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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神僧(6)

    众人大吃一惊,想快速逃离此地,但青蛇使者守在门前,只好尽量躲到更远的地方。

    青蛇使者停止进攻,冷冷地道:“岛主只要他。把他交给我,我就放了你。”杜垣道:“杜垣虽然武功不济,也要拼死保护少庄主。”

    青蛇使者道:“拼死也保护不了了。”说着手腕一抖,丈余长的鞭子竟被撑得笔直,如同长枪一般向杜垣脖子点到。杜垣刚刚贸然一刀,已知这长鞭如灵蛇一般,斩不断,劈不开,挡不住。稍有不慎,还会被它卷到。看面前正好有一方桌,左手掀起,挡在身前,跟着飞身而起,一刀斩向屋顶的横梁。

    这只是一个小饭铺,那横梁只有碗口粗。一刀之下,横梁应声而断,屋顶没有横梁支撑,登时沙子、碎屑、土块纷纷降落。跟着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屋顶的片片砖瓦开始掉落。

    饭铺内众人吃了一惊,也顾不得青蛇使者在门口,纷纷向外涌去。

    青蛇使者眉头微微一振,退出门口,飞身而起,跃上屋顶,果然杜垣已经从屋顶破洞钻出,向前奔去,却不见方和的身影。青蛇使者愣一下,又返回饭铺,那破洞越来越来大,屋内早已是尘土飞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她口中发出“吁吁”的声音,小青蛇钻入饭铺内四下翻找,没有发现方和,又爬出来。

    青蛇使者眉头紧锁,不知道为什么方和一瞬间竟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及细想,无论如何找到杜垣就能找到方和,口中“吁”的一声,青蛇快速沿着长鞭蜿蜒而上,最后趴在她肩头。跟着长鞭缠在腰间。刚刚以这一下浪费了不少时间,杜垣已经跑远,只能看到一个黑点。纵身上房,拔足追去。

    李清影等三人和混乱的人群一同挤出饭铺,看杜垣拉着方和飞身而起,让方和在他正前方奔跑,自己跟在身后,从青蛇使者的角度,只能看到杜垣一人。

    公孙玉道:“当日秋如兰把儿子还给方枭,为何今日又来夺?”李清影道:“也许只是觉得跟着方枭不安全,也许是她的野心变大了。”公孙玉道:“秋如兰应该不会加害方和。”李清影道:“但杜垣不知道。而且方和现在肯定恨瑶光岛恨得要死。”

    公孙玉笑道:“既然大家都叫你李大侠了,不如去逍遥谷一趟?”如意道:“小姐又想行侠仗义了?”公孙玉道:“上次去蓬莱山行侠仗义,结果什么都没做成,蓬莱派还是从江湖上除名了。”李清影道:“蓬莱派不会除名的。毕竟那么大的一个门派,只要秋如兰愿意,找几个傀儡轻而易举。”公孙玉道:“想到蓬莱仙山却被小人占据,实在是意难平。”

    李清影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逍遥谷看看。”如意噗嗤一笑道:“公子从来不会忤逆小姐的意思。”公孙玉佯怒道:“你个小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便要来打。如意道:“公子救命啊!”

    三人嬉闹间,转而向北。他们在天刺门和西门山庄耽搁些时日,问明了道路,纵马狂奔。

    奔行两日,已经来到黄河岸边。天气已经很热,黄河涛涛,裹挟着泥沙奔流而下。沿着黄河向西,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紧要。

    只见此处乃是一处绝壁,一面是黄河,一面是仅有一人宽的窄道,窄道绵延而入,消失在不远处的一片柳树林。伴随着黄河水面的劲风,柳条飞舞,片片柳絮如雪花一般乱飞。

    纷飞的柳絮中,一个又长又扁的巨石上隶书写了三个大字——北冥渡。虽然名字是渡口,却并非渡过对岸,而是一座独木桥,横在两株巨大的柳树之间。

    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走过木桥,到了对面柳树上,也是一座木桥,从树杈中间穿过,来到地面。

    公孙玉道:“这里竟然没人守卫?”李清影知道她的意思。白地山庄无人守卫,是因为平楠把人都调走了。蓬莱山没人守卫,是因为人都死了。如今这里没人守卫,有可能是他们来晚了。

    三人走在斜木桥上。忽然,如意脚下一滑,顺着木桥滑将下去。她本来在二人身后,一下带倒了公孙玉,李清影急忙闪开,才没有被带倒,想抓住公孙玉时,已经来不及。那木桥本来就十分湿滑,又无可以把握之处,跟着滑下去。

    木桥道窄,又弯弯曲曲的,公孙玉还好,只是坐着滑下去,如意已是东倒西歪。

    顷刻间,二人已经滑到底部,如意尖叫一声。却是马在李清影身后,也蹄下不稳滑到滚下来。李清影箭步赶上,三两下跳下,抓起二人后襟,向旁边一跳。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马也从上滑下,摔在地上。三匹马超过千斤,二人若不闪开,会被直接压成肉泥。

    三人惊魂未定,却见地上的马重嘶几声,纷纷从地上爬起。原来马皮糙肉厚,坡虽然陡,倒也不高,除了表面有些擦伤,其他影响不大。

    二女死里逃生,看对方身上、脸上到处是黑绿色的泥土,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李清影帮公孙玉擦干净脸上,身上衣服虽然破了,好在还能蔽体。看着眼前一面密林,虽是白天,阳光却无法射入,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如意道:“这里没有路了,我们该怎么办?”李清影闭上双眼,感知周围气息,风的气息十分强烈,却杂乱无章。只是片刻,东西南北似乎都有风吹过。

    公孙玉看他面色凝重,四下打量,三人已经到谷中,周围都是参天柳树,柳条四撒飘动,遮天蔽日,如同傍晚一般。这还是正午时分,若天色稍晚一会儿,此处必是一片黑暗。林中鸟叫声此起彼伏,有乌鸦、有喜鹊、有燕子、有麻雀,不一而足。这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眉头一振,登时有了主意道:“清影,河水的声音!”

    李清影一听,立刻道:“好主意!”如意茫然的看着二人,李清影道:“我们在黄河南岸,只要我们向西走,黄河水的声音就是从右边传来的,只要我们让河水生一直再右边,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方向不会有错。

    这里距离河岸也就两丈多高,只不过刚刚震耳欲聋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渐渐的习惯了,反而忽视了河水的声音。

    三人打定主意,各自把马牵了,向西而去。若用心倾听,河水声音还是十分响亮,辨明方向并不困难。北方干燥,虽然在河边,土地也只是有些松软湿潮,还未成泥泞。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清影忽然道:“有声音!”公孙玉凝神静听,也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道:“天色渐暗,会不会是风吹的声音?”李清影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公孙玉也跟着摇头道:“确实不是!”她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李清影私下观察,发现前方有一株大柳树,有四人合抱粗细。上面跟着数条横杈,道:“我们先上去。”

    三人走到树下,公孙玉和如意先跃上了横出的树枝。李清影略加思索,在三匹马臀上各自拍一掌,三匹马吃痛,沿着三个方向奔去。

    李清影赶走马匹,也跟着跃上,声音已经逼近,越来越响,腥臭味也越来越浓。如意忍不住捂住口鼻。

    公孙玉指着三人来的方向道:“清影,快看!”李清影顺着她手指看去,却见地上出现一条蜿蜒的小青蛇,口中吐着信子,昂首向前爬。在它身后,还跟着各色各样的蛇。有黑色的、青色的、灰色的、花色的,长的、端的、粗的、细的……群蛇纠缠着、翻滚着、扭曲着,有的已经爬到树上,沿着茂密的树枝前来。

    李清影道:“不好!这是瑶光岛要大举进攻!走!”说着拉起公孙玉的手,公孙玉拉起如意的手,从这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好在这里十分茂密,树枝相互纠缠在一起,并不需要十分高明的轻功。如意也可以轻松越过。

    三人连着穿过史几十株柳树,终于看到一块平地,那是一座用石板铺设的小桥。下面留着淙淙小溪,旁边树木极密,根本无法通过。三人快步赶上,奔过石桥,却是一座石门。两侧还有雕刻着一副对联——鲲鹏林中过,逍遥津上游。上书四个大字横批——别府洞天。

    李清影略加思索道:“跟我走!”拉着公孙玉,沿着石桥向北,纵身一跃,跳入溪水中。那小溪并不很深,只没过了他的膝盖。跑了盏茶的功夫,右边忽然起了高墙,那高墙与茂密的树林连在一起,再好的轻功也飞不过来。

    再奔一会儿,水已经越来越深,逐渐淹没到了李清影的腰际。又走了片刻,水流竟然是从一条石制管道中流出!

    李清影道:“钻到水里游过去!”说着向前一跃,已经钻入水中,公孙玉和如意也跟着钻入。

    李清影沿着水路逆流而上,游不多时,便觉旁边有一股大力吸引。回手抓住公孙玉的手,公孙玉也拉住如意的手,顺着这股吸引力,漂流而下。三人只觉速度越来越快,开始还能把握方向,后面都是由水推着走。

    忽然,李清影觉得脚下一空,竟然凌空落下,随着三人的长声尖叫,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纷纷落入水中。

    李清影快速浮上来,手里还拉着公孙玉,问道:“你还好吧。”公孙玉被呛了一口水,不住的咳嗽。拉着如意的手却从未放开。

    公孙玉咳了一会儿,喘口气道:“我没事!”抬眼望去,却见这是一个圆形的池塘,三人从上面约两丈高的水口处落下,乍一看,如同一条飞瀑。

    李清影拉着二人游到岸边,却见这池塘方圆有十余丈,水面清澈,水中的鲤鱼看得清清楚,与不远的黄河截然不同。

    在池塘一边,是一条小溪,溪水缓缓流动。沿着溪水方向看去,却是一片广阔的良田,小麦已经抽出金灿灿的麦穗。麦田旁边,拴着几头牛,还分散着十几只洁白的羊。难以想象在阴森森的密林之后竟然是一片安详。

    公孙玉道:“我现在才明白那幅对练原来是个谜语。”李清影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但群蛇已经赶上,没时间犹豫,只能冒险一试了。”

    这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是何人竟然能闯过了鲲鹏林,来到北冥池?”