是她从小的乐趣,无法割舍。”
李清影默默的点点头,接过司嘉晨递给他的小瓷瓶。
司嘉晨很是兴奋道:“多谢你了!晋国公!我也很想看看这个家伙毒发时的样子,不过我答应了昶哥,先和他去潞州。”他自幼在大漠镖局长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自己和父亲,其他人均为草芥。若李昶能逐渐影响感化于她,也是大功无量了。
李清影应一声道:“好!”心中暗想:“我真的会让他疯七天七夜?也会我会很快出手杀了他吧。”
李昶道:“晋国公诸事繁忙,我等就不打扰了。”跟着起身。李清影也起身道:“李公子客气了。祝李公子一路顺风,待他日回到长安,我设下宴席,我们一醉方休。”李昶笑道:“好!先多谢晋国公了!”
李清影送走李昶,在屋内又见了几人,布置了些事情,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不想宫中太监传旨,说皇帝召见与他,只好换了朝服,快步赶到宫中。不过他并未去麟德殿,太监一直领着他进了后宫。他作为宫中侍卫,自是可以出入后宫,不过也仅限于执事之时。
穿堂过户,来到了后花园,李清影远远看到韦皇后的身影,随着太监道:“娘娘!晋国公带到。”李清影跟着拜倒道:“臣李清影拜见皇后。”
韦皇后道:“晋国公不必多礼,起来吧。”随即又对周围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在外面伺候着。”一群人齐声道:“是!”纷纷离开。
韦皇后看众人离开,这才道:“清影,听说你前几天出城了,现在婚期将至,你要将重心放在婚礼上,不必管其琐碎之事。”李清影心中一凛,自己出去华山,这件事儿只有则天皇帝知道,连着两天他也都点了卯,不知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李清影心念快速流转,道:“是!皇后娘娘!臣不敢隐瞒,臣虽然答应婚事,但内心郁结,出城发泄一番。”
韦皇后道:“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叫我舅妈。”李清影道:“此处耳目众多,臣不敢!”
韦皇后点点头道:“谨慎些是对的。”然后叹口气,道:“你说心中郁结,这本宫也明白。本宫虽然嫁给当今圣上,贵为皇后,想起少年之时的少年伴侣,仍不觉心动。”
李清影心中起疑:“韦皇后乃陇西贵族之后,书香门第,如何会有少年伴侣?”听她说起此事,不知有何目的,不敢轻易出口。
只听得韦皇后继续道:“不过你是高宗皇帝的外孙,当今圣上的外甥,千万不可为这等私情所困。”李清影道:“皇后批评的是。”
韦皇后道:“你现在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你可知道,已经惹得朝中许多人不满。”
这个李清影自知,所以平日里也极少与之来往,不争功,不争权,低调行事。又有黎道远暗中上下打点,这才平安无事。
李清影道:“此乃则天皇上与皇上恩典,臣铭感于心。”韦皇后道:“这是自然。不过光有则天皇上和皇上的恩典,还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立不世之功,才能堵住所有大臣的悠悠之口。”李清影道:“是!臣自知功劳不足,不足以让大家心服,不知皇后有何吩咐?”
韦皇后道:“则天皇上年事已高,万一她不幸驾崩。朝中大臣嫉贤妒能者极多,他们联合参奏,皇上也保不住你。”
李清影看她只是不停的提点自己,却不说自己的目的,忽然恍然大悟,暗想:“原来你是想说自己可以取代则天皇帝继续庇护自己。当然,前提是让自己言听计从。”道:“臣只知忠心耿耿为了皇上,宁可被变为庶民,也绝不愿让皇上为难。“
韦皇后连着诱导李清影,本以为计谋已经得逞,不想他竟然以退为进,说了一堆让人无法反驳之言语,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这般自暴自弃,岂不是让则天皇上和皇上心寒。他们冒群臣之大不韪,破格提拔与你,难不成是让你故意退却的?”
李清影道:“臣自知则天皇上与皇上恩泽深厚,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又岂能在乎一官爵?”
韦皇后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下令杀了李清影,沿着小径走两步,咬牙切齿地道:“你忠心耿耿,本宫十分欣慰。隐隐我见过,是个良配。你有此心,必能好好待她,本宫这就放心了。”
李清影道:“是!多谢皇后娘娘指点,臣一定好好待武姑娘。”
韦皇后道:“她很快就成你的夫人了,还叫武姑娘。”随即叹口气道:“安乐说的没错,你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拘谨了。”
李清影道:“臣深得则天皇上、皇上和皇后的厚恩,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了则天皇上、皇上和皇后的期望。”他看韦皇后稍微有些缓和,把她也加了进来,算是对她刚刚“恩情”作的回馈。
韦皇后看他滑溜异常,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道:“好!那你先去吧。”李清影如蒙大赦,跪拜离开。
刚刚走出后宫,却看到上官婉儿缓缓走入,李清影无奈,只好拜倒道:“臣李清影见过昭仪娘娘。”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晋国公,晋国公客气了,快起来吧。”
这个笑容李清影十分熟悉,在上官府上当差时,每当她想通某事,胜券在握时,便是这样的笑容。恍然间,忽然想起她派人杀死了一心师太,便觉这个微笑十分邪恶,忍不住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刻上前杀了她。
李清影缓缓起身,低着头,担心自己看到她会让自己失控。
上官婉儿道:“晋国公来到这后宫,不知有何贵干?”
李清影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太监瞧见了异常,道:“是皇后娘娘召见。”上官婉儿道:“原来是皇后娘娘,怪不得。”看他神色异常,心有鬼胎,暗想:“这莽夫武功高强,可别惹得他忽然暴走。”绕过李清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上官婉儿一行人渐行渐远,李清影仍沉浸在一心师太圆寂的悲情中,忽听得太假道:“晋国公,晋国公,我们该走了。”这才猛地惊醒,跟着太监离开皇宫。
到了宫门前,心绪才慢慢平复,想起刚刚之事,多亏了这个老太监,取了十两白银与他。老太监自是感激万分。
这一刻,一个想法忽然出现在李清影脑中:“我一定要让上官婉儿中‘阴阳颠倒丸’而死。”只见他双目赤红,如同要吃人一般。
回到府中,李清影叫来黎道远,说起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